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否定的，我能夠理解一個女鬼常年在荒郊野嶺的孤冷，能理解不代表有能力幫她解脫。
易分錢兇多吉少，我同樣前途未卜，不想跟女鬼有太多的牽扯，免得她舍不得我。
“怪我奢求太多了。” 韓小梅凄厲地笑著。
我安慰道：“美女姐姐，你也不用太難過。我外婆說，天自有常，輪回不息。人沒有永遠的旺氣，有時候星光，有時候月光。鬼不也是同樣的道理？”
“這個鬼地方就算星光月光，還不是照樣生不如死。天若有公理，為什么同樣活在明媚陽光下的人，有人天生富貴，有人天生貧賤，富貴的人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貧賤的人低三下四處處忍讓，我受夠了這種看人臉色的日子，本以為做人苦，偏偏做鬼還得繼續看別人臉色。”韓小梅狂捉自己的頭發，弱弱地抽泣著，留下一道道血淋淋的指甲痕。
她的說法我很認同，卻礙于底線不能表現得太明顯，搞不好她太偏激硬留下我來陪她做鬼。
我向來膽子很小，別說是鬼，就連別人裝鬼都能把我嚇得半死，不忍心看著她這樣自虐下去，立即制止她的手。
韓小梅推開我的手道：“可憐我么？我不想要，更不需要！”
“額...”我自嘲道：“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又有什么資格可憐你，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何苦作踐自己呢？其實做鬼未必沒有前途，人家常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韓小梅像是聽到天大笑話一般，更悲催道：“有甚前途？”
我嘆氣道：“畢竟陰陽有隔，人鬼殊途，現在還不能完完全全站在鬼的角度來思考人生，奈何前路兇險莫測，若我不幸掛在這個鬼地方，不介意我來找你研究一下做鬼的前途吧？”
“不介意,不....介意，其實.....有點介意。”
“難道是嫌棄我長得不夠帥？以貌取人是不對滴，作為你未來的朋友有必要，有義務擔起矯正你三觀的重任。”
韓小梅破泣為笑，嬌羞道：“你個死不正經的，誰稀罕你陪，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隨便一大堆，人家自然是不希望你有事啦。”
“哦。”我恍然大悟，突然腦子里閃過一絲特別的想法，韓小梅為什么總是背對著我，那披散的頭發遮住臉部，充滿陽光的笑臉一定會大打折扣。
我伸手正準備去撩開她的散發，反被她緊緊捉住。
韓小梅冷冷道：“還是別看了，很丑很嚇人的。”
試想生前如此秀氣脫俗的女孩，不信變成鬼后還能難看到哪里去呢？
我說：“小梅你知道么？在我眼里一直都是白富美。”
韓小梅冷笑：“你別寒顫了，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白慘臉色，富有寂寞，美中不足是不是？”
我解釋道：“真正的白富美不是看臉，也不是純粹的顏值，白如純潔，富有愛心，美于心靈，你就是我眼中獨一無二的白富美，做鬼如二世為人，你要自信一點，別老用披散頭發遮臉跟糟老子一樣，我想看你笑一笑，那樣才是最本真，最美麗的你。”
韓小梅十分詫異道：“真的么？真的想看我的笑臉？你可得事先做好心理準備。”
我不屑道：“沒事。你當我是嚇大的，盡管笑臉相迎便是。”
月色微微，四周起著風，吹得十分愜意，隱隱期待那張美麗動人的笑臉。
一點點兒慢慢地撩開，終于露出一半笑臉，光滑細嫩的白皙皮膚，光看著令人饞涎欲滴，內心激動不已。她也不在磨蹭，直接猛地一下撩開另一半遮蓋臉部的散發。
“啊......”
整個人踉蹌好幾大步，癱倒在地上，連滾帶爬好遠才強迫自己停下來。
那一張笑臉是我平生見過最最驚悚，最最恐怖的笑臉，嚇得我三魂七魄，七進七出，差一點連鬼都做不成了。
我已經很難用言語來描述，另一半臉血肉模糊，血淋淋如濕漉漉的肉泥一般，沒有發生過任何凝結風干跡象，半只眼窩子深深凹陷進去，黑洞洞愣是嚇人，連臉皮都不復存在，更分不清具體五官，表面冒著許多浸得發白的大水泡，里面滿是蠕動的寄生蟲，笑起來驚魂奪魄，一半人間一半地獄。
看來不能完全相信照片，應該在照片上標著“圖片僅供參考，請以實際本人為例”這樣的說明才科學嘛。
“若你從三樓摔下來，再放到水里浸泡上幾天幾夜，正值高溫天氣，未必會比我好賣相。”
“對不起，先前思想準備不充分，我一定會好好檢討。”
“剛剛好像是那個誰自稱從小嚇大的。”韓小梅雙手交叉，嘲諷道：“有木有膽子再回味一下你心目中那張美麗動人的笑臉。”
“讓我好好考慮一下吧。”現在回想起來自己都心有余悸。
韓小梅催促道：“行不行啊你！不行你說一句，我放過你。”
身為男人絕不能輕易說不行，特別是在妹紙前面，行就行，不行也得行。
我站在她面前，鼓足勇氣道：“來吧。”
但還是沒出息的禁閉眼睛，能感覺到那張臉越來越近，沒有一絲絲血腥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剛剛只是跟你開個小玩笑，其實我長得也不算很難看。”韓小梅捂著嘴巴嘻嘻偷笑著。
我斗膽慢慢地睜開雙眼，眼前的小梅甚至比照片上更加清秀脫俗。
這哪是難看啊？分明是一個大美女嘛。
只是此情此景不適合談情說愛，更何況人鬼有別，我言歸正傳：“你是在我夢里很我交流？”
“嗯。”韓小梅點點頭。
我問：“你能告訴我離開這個鬼地方的辦法么？”
韓小梅搖搖頭，有點后怕道：“這里是被詛咒的地方，有很多很多孤魂野鬼，進來了或許就出不去了，找遍附近沒有發現出口，我猜出口可能在....“說到硬生生停住了老久，才繼續道：“不過我得給你提個醒。千萬別繼續往前走。”
“哦？”我疑惑追問道：“難道前面有比你更漂亮的女鬼，怕我立場不夠堅定失了魂？”
韓小梅指著不遠處，沒好氣道：“是啊，某人真是見色忘義，前面可有一大堆天資國色的大美女等著你。”
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MD大半夜一群穿著旗袍的女子直挺挺地蹦跶蹦跶過去，臉上渡著一層厚厚的粉，木無表情，難道是成了精的美女僵尸？
我賠笑道：“她們縱有千般好哪比得上小梅你的一分好，趕緊說說到底是什么玩意。”
韓小梅小聲警醒道：“男人油腔滑調沒個正經的，她們是專門守衛禁地的喪尸巡邏隊，你最好別想靠近前面禁地，你現在看到都是我在你夢中模擬出來，禁地遠遠沒有表面看到那么簡單。”
說著一臉恐懼，沉默許久不語，似乎想起曾經某些關于喪尸噩夢般的過往。
“小梅你真不夠意思，有男人獨享，也不通知一下姐姐們。”
突然傳來一陣冷幽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