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才十一味,實在是過于精簡了。
安先達本來以為陸九怎么著也得開十幾二十味藥。
畢竟肺癌這種厥陰病,想要精準地抓住病機,都已是極難,更別提用藥配伍能契合病機了。
那必須是對中藥藥性有著非常深的理解,才能用方極簡!
疏肝、瀉腎、補脾。
安先達從藥方里就看到了三個功效。
一點多余的東西都沒有。
連他都不得不佩服,這方開的是真的漂亮!
幾乎是把每一個藥的藥性都發(fā)揮出來了,而且互相之間只有配合沒有沖突。
如果不是從陸九這里拿到的方子,安先達一定會認為這是個經方大師開的方子。
從這個方子的思路來看,對肺癌患者確實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究竟作用有多大,安先達不清楚。
“這個方子,那個患者吃了三天?”安先達問。
“嗯。”陸九道。
“有什么反應嗎?”安先達問。
“患者開始主動想吃東西了。”陸九道。
“?”安先達一怔。
很明顯,這是胃氣恢復的征兆。
三天讓一個被醫(yī)院判處死刑的肺癌晚期患者恢復胃氣。
安先達忽然覺得先前有些小看陸九了。
這小子不光針灸水平了得,經方水平可強的離譜啊!
照老師所說,倘若他連易經也已經入門,那再過二十年,他會不會跟魏老一樣?
安先達有點不敢想。
一個四十多歲的國醫(yī)大師,還是能媲美頂尖國醫(yī)大師水準的中醫(yī),這樣的人物成長起來,對中醫(yī)界走向繁榮,那無疑是一劑強心針!
不過安先達也看得出來,陸九對于中醫(yī)復興并不感興趣,他就只想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對此,安先達也不好說什么。
人各有志嘛!
只是這該死的天賦,為什么不在自己身上呢?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他忽然有點討厭陸九了!
可能這就是普通人對天才的嫉妒吧。
安先達給方子拍了個照,然后發(fā)在了他們幾個師兄弟一起的群。
“@老師,老師這是陸九給那個肺癌晚期患者開的方子。”
哼!
不能讓我一個人嫉妒!
“?”
“不是,先達,你等會……陸九在給肺癌晚期的患者治療?”
“喂喂喂,離譜了點吧。”
“他才二十幾啊,就敢對癌癥下手,還是晚期,有放化療嗎?不對,這種能找到小醫(yī)館的患者,明顯是病急亂投醫(yī),絕對做了,嘖,他膽子真大啊!”
“別搞出事啊,他可是咱們最小的師弟,先達你看著點。”
“你別別吵,仔細看那個方子,平心而論,這方子讓我開,我還真開不出這么漂亮的方子,太精簡了!”
“哦喲,還真是啊,這方子,厲害啊,都是些常用藥,但是組合起來還真有那么回事,這小子針灸厲害,經方水平也這么高!?”
“……”
看著群里面已經議論紛紛,安先達笑而不語。
陸九已經收拾好了,瞧見安先達在那盯著手機,露出詭異的笑容,不禁疑惑道,“達哥,伱笑什么呢?”
安先達咧嘴,“沒什么,走吧。”
“哦對了,你還沒加我們師門的群吧,我這會把你拉進去。”
“咱老師學生很多,但是真正用心教的,就只有二十幾個人,都在這個群里,要是你有什么問題老師沒時間回答,也可以在這個群里面問他們。”
說話間,安先達已經將陸九拉進了群聊。
【忙碌的親們】
呃……
這個群名還真是有那么一點熟悉的味道。
頗有種相親相愛一家人的既視感。
果然中年人們的審美標準都是極其的相似。
“@全體人員,你們期盼的小師弟來了,趕緊歡迎。”
安先達將陸九拉進去之后,便嗷了一嗓子。
結果沒等陸九打招呼。
這幫學長學姐的消息就開始不停地往外蹦。
“@陸九,聽說你在治一個肺癌晚期的患者?”
“這方子真是你開出來的?”
“那肺癌患者吃了藥嗎?現在怎么樣了?”
“如果是做過放化療,醫(yī)院也放棄了的患者,應該就已經沒救了,我看老師臨床上碰到過一些,都是沒了胃氣的,你這個方子,感覺有點老師的味道。”
“嗯,我同意,思路一樣,不過用藥不一樣。”
“……”
面對大家的狂轟亂炸,陸九一時有些招架不過來。
他們是怎么知道自己在給肺癌患者看病的?
下一刻,陸九看向了安先達。
他感受到陸九的眼神后,不禁笑道,“我就把你開的藥拍給他們看了,順便說了下是干嘛的。”
陸九哭笑不得,“達哥,就那么想看我招搖過市嗎?”
安先達擺擺手,“這怎么能叫招搖過市呢,這叫相互學習,共同進步,有好東西當然要共享了。”
他嘴上說著話,手上也正好敲了一行字。
“剛替你們問了,患者胃氣已經恢復,現在主動想吃東西了。”
這話出現在群里,再次讓一幫師兄弟們沸騰了。
大家伙極盡贊美之詞,恨不得把陸九夸到天上去。
陸九看到這個場面,實在是無語的很。
這是相互學習嗎?
這分明就是人前顯圣。
還裝的是個二手的。
果然裝逼是不分年齡的。
“達哥,走吧。”陸九在群里發(fā)了個汗顏的表情包,就打開了消息免打擾。
“嗯嗯,走。”安先達一邊走,一邊還不忘捧著手機扣字。
……
八點左右。
陸九二人來到了實驗小學。
湯義還有幾個學長學姐也到了。
這些人過來免不了要問陸九幾句,講著講著,湯義自然也就知曉了。
一聽說陸九又接了個癌癥患者,還是肺癌晚期放化療被醫(yī)院判了死刑的,湯義徹底傻了。
要說乳腺癌嘛,治愈率還算比較高,只有轉移后,才基本沒救了。
陸九能治療這類患者,已經算是相當厲害了。
現在居然還能治肺癌晚期放化療的患者,哪怕陸九一再表示只是讓那個患者想吃東西了,但在湯義看來,這就等于是救活了。
在中醫(yī)的理論中,一個生命垂危的患者能不能吃飯,直接決定了他究竟能不能被救過來。
這是生與死的區(qū)別。
眾人吹噓了陸九一番后,時間也來到了八點半。
他們八個被實驗小學的校長領到了一個會議室,里面有副校長,還有教導主任,以及八個班的班主任。
再講述了一下會議精神,校長、副校長、教導主任,陸續(xù)發(fā)完言,安先達也說了兩句之后。
整個會議終于在十點半的時候結束了。
看得出來實驗小學的校長并不怎么重視中醫(yī)藥進中小學的方針政策,開會時說的幾乎都是車轱轆話,沒有任何的實際意義,一個小時的單獨發(fā)言就透露了一句話。
差不多就行了。
大家都走個形式,應付應付上面。
誰家小學生學中醫(yī)能學出個名堂來?
安先達等人也早就料到實驗小學的領導們會是這個態(tài)度,所以倒也沒有太過憤怒。
簡單的走了個過場之后,分配了一下八個人的班級,然后也給他們定制了一個課表。
正好這第一堂課,就是下午的第一節(jié)。
說實話,這個課程安排也不怎么用心。
小孩子精力最充沛的時間是在上午,下午第一節(jié)課,孩子們剛睡完午覺,困的不行,腦子都是蒙的,學習效率最低。
不過現在的學校都卷,能分出一節(jié)課給中醫(yī),已經算是極限了。
再多,怕是學校沒意見,家長就得鬧了。
“陸哥,運氣不錯啊,你三班我四班,挨著呢。”湯義笑道。
“嗯,你教的內容安排的怎么樣?”陸九問。
“還行吧,第一天肯定不能教的太復雜,就講一些最基礎的東西吧,我也沒當過老師,第一次上臺感覺會特別緊張,希望這幫小孩不要太鬧騰吧。”湯義道。
“我一個朋友說,教這些小朋友,最好是培養(yǎng)出他們的興趣,單純的在課堂上講課,效果可能并不好。”陸九道。
“這我也知道,可是怎么培養(yǎng)啊。”湯義道。
“試試游戲。”陸九道。
隨后,陸九便把自己的構想告訴了湯義。
湯義一聽,立刻兩眼放光,“陸哥,那這樣一來,咱們可以先用兩三節(jié)課練習那個五行橋,然后選出最優(yōu)秀的五人小組進行班級PK,這么搞,我肯定這幫小朋友性質特別高,到時候借著游戲來給他們獎勵或者懲罰之類的,再從中教一些中醫(yī)知識,說不定還真的效率更高。”
班級pk啊。
這倒也是個不錯的想法。
“行,先試試,如果順利的話,你這個想法也挺不錯。”陸九道。
“不說了,我先回去整理整理方案,看看怎么把中醫(yī)知識跟游戲結合。”湯義道。
陸九點點頭,走到一旁跟安先達他們道別后,也離開了學校。
下午兩點。
陸九再次來到了實驗小學。
與之同行的還有不少家長和小朋友。
這個點正是上學的時候,來往人員自然絡繹不絕。
“誒?陸醫(yī)生,你也是來送孩子的?”
就在陸九準備進學校的時候,一個大爺牽著小男孩,忽然就給他打了聲招呼。
陸九聞言,立馬認出這是曾經去他醫(yī)館找他看過病的大爺。
他哭笑不得,“我不送孩子,我是來上課的。”
上課?
大爺懵了,“你不是醫(yī)生嗎?啥時候改行當老師了?”
陸九笑道,“是教小朋友學中醫(yī),大爺。”
大爺一聽,立馬笑道,“哦哦哦,學中醫(yī)啊,這個好這個好,陸醫(yī)生,你教幾年級?”
陸九道,“三年級。”
大爺一怔,“三年級?幾班?”
陸九道,“三班。”
大爺的孫子立刻道,“爺爺,我就是三班的。”
大爺當然知道,“哎呀,陸醫(yī)生,感情好,這小兔崽子就在你教的班上,你醫(yī)術那么好,把這兔崽子教會怎么樣?”
陸九笑道,“行啊,只要他肯學。”
大爺笑道,“還不趕緊叫陸老師。”
大爺的孫子一臉苦相,沒有喊出口,吐了吐舌頭,一個箭步沖進了學校。
他學習都不想學,還學中醫(yī)?
雖然他也不知道中醫(yī)具體要干什么。
“這小兔崽子……”大爺略表歉意地看著陸九,“他就這德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種。”
陸九笑了笑,“您忙,我先進去了。”
說完,便走進了學校。
不多時,陸九便來到了教學樓。
找到三年級的樓層后,一眼就瞧見了湯義,還有安先達他們。
同時,他也發(fā)現三年級每個班的班主任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