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的草稿紙，草稿本，鋼筆、鉛筆，甚至是毛筆，在地上隨處可見。
一疊疊的書，凌亂的擺放在各個桌椅上，有的兩人，有的三人，甚至是數人圍成一個小圈子，正在激烈的討論著什麼。
電梯門一打開，入眼的是，擺在地上的一張長長宣紙，還有兩個人，一個趴在上面，正用毛筆寫著字，一個站在一旁，點頭觀賞。
張建國和蔡洲兩人走出電梯，對面兩人似乎發現了，擡頭看了一眼。
“校長好。”
“校長好。”
然後繼續低頭，不再理會他們。
張建國：
“。。。。。。。”
蔡洲兩眼繼續放光：
“國砸！這哪是圖書館啊，這是天堂哩！！”
張建國快瘋了，天堂？天堂個屁啊！這圖書館怎麼就變成這個鳥樣兒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來了菜市場呢！
保安呢？管理員呢？都吃屎去了？
本來前一陣子，一直收到成羣的北大學生投訴信，讓張建國就已經頭痛欲裂了，正在他準備叫蘇雲過來，跟他打個招呼的時候，忽然就沒人寄投訴信了。
他當時鬆了口氣，以爲是圖書館的保安和工作人員提醒了蘇雲，他就安分了，也就沒準備再找他。
至於那些投訴信中說的，要求嚴格處分這個學生。
張建國只能呵呵，要是換個人，他也就處分了。
可蘇雲這個釘子，將來註定是能進中科院的天才，出去了也算是他們北大的招牌，他能去隨便處分他嗎？
結果現在倒好了，沒聽蘇雲鬧了，你們這一下蹦出一整樓的蘇雲？
就在這時，旁邊的電梯也打開了，一個女圖書管理員從裡面走了出來。
女圖書管理員向右一看，看到張建國，微笑的點了點頭。
然後轉過頭...大聲吼道：
“《UNIX編程藝術》在哪裡，快給我送過來，我要先去記錄一下！”
張建國：
“！@￥……&”
蔡洲繼續兩眼放光。
沒過一會兒，一個學生手裡抱本書，屁顛兒屁顛兒的跑了過來。
“嘿嘿，管理員姐姐，不好意思，忘了時間了，書在這兒。”
“嗯，下次記著點兒就是了。”
“嘿嘿，下次一定記住了！”
說完，女管理員轉身下了樓。
那個還書的學生隨意向左一看，看到了張建國，笑著說了一聲‘校長好’，然後就又跑回去了。
張建國：
“。。。。。。。。”
蔡洲兩眼持續放光。
張建國腦袋有些暈，拿了手機，迅速找到管理員長電話打了出去。
電話一接通，張建國就沉聲問道：
“你們在搞什麼？！還想不想幹了？”
管理員長有些懵：
“校..校長，怎麼了這是？”
張建國臉色陰沉：
“你說怎麼了？這六樓是怎麼回事？”
“六樓？六樓應該沒出什麼事兒啊？我十分鐘前纔去轉了一圈兒。”
“沒出什麼事兒？這六樓都成什麼樣兒了？啊？你見過哪個圖書館是這個樣子的？”
“這....這不是校長您默許的嗎？”
張建國一聽，氣炸了：
“胡鬧！我什麼時候默許過這種事了？”
“就前..前幾天，校長您安排在A301的那個學生，不是被幾百個學生聯合投訴了嗎？這事兒其實我們也想先管管的，畢竟是您親自安排進來的學生。可這學生們投訴信都寄出去了，我們也只好等校長您處理這件事了。”
“然後所有人都以爲他要被處分了，但這幾天下來，校長您不是啥也沒說嗎？所以大家就以爲，這是您已經默許了.....”
張建國沉默了，心裡說不出的疲憊。
“所以，你們之後就沒再管在圖書館裡大喊大叫的了？”
對面立刻回道：
“那可沒有！這也僅限六樓，其它樓層還是和以往一樣！”
“好，我知道了。”
說完，張建國掛了電話，無奈的看向周圍。
蔡洲看了看張建國，笑了笑，看著眼前一整樓，激烈討論的學生說道：
“國砸，你仔細看看這裡哩，這不也挺好的嗎？誰規定圖書館裡，就不能放聲討論哩？誰規定的圖書館裡，就不說話大聲哩？我覺得現在這裡，才更像一個圖書館哩！”
頓了頓，蔡洲滿是憧憬的看著眼前，輕聲說道：
“要是以前我上學的時候，有個這樣的圖書館就好哩。”
張建國聞言一愣，重新看向四周的場景。
“我說了，你這是錯的！”
“放你的屁！你好好看看，我這哪裡錯了？”
“都說了，你這裡不能直接跳到這一步，你中間的公式證明不了。”
“......”
“誒誒誒！果子哥，這個題有點難度，快來幫我看看。”
“啥題啊，我看看。喔，這個題啊，我昨天也看到了，想了半天，愣是沒想出來。”
“果子哥你用的啥方法啊？也是矩陣？”
“矩陣？我沒用矩陣，用的排列組合。”
“排列組合？嗯....好像還真要用的排列組合誒！我有想法了！”
“......”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字啊，任兄！”
“呵呵，陸兄謬讚了！我這水平，還是不及陸兄吶！”
“誒！快別這麼說，任兄這一手字，怕是早已遠超於我，我哪還敢和任兄一較高低。”
“沒有的事！陸兄一手字，當年比賽場上，可是羨煞我也，說是我的偶像，也不爲過！”
“......”
看著眼前的一切，張建國突然覺得，好像...還真是挺好的？
“哎！”
嘆了口氣，張建國走向那兩個正在商業互吹的學生。
“打擾一下，同學，之前，最開始在這裡討論的那個學生，他現在在這兒嗎？”
兩人聞言，停下了商業互吹，被叫陸兄的人說道：
“校長要找蘇哥嗎？蘇哥現在在D區呢。”
蘇哥？張建國嘴角抽了抽，點了點頭，和蔡洲走向D區。
一路上，原本乾淨整潔的圖書館，現在卻滿地都是書、廢紙和本子，經過的人看到他，都問一聲‘校長好’之後，就又各討論各的，絲毫不受影響。
“這感覺，好像還真不壞。”
張建國一邊走，一邊沉思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
兩人來到D區，很容易就找到蘇雲了。
因爲蘇雲周圍一圈，保留了一個真空區域，而蘇雲就正在和一個小女孩兒放聲討論著。
直到現在，他才終於知道，爲什麼投訴信上，投訴的只有一個人了。
很顯然，和蘇雲討論的另一個人，是萌萌啊！
而萌萌是誰？那可是北大的副教授啊！十四歲天才少女，北大首次破格錄用的副教授！在北大有誰會不認識嗎？
既然認識，那誰會沒事吃飽了撐的，敢去投訴北大副教授？
兩人走進，聽到他們討論的話題，張建國和蔡洲同時一愣。
“流體在大雷諾數下作繞流流動時，在離固體壁面較遠處，黏性力比慣性力小得多，可以忽略，但邊界層不能。”
“是因爲沿壁面法線方向存在很大的速度梯度嗎？”
“沒錯，流體的雷諾數越大，邊界層越薄。從邊界層內的流動過渡到外部流動是漸變的，所以邊界層的厚度通常定義爲從物面到約等於99%的外部流動速度處的垂直距離.....”
“喔~聽著有點複雜呢，原來造飛機這麼難呀！”
“嗯，其實物理學中，只要掌握了空氣動力學、流體力學、理論力學、結構力學、彈性力學、熱工學、材料學、電工學、計算機通信科學、微電子、應用數學、高能物理、焊工學、運籌學、機械加工、管理理論、工藝理論，也就差不多了，也並不算太難。”
張建國：
“。。。。。。。。”
蔡洲：
“。。。。。。。”
蔡洲腦袋有些轉不過來，看看蘇雲，又看看那個小女孩兒，指了指蘇雲，對一旁發愣的張建國問道：
“這就是那蘇雲哩？”
張建國木訥的點了頭。
蔡洲又問道：
“他不是搞數學的哩？咋還懂物理哩？”
張建國語塞了半天，憋出一句：
“大概......數理不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