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麥克納斯伯爵身后出現了五個人,依然都是黑紗蒙面,只露出眼睛。其中四個人推著一輛很奇怪的“車”,兩個碩大的輪子,輪子中間有一個架子,上面是一根粗長厚重的巨大鐵管。
這鐵管,足有一人環抱粗細,中間是空膛的,黑黝黝,彷佛深不見底,而另外一人,身材略微有些肥胖,大白天的,居然手中舉著一只正在燃燒的火把,到了位置二話不說,就直接用火把朝著那根鐵管的尾部捅去。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可麥克納斯伯爵以及他手下的所有幸存的部將,全都發自內心的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離著麥克納斯伯爵最近的幾個人彷佛條件反射一般,不容分說將麥克納斯伯爵撲倒在地,大喊道:“危險!”
話音未落,就聽見一聲驚天動地般的巨大轟鳴,火光從那鐵管里噴射而出,轟的一聲,幾乎震破了耳膜。
就像狂風肆虐中凌亂紛飛的葉片,正對著鐵管的幾個衛兵毫無抵抗之力,瞬間被炸的血肉橫飛,天空中如同下了一場赤紅色的雨,殘破的肢體甩的到處都是,甚至就連他們身后的那塊巨大的石頭,都被這一下驚世駭俗的巨大轟擊力給炸出了一個挺大的豁口。
驚呆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
麥克納斯伯爵戎馬一生,卻也從來沒有見過威力如此巨大的武器。
這個狗娘養的是什么東西?是禁咒級的魔法道具嗎?
依著麥克納斯伯爵的意思,可能就要上去拼命了,殺一個夠本殺倆賺個墊背。可是,在這種很明顯的敵強我弱的局面下,想魚死網破而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個拿火把的胖子把手中的火把隨意一丟,竟是一揚手。扔過無數白色的粉末來。
噗通,噗通……
包括麥克納斯伯爵在內,所有人都在這團白色粉末飄過之后倒地不起,身上一陣前所未有的奇癢,彷佛被無數只螞蟻爬在身上,不停的撕咬著,啃噬著。
緊接著,胖子又是揚起手臂,嘟嘟囔囔念起了艱澀難懂的魔法咒語,霎時間。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變得黯淡,一塊烏云不知從什么地方飄了過來,咔咔咔,肉眼可見的,在那塊烏云的上面。有無數電流在劇烈的碰撞,而就在飄到麥克納斯伯爵等人頭上的時候。這塊烏云停了下來。
群體雷電術!
幾乎所有人。心都涼了半截。
現在自己這些人渾身奇癢,躺在地上滾來滾去已經完全喪失了戰斗力,一旦群體雷電術打下來,那么,沒有人能夠逃脫死亡的命運。
反抗?
能站起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完了,這里就是自己的埋骨之地。完了……已經有人閉上了眼睛。
“落!”
隨著一聲輕喝,同時有十幾道紫白色的電光從烏云里劈落下來,將地面上的石頭打得四散橫飛,無數青黑色的煙塵滾滾。那刺眼的光芒讓人簡直睜不開眼睛。
是的,這光芒實在太強烈了,包括那個身材肥碩的施法者在內,所有蒙面人也都閉上了眼睛。
但是他們臉上的神情,都很輕松,因為在這樣強大的群體雷電術的轟擊下沒人能夠活下來。
麥克納斯伯爵,死定了!
半分鐘之后,轟隆隆的雷電轟鳴消失了,當他們睜開眼睛準備去驗看一下麥克納斯伯爵的尸體的時候,卻驚愕地發現,在那片烏云下面,居然連一具尸體都沒有。
沒有!
沒有!
沒有!
抬頭往前看去,只見一眾護衛保護著麥克納斯伯爵已經跑出很遠了。那個身材有些肥胖的魔法師眼神有些呆滯,似乎想不明白他們是怎么在自己這個群體雷電術底下逃出去的,好半天,他才輕輕的在嘴里吐出一個字:“追。”
麥克納斯伯爵心中十分慌亂。
戎馬生涯這么多年,也經歷過不少敗仗,也有過幾次被人追殺的經歷,可無論哪一次,都沒有現在這么危險。
要不是自己手中的這個掛墜,自己和這些手下,現在只怕早就被群體雷電術劈成一具具焦黑的尸體了。
掛墜!
麥克納斯伯爵忍不住舉起手中的掛墜,輕輕在唇邊親吻了一下。
這個掛墜是一個銀白色的,十字架的形狀,是麥克納斯家族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珍寶,據說曾經被光明女神的某位圣徒貼身佩戴過,上面擁有尋常人難以想象的強大圣力。當然,這只是一個祖輩傳下來的一個傳說,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真是假。
甚至就連麥克納斯伯爵本人,也不是很在意這種有關于圣力的傳說,畢竟只聽過沒見過,而沒見過的東西,往往都是非常虛無縹緲的,可盡管如此,麥克納斯伯爵也是一直將這個掛墜貼身佩戴,因為麥克納斯家族的傳統里有一條規矩,族長必須每時每刻都要貼身佩戴這個掛墜,無論任何原因任何理由,都不得將其交予他人。麥克納斯伯爵本來只是不想違背祖訓,卻沒想到,在這緊關節要的危急關頭,這個掛墜,果然救了他一條性命。
就在剛才群體雷電術轟擊下來的一剎那,麥克納斯伯爵也是一閉眼,認為自己完了。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閉眼的一瞬間,在這枚掛墜上竟是亮起一團異常柔和異常溫暖的白色光芒,將麥克納斯伯爵和他這些手下全都包裹其中,形成了一個保護層,讓所有落下來的雷電術都出現了偏斜,只聞轟隆隆的聲響,卻根本打不到人的身上。
不僅如此,在這團白光的籠罩下,眾人身上那種奇癢,也在一瞬間消失了。
麥克納斯伯爵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呆呆的看著這枚掛墜,原來……關于這個掛墜的傳說。是真的!
圣力!
麥克納斯伯爵暗暗握拳,感謝祖宗,感謝光明女神對自己的庇佑,可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表達自己感激之情的時候,最要緊的事情,就是盡快脫離險境。
其實,最開始發現自己擁有圣光庇護的時候,麥克納斯伯爵腦中也冒出了一個想法,要不要借此機會發動反沖鋒?跟那幾個蒙面的混蛋拼一下勝負?可是很快的。這個想法就被他給徹底否決了。
現在包括他本人在內,所有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其中幾個重傷員甚至已經無法自己站起來了,而這個掛墜上的圣力,能一直持續嗎?萬一很快就會消失也說不定。還有就是,對面那個胖子。那可是個魔法師。實力強悍,而那個奇怪的車子更是讓人感到無力的驚恐,如果跟他們硬拼,一定就能贏嗎?
好,就算贏了,誰敢保證這里再沒有別的伏擊者了?誰敢保證之后就是一片坦途?等拼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的時候。如果再有其他伏擊者出現,那可就真的回天無術,只能在這里乖乖等死了。
硬拼,是不行的……!
作為一名合格的將軍。無論輸贏都要有一個正常的心態,實力不濟的時候能跑就跑也沒什么丟人的,保存實力,等以后卷土再來也就是了,總不能拿著雞蛋撞石頭非要拼個玉石俱焚,那樣不叫勇敢,而是魯莽,是缺心眼,是傻b
于是,麥克納斯伯爵當即下令,所有人保持靜默,反方向,撤退。
軍令如山倒,沒有人發出任何異議,包括那些身負重傷的傷員在內,全部按照麥克納斯伯爵指定的方向,撤退而走。
可是,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這不是走馬觀花,而是逃命……
跑出去沒有多遠,就有人支撐不住了。
七個重傷員,他們執拗的,一定要留下來,不再繼續走了。
他們說伯爵大人,你們走吧,我們留下來給你們斷后。
斷后?
誰都知道,所謂的斷后,其實就是自殺,是送死!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人愿意丟下自己的兄弟袍澤,也不顧那幾個重傷員怎么叫嚷,還是生拉硬拽,幾乎是架著他們往前走。
重傷員說:“放下吧,我們不想當累贅,你們自己走,速度還能再快一些,快點,一會那些蒙面人該追上來了。就算不為你們自己想,也得為伯爵大人想想啊,難道就因為我們幾個的關系,要連累伯爵大人也逃不掉嗎?”
“你混蛋!”麥克納斯伯爵再也忍不住了,一個耳光扇到那個重傷員的臉上,他流著淚說道:“就算是死,我也不會丟下你們不管,明白嗎?剛才丟下老刀和福爾曼他們,我已經對不起兄弟一次了,難道你想讓我再對不起你們一次嗎?別廢話,快走,這是命令!”
“命令,呵……”這個傷兵臉上忽然露出了慘然的一笑:“伯爵大人,我不是個好兵,經常違抗您的命令出去喝酒惹禍,每次都讓您給我擦屁股,反正都那么多次了,今天,呵呵,我就再違反一次吧……”
麥克納斯伯爵臉上的神色一變,他已經發覺有些不對勁兒了。
可是,已經晚了!
那個傷兵不等說完話就拔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刀,刺進了自己的胸膛,他只是沉悶的哼了一聲,就歪歪頭,再也沒有了聲息。
鮮紅的血,從胸膛的傷口里流了出來,可麥克納斯伯爵還沒來得及悲痛,另外幾個重傷員也都是如出一轍的,拽出匕首自殺而死,只有一個人因為手臂受傷的關系動作慢了點,被旁邊的人把匕首打落,然后直接把胳膊擰到背后去了。
麥克納斯伯爵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奔涌而出,他輕輕將面前那個自稱不是好兵的傷員的眼睛合上,然后快步走到那個自殺未遂的傷病面前,啪啪就是兩個響亮的耳光。
“你們這是干什么,這是干什么啊?”
可是,他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麥克納斯伯爵看到,血已經在那個傷兵的嘴角里流了出來,他渾身一個勁兒的抖動,他……為了不拖累兄弟們,已經咬舌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