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駿澤似乎早有防備,往后退了一步,并沒有進這鐵門內。
在后退之前,他把手中的棒槌重重的往那紅衣女人的身上再次招呼了一下,剛開始女人還在哀嚎,這會兒只是本能在往里面爬想要逃走,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伴隨著屋里的各種異響,一名手持殺豬刀的肥胖男子走出,這男子右半邊臉完全爛掉了,肚子上也有一道長長的裂口,可以看見有紅色蠕動,不知是怎么死的。
在他的身后還有一只怪異,這是一個分辨不出是成年人還是孩童的家伙,整個身體縮成一團,趴在地上快速前行,后面的雙腳已經斷裂消失。
兩只怪異對著顏駿澤快速靠近。
此時的高瘦男子早就跑到了冷庫的大門口,驚慌失措的往這邊張望,如果怪異過來,他隨時會關掉冷庫門。
不過知道實情的他還是有些擔心顏駿澤的安危,雖然對方是除靈人,與怪異有一戰(zhàn)之力,如果安然無恙還好,自己少擔責。
但萬一要是戰(zhàn)敗了無法出來,沒辦法,就只有直接關掉冷庫門了。冷庫里的事,如果解決了還好說,要是顏駿澤無法解決,高瘦男子只能連同他的尸體一起埋葬在這里。
從門口的方向看過去,被大量掛起來的塑料布擋住了大部分視線,以至于高瘦男子根本看不太清楚里面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但耳邊傳來的詭異叫聲卻是實實在在的,他四肢顫抖,拉著門把手不放,偶爾可以看見有不同的身影出現(xiàn)在那鐵門的周圍。
這一幕,使得他更加膽寒。
至于顏駿澤,在看見這兩只怪異對著自己一前一后沖出來后,他直接釋放出了長舌珍珍、爬行怪和兩只怪嬰。
“乾死他們!”
長舌珍珍舌頭飛舞捲起,將最前面手持殺豬刀的屠夫腦袋給裹住,爬行怪則是與那同樣在地上爬行的家伙廝打在一起。
嘭!
屠夫腦袋直接被珍珍那堅硬的長舌給擠爆,不過無頭的身體依然在雜亂無章的揮舞手中的殺豬刀。
珍珍收回舌頭,隨即再次接連彈射而出,舌頭撞擊出去的速度堪比子彈,這是她與爬行怪那分叉舌頭的區(qū)別。
屠夫怪異的身體連連受創(chuàng),很快就千瘡百孔,往后仰倒,隨即消失在空氣中。
“這是一只中級游靈。”長舌珍珍對顏駿澤道。
當初顏駿澤在巖腳老屋固鎖她的時候,珍珍就已經是高級游靈,如今在圖譜中吸收異次元能量這么久,實力也有了增長,雖然不是真正的塑靈級,但也相差不遠。
現(xiàn)在的珍珍比起憎親婆那種半塑靈也只高不低了。
同樣的,在圖譜中呆得更久的爬行怪,早已不是當初的弱雞。
他的舌頭偏柔軟型,此刻已經將失去雙腳、在地上爬行的黑黢黢怪異給纏住,并且撲到對方的身上,伸出十根尖銳的手指,一頓猛抓。
那地上的怪異根本無法承受,一邊嗷嗷亂叫,一邊伸手抓扯爬行怪。
爬行怪的實力已經無限接近于高級游靈,他好久沒有這么爽快的痛毆同類了,以前屬于最底層怪異的他,此刻終于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偏分被打亂都已經顧不上,爬行怪打得興起,時不時還吼兩嗓子,嗓音凄厲難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家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了。
鐵門內還有響動傳出,而另外兩只怪嬰在聽見響動后,已經興奮的躥了進去。
顏駿澤害怕他們遭遇危險,趕緊對珍珍道:“快跟兩只怪嬰進去,別讓他們受傷。”
主要這倆家伙是梅姨照顧的,現(xiàn)在自己馬上就要回順天市了,如果回去梅姨發(fā)現(xiàn)這倆小屁孩有個閃失,自己也不好交代。
珍珍直接凌空飛起,飄進了鐵門之后。
很快又有打斗聲傳出來,伴隨著怪嬰的興奮叫聲,這倆家伙打起架來與爬行怪的反應差不了多少,區(qū)別只是沒有舌頭。
這邊爬行怪一個人將那黑黢黢的怪異放翻在地,直至化成一團黑煙完全消失。
然后一甩偏分,用邀功般的眼神看向顏駿澤。
“走,進去。”
顏駿澤拍了拍他的腦袋,走在前,當先跨入鐵門內,爬行怪跟在后方。
一人一怪異進入這鐵門后,發(fā)現(xiàn)這灰濛濛的屋子是一間鐵屋,里面空氣很差,瀰漫著一股臭烘烘、甚至有些腐爛的氣息。
珍珍和兩只怪嬰已經干掉了剛才還在這里發(fā)出聲音的莫名怪異,此刻地上有兩團血肉模糊的東西,正在逐漸消散。
如今這屋里再沒有其他怪異對他們發(fā)起攻擊,但仍然有各種各樣的異響發(fā)出,聲源就在屋子的最里面。
顏駿澤正要往里面走去時,珍珍提醒他道:“我感覺很恐懼,里面的東西不好,很不好。”
“你也感到害怕了?”顏駿澤驚訝。
珍珍搖頭:“我不是害怕什么,現(xiàn)在只是產生了一種本能的恐懼感。”
對于她們的這種感覺,顏駿澤很熟悉,當初可兒是最敏感的一個,只要有恐懼壓迫的風吹草動,她立馬回轉就跑。
這也就是說,里面的怪異,連珍珍這種等級的半塑靈都感到了壓迫。
“如果你們有壓迫,全部先回圖譜中吧,我來對付。”顏駿澤道。
珍珍立刻搖頭:“不行,我們可以抵擋一下,即使對方比我厲害,我也可以攔住它讓你離開。”
此時隨著靠近,兩只怪嬰有些焦躁不安起來,抓耳撓腮,在顏駿澤和珍珍的腳邊來回爬動。
只有爬行怪仍舊后知后覺,一邊爬行,一邊一臉懵逼的抬著頭,看著小心謹慎的顏駿澤和珍珍。
隨著走進屋子的最里面,一束微弱的光芒從頭頂照下,那是一個昏黃的、亮度極低的電燈泡,燈泡下面有一張寬大的木椅。
此刻木椅上面坐著一個人,這人是一個男子,穿的衣服鬆鬆垮垮,彷彿隨時就要掉下來,整個人瘦成了皮包骨頭,頭髮又臟又亂,一臉憔悴。
這男子并沒有睡著,眼睛半睜半閉,身體幾乎完全癱在了椅子上,無法坐直,有氣無力的盯著顏駿澤等人靠近。在此期間,他連表情都沒有變化一下。
要不是看見男子的胸口還在微微起伏,在顏駿澤看來,這家伙與一個死人幾乎沒有什么區(qū)別了。
屋里那股惡臭的來源,有一半是來自這男子的身上,還有一半是木椅旁邊的那張床。
這張床應該就是男子平時休息的地方,床上的被褥不知是因為汗水還是其他的什么,已經被凝結成一團,無法掰開,可以看得出,整張床都是濕潤的。
“珍珍,你感受到的恐懼,來自哪兒?”
在距離這皮包骨男子大約三米遠時,顏駿澤停下,左右看了看,這才對珍珍問道。
珍珍稍微落后他半步,站在側后方,帶著一分恐懼回道:“就在這男子的身上。”
“可他應該是人。”顏駿澤確信這家伙就是【特別的吸引力】這個任務中的主角了。
“你看不見嗎?”珍珍忽然話語驚奇。
“什么?”
“這人身上有一只怪異。”
顏駿澤認真的注視著眼前的男人,搖了搖頭。
他的確什么也看不見,說實話,這還是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看不見怪異。
其實怪異的出現(xiàn)方式有很多,有在特定的地點出現(xiàn)的,有在專門的時間出現(xiàn)的,也有怪異是必須某些人在場后才出現(xiàn)的,更有必須符合時間、地點、人員三個條件才會出現(xiàn)的怪異。
并且從可兒那個級別的怪異開始,就可以選擇性的讓人看見她。
只要怪異高興,所有人都可以看見,萬一不愿意暴露自己,可以直接隱藏,或者選擇性的讓個別人看見(這需要較高等級)。
當然了,怪異要攻擊目標的話,會自然而然的暴露在目標之下,這樣必定會被目標所看見。
但像是【拍照】這個任務中擅長偷拍的怪異,他那種隱形狀態(tài)畢竟在怪異中也是屬于少數。
而通常情況下,一名三星除靈人可以僅憑肉眼就看見絕大多數這個世上的怪異,不管這些怪異愿不愿意。
這是除靈人與普通人最本質的區(qū)別。
在顏駿澤看來,現(xiàn)在整間屋子只有那枯瘦青年一個人坐在寬大木椅上,要死不活的,身旁什么也沒有。
但珍珍本身就是怪異,她不一樣,在看見這青年后,立刻就發(fā)現(xiàn)一只衣衫襤褸的男性怪異,正牢牢地趴在他的右側身上,不時動一下,看上去很是詭異。
此時一向調皮搗蛋的兩只怪嬰老老實實的趴在顏駿澤的腳邊,顏駿澤低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這倆家伙正在瑟瑟發(fā)抖,顯然很害怕。
爬行怪這后知后覺的家伙,此刻也終于感覺到了異常,懵逼的眼神投向那枯瘦青年的方向,隨即縮了縮肩膀,把腦袋緊緊低垂下去,只是看著地面,不敢再抬起頭來。
很顯然他也能看見珍珍所看到的那只怪異,而且被這只怪異完全給震懾住了。
就在此時,那半死不活的青年將垂下的眼皮微微抬起,目光掃向顏駿澤等人,臉上的表情沒有漾起半分漣漪。
半響之后,他嘴唇微動,說出了見到這些人后的第一句話:“只是看見……一只嗎?”
就在此時,珍珍忽然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兩步。
顏駿澤扭頭看著她。
珍珍道;“這年輕人身上的那只怪異把頭抬起來了,正在注視我。”
“你確信你感受到的恐懼就是來自這只怪異?”顏駿澤問。
珍珍略一遲疑,搖了搖頭:“好像還有其他,這種感覺很奇怪。”
顏駿澤回過頭,對著枯瘦青年道:“你就是枯仔?”
青年的臉色有了變化,訝異片刻后,再次恢復正常,卻沒有回答。
顏駿澤繼續(xù)道:“我是除靈人。”
青年的臉色浮現(xiàn)出一絲驚恐,身體動了動,似乎想要逃,但立刻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了下去。
他張開嘴,似乎想以正常的語速說話,但奈何身體非常虛弱,仍是有氣無力的道:“不要抓我,不要抓我回去,我很正常,不要研究我。”
這一來,顏駿澤算是明白了這家伙為什么一直不報除靈人的原因了。
他搖了搖頭,回道:“我不會抓你,我是來幫助你的,現(xiàn)在你的狀況很糟糕,如果再不想辦法的話……”
“我不想死!”話未說完,已被這枯瘦青年打斷。
這家伙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瘦成了皮包骨的臉頰抬起來,形同骷髏般盯著顏駿澤。
“沒有誰要你死。”
顏駿澤點了點頭,在這一刻啟動了半靈之身。
他身上的毛髮開始瘋漲,腦袋緩緩扭轉了過去,同一時刻,顏駿澤自己也在轉身,使得腦袋可以正對向枯瘦青年。
這一幕,那枯瘦青年看見后只是眼皮略微跳動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正常。對于怪異的出現(xiàn),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此時顏駿澤透過背身女的視角看向眼前的一切。
他首先看的就是枯瘦青年的方向,一眼過后,身體狂震,只見在這枯瘦青年坐的木椅上,也就是趴在青年身上的,至少有五只怪異。
這五只怪異中包含了珍珍所看到的那只衣衫襤褸的,還有另外四只,卻是珍珍根本看不到、但也可以感受到有恐懼壓迫的怪異。
這些怪異紛紛從枯瘦青年的身上抬起頭,他們或是抱著胳膊,或是騎在肩上,要不就是纏繞在背后,或者直接趴在青年的大腿上……
有一只怪異根本沒有頭顱,還有一只是一具掛著一件衣衫的骷髏,另有一只肥胖的怪異,身上的肉都爛掉,不時有血肉從他的身上掉下來,吧嗒吧嗒,落在枯瘦青年的腳下。
除了趴在身上的怪異以外,還有一個身體比這青年還要乾瘦、彷彿已經縮水的老婆婆,直挺挺的站在枯瘦青年的身后,不時伸出一條黑灰色的舌頭,舔舔嘴唇,看著青年的目光中透出一股貪婪。
在這老婆婆的身邊,還有一個全身浮腫的男子,這男子同樣沒有趴枯瘦青年的身上,他一只眼睛鼓出,快要掉出眼眶,另一只眼球已經掉落出來,全靠連接腦部的眼球神經懸掛在臉頰上,來回晃蕩。
浮腫的肌膚表面,不時有臟水透過裂開的皮膚滲透而出,看上去極其噁心。
倒不是這兩只站著的怪異不想趴枯瘦青年的身上,而是已經沒有地方讓他倆下手,青年身上已經被其他怪異爬滿了。
“原來真不止一只。”看清楚后,顏駿澤緩緩開口。
“你……你全部看見了?”枯瘦青年再次顯得驚訝。
珍珍問道:“還有嗎?還有多少只?”
顏駿澤道:“除了你看見的那只以外,他身上還趴了四只,另外身后還站兩只,全部加起來,這家伙周圍一共有七只怪異。目前來說,應該至少都是半塑靈以上的。”
珍珍頓時驚恐起來。
嗖嗖,兩只怪嬰趕緊抱住了顏駿澤的大腿,不停扯他褲腿,讓顏駿澤把他們送回圖譜中去。
后知后覺的爬行怪此刻剛好相反,他反倒沒有認為有多可怕了,而且已經把低垂的腦袋抬起來。
反正有主人在身邊,這貨伸出分叉的舌頭,開始慢慢地打理偏分。
“看見這枯瘦年輕人,你現(xiàn)在有什么感覺?”顏駿澤忽然對珍珍問道。
珍珍仔細感受著,回道:“很親近,我想要親近他。要不是有那些高等級怪異存在,我可能也想過去抱著他。”
顏駿澤點頭:“剛才我們殺掉的那些怪異,可能想法和你現(xiàn)在一樣,只是迫于更厲害的怪異已經捷足先登,它們無法靠近,在旁邊打轉而已。所以在聽見我們進來后,它們可以騰出手來立刻攻擊我們,把我們當成也想‘搶食’的怪異了。”
“那這些呢?”珍珍問。
“正在享受,暫時沒空理會我們。”顏駿澤咧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