讓我感到不解的是,龍玉嬌也看到了我,激動的向前衝了兩步,卻被陪同在一旁的特警隊員攔住了。
龍玉嬌怒道:“閃開!小心老孃抽你!”
我倒吸一口冷氣,姑奶奶,人家可是特警,你居然敢這個口氣對人家說話?
攔住她的特警搖搖頭,不卑不亢的說:“實在是很抱歉,這位女士,您不能和他接觸。”
“他是我男朋友,我怎麼就不能接觸他了?”龍玉嬌毫不示弱的瞪著那個特警。
那個特警竟然露出了無奈的表情:“龍大小姐,我求求你放過我行嗎?他不會有危險的,但是暫時還不能和你接觸,這是我們的任務,您就別摻和了吧?”
“嬌嬌,別耍小性子!”站在我身邊的特警隊長低聲喝到。
“表哥,他們……”龍玉嬌著急了。
“表哥?原來這個特警隊長,是龍玉嬌的表哥?”我暗暗吃了一驚。既然有身手這麼好的表哥,爲什麼還請我……是了,特警全天候訓練待命,連假期都很少,怎麼可能會因爲親戚的個人安危而不顧本職工作呢。
“你男朋友不會有事的,我會陪他去做心理調查,你在外面等我就是了。”特警隊長搖了搖頭,攬著我的肩膀,說:“抱歉了,兄弟。”
“嗯?”我沒反應過來,兩旁的特警隊員就過來給我戴上了手銬,然後把我推進了警車。
我一坐到警車裡面,兩旁就立刻有人坐下,把我擠在了中間,特警隊長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前座是一位刑警,看我上了車,就發動了汽車,駛上了公路。
“請問,這是帶我去哪?”我忍不住問了一句,但是周圍的人自從上了車就變得相當嚴肅起來,一句話也不說。我沒有得到回答,只好閉了嘴。
我原本以爲車會開到警察局之類的地方,但是我沒想到的是,車子竟然開到了檢察院。
“難道我……要被起訴了?不是吧?”我心裡有點發慌,車子停在了停車場,特警帶著我下了車。檢察院的大樓氣勢恢宏,光是大理石階梯就足有三十幾層,來來往往的人都不自覺的瞥了我幾眼,因爲只有我是戴著手銬、旁邊有特警守著的。
我從沒有到過這種地方,而且除了我身邊的兩位特警,那名開車的警察和特警隊長一下了車就直接奔著電梯去了,而我卻被特警隊員帶著,經由樓梯進入了地下一層。
很快我就知道我要去哪兒了,兩名隊員把我帶到的竟然是訊問室。當他們解開我的手銬,讓我坐在椅子上時,我脫口而出道:“拜託請告訴我,我……是不是已經是個罪犯了?”
特警隊員搖了搖頭,說:“抱歉,我們什麼都不能說。但是你不用緊張,這只是一場心理調查,你放輕鬆就好。”
我怎麼可能放輕鬆?這間屋子給人的感覺太壓抑了,我坐的這張皮椅子怎麼著也不舒服,後腰又太矮,不能靠著休息,大腿部分又稍微長一點,恰好墊起腿彎往前一點,這樣我的大腿小腿都無法放輕鬆,光是坐著就是一種折磨。然後我的左手是捆在椅子上的,小臂都被捆住,右手倒是自由的,面前的桌子上除了一杯水什麼都沒有,我身上大部分東西都被搜走了。
我獨自坐在訊問室裡,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
漸漸地,我感到了焦躁。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我告訴自己,說不定很快就會有人來了。
將近半個小時過去了,我由煩躁漸漸地轉變爲疲倦。兩條腿十分的不舒服,這張椅子簡直就是一個完美僞裝的刑具,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是長時間坐著那種感覺真的是太痛苦了,可是我被捆著一條胳膊,加上桌子和椅子又是連著的,壓著我的膝蓋,我起不來身。想要趴在桌子上吧,偏偏胳膊被捆住之後,我就算向前傾倒身子,也只能到後背剛剛離開一點椅背的程度,根本趴不下。往後靠呢?前面也說了,那點椅背還不到腰間高度,根本靠不住……
此時,終於有人來了。我精神一振,發現推門而入的有兩個人,一個穿著白色醫生服裝的男人,和一個帶著筆記本電腦的助手。兩個人在我對面幾米遠的桌子後面坐下了。
我沒有說話,眼神在他們兩個人的臉上來回巡邏。那個助手根本不關注我,打開筆記本電腦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攝像頭連接上,然後把攝像頭對準了我。另外一個看上去像是個專家的中年男人則是雙手互握放在桌子上,瞇著眼睛在打量我。
我心想,你們不開口,我也不開口。但是對方應該沒心思跟我比這方面的耐性,很快就開口了:“你叫什麼?”
“蘇弦雪。”我回答了他的問題。
“年齡?”
“十九歲。”
“職業?”
“我是個學生。”
他是來做戶口調查的嗎?我略微感覺到了一絲不耐煩。
“還沒上大學吧?打算上學嗎?”
“還沒有,我當然要上學啊。”我感到了疑惑,爲什麼問我這個?
對面男人微微歪著頭,向左,一會又慢慢向右,眼神一直牢牢地盯著我的眼睛。
“你爲什麼要來到這座城市?”
“因爲我……這件事情和另一位同伴有關,她叫龍玉嬌。在此之前我曾經因爲穿梭車流的時候不小心,劃傷了她的法拉利轎車,重新補漆要將近十萬塊。我沒有能力支付這麼高昂的賠償金額,於是就答應當她的短期保鏢。”我斟酌著言辭,謹慎地回答。因爲我注意到每當我說一句話,那邊的助手就會開始啪啪的敲打鍵盤,應該是在記錄我說的話。
“短期保鏢?爲什麼是短期保鏢的工作,而不是清潔工,鐘點工或者是其他的?你有沒有什麼特殊目的?”白衣男人問道。
我心裡的火苗“蹭”的起來一點,什麼叫“特殊目的”?這個用詞讓我感到了一種被懷疑的感覺,但是我及時的壓下了憤怒。
“這是對方提出的,我只有選擇接受。”
“是嗎?據我所知,對方似乎對你有著相當不錯的印象,而且這並非是你的債主龍玉嬌所提出,而是她的父親所提出,並且還曾經對你許諾,就算是你不選擇接下這份工作,也不會追究你賠償的責任,對嗎?”白衣男人瞇起了眼睛。
我遲疑了一下,點頭:“對。龍先生的確這麼說過。”
“在最一開始,你們兩個人相處的相當不愉快,但是你處處遷就,無論如何都堅持留下,對嗎?”
我隱約感覺這場問話似乎有一點不對勁,但是我卻又抓不住苗頭,只好點頭:“對。”
“那你到底是因爲什麼企圖或者計劃才留下的呢?”白衣男人往後靠了靠,斜著眼睛瞄我。
“我只是想,既然我接受了這份工作,那我就要保護好她,僅此而已。”我皺眉。
“是嗎?你並沒有爲她犧牲到這個地步的合理動機,解釋不清楚到底是爲什麼,卻還是不肯說明你的個人計劃或者個人企圖?”白衣男人說話的時候已經帶上了一絲挑釁的口吻。
“你什麼意思?”我坐直了身體。
“蘇弦雪小朋友,請你注意。我是代表檢察院機關來對你的行爲和心理作出檢查報告,配合我的工作等於拯救你自己。否則的話,檢察院可以以故意殺人罪和故意傷害罪起訴你!”白衣男人冷笑。
“我沒有故意殺人。”我攥緊了拳頭。
“是嗎?那請你解釋一下,爲什麼要刻意追蹤那些閒散社會人員,並非法進入他人宅院?”
我愣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他是在說我那天跟蹤那幾個想要下手害我的黑幫成員,並潛入夜總會的事情,忍不住怒道:“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做我非法進入,刻意跟蹤?是他們先跟蹤我的,並且想要害我,我躲了起來,聽到了這一切,纔出於對自己、對龍玉嬌安全的考慮,想要弄清楚這夥人到底是什麼來歷,纔會上去跟蹤的!”
“那麼你的跟蹤行動實際上是懷有動機、並且主動選擇的,對嗎?”白衣男人的口吻依舊充滿了挑釁意味。
“我是爲了保護龍玉嬌的安全!對方是黑幫分子,有槍有人,我們赤手空拳,根本沒辦法抵抗,我——”我無法忍受他刻意曲解我的意思,忍不住要發火。
白衣男人點點頭,然後轉過頭囑咐助手:“標註,嫌疑人情緒暴躁,無法否認事實,並企圖憑藉口頭理由正當化自己的行爲。”
“你!……”我氣的猛一動,左臂一陣勒痛,我這纔想起來自己是被困在這張椅子上的,根本就不能動。
白衣男人冷笑一聲:“標註,嫌疑人無法控制自身情緒,企圖動手傷害前來幫助他的心理醫生。”
我一動不動了,牙齒咬的嘎嘣響。我第一次這麼想動手殺一個人,第一次。
“好,繼續我們的交談。你爲什麼要潛入那家夜總會?”
我乾脆閉口不言了,心想我要是不說話,你們還能怎麼樣?我說了那麼多,這個醫生根本不聽,只是斷章取義、主觀臆斷我說的話,來選取對我不利的部分,他到底是什麼人?我不相信代表正義和公平的人民檢察院會有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