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內。
林逍見到了蔣一行，此時他已經稍稍清醒過來了，整個人都陷入了恐懼和沮喪之中。
過去不到一個月的輝煌，就仿佛南柯一夢。
見到林逍之后，他的第一個反應不是怒斥，也不是嘶吼，而是呼救。
“林逍，救救我。”
“看在我們曾經認識的面子上，救救我，饒過我這一次吧。”
“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像你認錯，你饒過我這一次，求求你。”
林逍坐在對面道：“你為何要對我下手呢？我們無冤無仇的。”
剛開始被抓的時候，他或許很悲憤。
但是現在……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了，只有無邊無際的恐懼，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悔意。
仿佛后悔，又仿佛沒有后悔。
蔣一行呆了一會兒，哭喪道：“你，你起來得太快了。一年前我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一個窮高中生。一年之后再見到你，你長高了那么多，也變帥了，而且還執掌了一家公司。”
“我一直關注我女朋友，她看到你的時候，眼睛幾乎是亮起來的那種。”
“她假裝著不知道你是公司的老板，還問你在閃電科技里面做什么，你說你是打工的，她也沒有表現出異樣。”
竟然還有這事？
蔣一行道：“這個世界有三大職業是名利場，官場，金融，傳媒。”
“你知道這里面的階層，這里面的名利有多么赤裸裸嗎？”
“我們進入這個圈子后，除了一開始的興奮后，接下來立刻發現自己處于最底層，你知道那種感覺有多難受嗎？”
“這個時候，只要有一個機會能夠往上爬，我們真的會竭盡全力。”
“你或許不知道吧，我們半年前感情就出現危機了，雖然沒有分手，但是她已經在到處尋找其他機會了，她長得漂亮，她也很快發現了這個優勢，正在到處釋放自己的美麗，尋找更多的可能性。”
“我無意中看過她的手機，發現她同時和四五個人曖昧，你知道我當時是何等痛苦？”
“我當時就發誓，只要給我一次機會，我就一定要抓住，拼命往上爬，成為人上之人。”
林逍道：“可是，這一次對我們動手，她就沒有參加。”
蔣一行冷笑道：“那是因為她已經靠上了一個還不錯的高枝，不需要冒險了。”
“于洋她就是一個貪慕虛榮，把自己打扮成獵物的女人。”
林逍輕輕一笑，沒有太當一回事。
人是很復雜的，眼前這個蔣一行說得或許確有其事，但也有可能仇恨蒙蔽了他的雙眼，把六分說成了十分。
畢竟分手之后成仇人的大把，眼前這個蔣一行也把自己的遭遇很大程度上歸結到于洋頭上。
林逍道：“你知道，你究竟判幾年，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我們，畢竟你主要的罪名是對我們敲詐勒索，還有非法收受賄賂等等。”
“想要判得短一些，就好好交代。”
“究竟有哪些人聯系你，哪些人讓你抹黑我們。”
蔣一行道：“我交代，我一定交代。”
…………………………
TOM網的二把手，王磊磊王總，某三代。
他最近很焦急。
小李超人雖然才是TOM的老大，但是他產業太多了，上千億規模。TOM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所以未來整個TOM大概還是要交給他掌管的。
靠著移動SP的東風，TOM快速崛起。
但始終是二線，距離幾大一線門戶，還是有距離。
所以他要用最快的速度進行擴張，在最短時間沖擊一線。
而并購就是最快的手段。
所以，他將目標盯上了癢癢直播間。
時不我待，不進則退。
周云帆，楊蕓的那個空中網，剛剛成立不到半年，就已經風生水起了。
這群呼風喚雨的精英創業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快，快，快。
創業快，擴張快，上市快。
當然也正是因為快，所以耐心也不是很足。某個行當一旦撈不到大錢，他們立刻抽身而走，不會在糾纏。
反正，他們有大把的機會，大把的金礦。
但是……有些產業真的不是快就可以了，需要足夠的耐心，足夠的堅持。
原本要趁著這股風潮，直接把癢癢直播間徹底按在地上，然后用極低的價格收購到手。
卻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扛過了這次風波。
關鍵時刻，萬里之外竟然飄來了一個雨果獎。
當然，在他們看來這個獎沒什么分量，但是對方也有人啊，而且是文化部門的，剛好可以拿著這個獎說事，借此為契機，直接將癢癢直播間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
關停15天，這算什么懲罰？
而且是從癢癢直播間主動關停那一天開始算的，也就是說8月21日，就可以解禁了。
這樣不行啊。
按照現在這個架勢，8月21日解禁開放之后，癢癢直播間肯定還是會一飛沖天的。
到那個時候，夏汐和那個二狗教主又不想賣了。
想了一會兒，王總撥通了一個電話。
“廖二哥，夏汐那件事情，就這么算了？”
“人家主管的文化部門都放過了，還能怎樣？”
王總道：“信產那邊，是不是可以動手？”
“不行，這家公司太小，兩個部門為了這么一家小公司鬧矛盾，開什么玩笑？”
此時這個時候，互聯網的歸屬還不清晰，文化和信產部門都有指導權，未來還要加上其他部門呢，有時候鬧得聽不可開交的，就比如《魔獸世界》一事上。
王總道：“這樣可不可以，既然解禁了，讓他們自糾自查，是不是可以派遣幾個工作人員，指導他們開業之后的業態？”
“這完全是合情合理的吧？”
對方秒懂，這確實可以。
就是開業之后，你們重新開播，就不能搞過火表演了，就要清湯寡水了。
那樣的話，我不相信你們流水上得去。
這樣的話，你終究還是只有賣公司一條路。
而且流水上不去的話，我們就能壓價。
但他不知道的，林逍一直都想要賣公司啊。
而且還不能是主動賣，要被迫賣的架勢，要成為悲情英雄。
含淚賺大幾千萬的那種。
…………………………………………
“林逍，對不起啊，我也沒有想到他會變成這樣，我已經勸過他很多次了，但是勸不住了，為此我還跟他分手了。”
這一天，林逍竟然收到了一條短信，來自于洋的。
林逍回復：“沒事，都過去了。”
于洋：“你變化好大啊，那天和你相見，我幾乎都不敢認呢。”
林逍：“是嗎？于洋姐姐你變化也好大，我當時也都不敢認。”
于洋：“是不是變丑了？”
林逍：“沒有，沒有。”
于洋：“那變得怎樣了，你說。”
不對勁，看來蔣一行說的是真的啊。
上一輩子發達后，林逍天天幾乎都和茶女打交道，各取所需。
一下子就嗅出來一點茶味了。
林逍：“于洋姐姐，你變得好性感啊，好有女人魅力。”
于洋：“哼，你小小年紀，也油嘴滑舌的。”
林逍：“是真，是真的，我發誓。”
于洋微微翹起嘴角，對方雖然小小年紀和人創業，但是在女人方面果然還是稚嫩的。
輕輕一吊，就有點上鉤的意思，但第一次打交道差不多到此為止了。
想起男友蔣一行，她內心微微一黯，一聲嘆息。
雖然已經分手，但畢竟是初戀，想起來還是會感覺到疼痛。
林逍這邊直接刪掉了短信，沒有多少游戲的心態。
對方茶藝還太淺，而且現在也沒有太多閑情逸致，否則這樣玩一玩，還蠻有意思的。
……………………
接下來林逍的重心只有一個，如何把癢網和癢癢直播間高價賣出去。
有關部門的決定出來之后，雙方的談判暫停了下來。
因為都在等著8月21日解禁之后，癢癢直播間的人氣和收入。
如果人氣爆棚，收入爆表。
那么就能漫天要價。
相反如果人氣冷清，收入萎靡，那就被壓價。
整個癢癢直播間所有的主播，都在摩拳擦掌，等待著21日解禁。
而此時蔣一行被捕一事，在網上并沒有傳揚出去。
看著這些小姐姐準備著各式各樣的性感服裝，林逍開了一次會。
“21日解禁后，所有人服裝都要穿得保守。”
“而且不能進行過火的表演，要做正能量的表演。”
“不但要正能量，而且要特別積極弘揚主流價值觀。”
頓時，所有人驚呆了。
“老板，這樣還有誰看啊？”
正常情況下肯定沒有人看，但是特定環境下，就會有人看。
因為有一種荒誕主義的感覺。
這是一種極致的反差，類似于艷星一本正經地演夸張主旋律。
達到萬萬沒想到《中國隊長史愛民》《人民的貞子》那種效果。
而且這是特殊時候。
癢癢直播間的粉絲們，無處釋放。
二狗教主獲得雨果獎，癢癢直播間被關停的壓抑感無處釋放。
這個時候所有直播間進行極度的反差表演，反而會激起他們的同情心。
………………
果然，林逍的未雨綢繆是對的。
8月19日，8個專家指導組進入了閃電科技，這次沒有官方身份，來的都是教授和相關領域的專家。
說是奉命來指導癢癢直播間的復播工作。
夏汐對這一行人表示了強烈的歡迎，而且還組織了一場歡迎宴會。
總算把你們盼來了啊。
“夏總千萬不要有情緒，我們這也是為了貴公司的長久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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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正道，才能走得更久遠。”
“放心，我們不以呆太久的，就呆半個月左右，指導得差不多了，我們就回去。”
“不討你們嫌的，哈哈哈。”
………………
8月21日。
癢癢直播間正式復播。
幾乎剎那間，整個網站，整個軟件幾乎是崩潰的。
洶涌而入的太多太多了。
這是正常的，因為之前這場風波太大了，鬧得沸沸揚揚。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復播，有點類似于報復性觀看。
其實這大部分人對接下來直播的內容不是很感興趣，就只是為了表示支持。
就是對之前癢癢直播間被禁憤慨情緒，無法釋放。
當然還有很多人，也就是看個熱鬧，看癢癢直播間到底死了沒有。
但見到直播的內容，頓時完全驚呆了。
我……我這是進入哪里了？
這些直播間，一個比一個主旋律，一個比一個正能量。
尤其米蘭達這個外國娘們，穿著中國的傳統服飾，正在唱紅燈記呢。
而原本表現最騷的唐彩鳳直播間，正在和幾個女主播一起，上演《白毛女》。
靠，發生了什么？
這是給我干到哪里去了？
我還在地球嗎？
這么荒誕現實主義的嗎？
而林逍這邊，依舊一絲不茍講《明朝的那些事兒》，正好講到嘉靖和嚴嵩的那段，講到海瑞這一段。
區飛飛的直播間不罵人了，而是在唱歌。
夏汐朝著專家指導組道：“各位專家，有什么不足之處，盡管指導。”
專家組也懵逼了。
這……這還指導個屁啊。
這也太主旋律了吧？
………………
S狐，X浪，TOM，宮崎等人，也完全驚呆了。
這……這也可以？
不搞擦邊，也有人看？
其實吧，沒有多少人真愛看。
但是……恰恰這個類似于行為藝術的東西，在網上再一次掀起了熱潮。
這個反差太狠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癢網直播間解禁復播后會做什么樣的改變。
結果……竟然是如此顛覆，如此荒誕。
無數看熱鬧的人群，洶涌而入。
接著林逍嘗試性地把《人民的貞子》之類的段子，讓她們直播表演出來。
不僅如此，還把萬萬沒想到里面那些惡搞楊過和小龍女，惡搞白蛇和許仙，在短視頻瘋狂傳播的片段也在幾個直播間嘗試著表演出來。
不能完整表演出來，但最搞笑，最經典的片段，還是可以演繹出來的。
原本涌入的人群，要么是看熱鬧的，要么是報復性看直播。
結果這些段子，還真能吸引人。
在抖音時代，這些段子經久不衰，雖然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但每次刷到了，都會停下來看完。
結果經典就是經典，不管啥時候都具有強大的流通性。
所有人都驚呆了，竟然還能這么玩？
然而……
林逍卻清楚地知道，這些段子能引來流量，能引來話題，但是……卻變不成錢的。
只能帶來虛假的人氣繁榮。
海量涌入的看客，完全就是看熱鬧，看笑話的。
真正花錢的，就是那些鐵粉。
那些之前沖鋒陷陣，跟著到處廝殺戰斗的鐵粉。
他們看到這一幕，絲毫不覺得好玩好笑，只覺得悲憤。
他們只覺得癢癢直播間依舊在被迫害，在被封殺的邊緣。
內心的不甘和悲憤，都轉成了刷錢的動力。
我們要抗爭，我們要保衛癢癢直播間。
我們要保衛癢網。
所以……
就造成了一個假象。
癢癢直播間關停15天后復播，流量持續火爆，營收流水持續火爆。
尤其是林逍展現出來的千奇百怪的玩法，讓他們好像又打開了一個新世界。
看來直播市場很大啊，不僅僅靠跳舞和擦邊表演，還有很多種玩法啊。
其實，林逍還有一個大招沒有使出來呢。
一旦使出來，還能讓這個故事，這個虛假繁榮更上一層樓。
而在閃電科技內的專家組，偶爾不小心，也會瞥到癢癢直播間的后臺數據。
就看到流量不斷飆升，收入不斷飆升。
就如同他們狂跳的心臟一般，這每一個數字跳躍，都是金錢的味道啊。
………………
看著這個盛況，盧卡斯忍不住了，S狐的呂燕逢也坐不住了。
之前停止的收購談判，紛紛重啟。
盧卡斯趕緊給TOM的王總匯報：“王總，我們要趕緊下手，四家的攻守同盟，除了宮崎那邊勉強能守得住，剩下兩家可能已經守不住了。”
“癢癢直播間被禁播半個月后，哪怕不搞那種表演了，依舊如此火爆，而且新玩法一個接著一個，讓他們看到了新的未來。”
“我們不下手的話，別人就要下手了。”
次日，呂燕逢主動找到了夏汐，再一次開啟談判。
至此，四家攻守同盟，正式破裂。
“五千萬……”呂燕逢道：“其中兩千萬用我們S狐股票兌現，收購之后我們大力發展這個事業群，依舊由你來掌管，你也成為我們公司副總之一。”
“夏總，這真的是我們的最高條件了，也是最好條件了。”
“我們給的不僅僅是金錢，而是未來。”
“你們的力量太小了，而我們是巨頭，我們才能把這個事業做大。而且被我們收購之后，你們可以盡情擴張，盡情地往前沖，之前遇到的不公正待遇，全部都不會有了。”
換成之前，夏汐肯定會非常心動。
但是二狗說得很清楚，直播這東西未來肯定是巨大的風口，但現在不是，現在這個風口完全是靠著全新的概念，全新的視覺刺激短時間吹起來的。
只是一種虛假繁榮，被吹起來的大泡泡。
所以要趁著這個泡泡沒有破滅之前，賣一個最高價，套現走人。
而這樣的泡沫，互聯網上出現得太多了。
那些沒有被證明過的泡沫，都能賣大錢。而閃電科技這個，還是實打實被證明過流量和收入的泡沫，別提有多絢爛好看了。
接著，X浪那邊也派人前來談判，給出的價格差不多，但是愿意拿出自己的股份進行一定比例的交換。
終于，TOM的盧卡斯再也坐不住了。
“五千八百萬……”
“五千八百萬……”
他用盡所有力氣，喊出了這個價錢。
“全部收購，百分之百收購。”
夏汐沒有說話，而是拿出筆記本電腦，直接打開后臺給對方看。
“在線數據就不給你看了，因為全部爆滿，所以很久漲不上去了，我們服務器不夠了。”
“但是下載數字，注冊用戶數字，一直在飆升，當然你也可以認為我們在作弊。”
注冊用戶數字沒有作弊，是實打實的。
這個數字一直在狂飆，已經突破450萬了，已經是聊聊的兩三倍了。
所以現在閃電科技給外界展現的是這么一個現實，發展得太快了，我們已經沒有勢力掌握了。
這些巨頭會有無限的想象，沒有實力，但是我有啊。
在我手里，它可以盡情地擴張。
盧卡斯道：“這些都不必說，我們都知道。”
“直截了當一些，你們要多少錢。”
夏汐豎起了一根手指：“一千萬美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