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長目光如炬!”
楚明笑了笑,退了下去。
這個老道人目光毒辣,就這看相望氣之術(shù),無疑是已經(jīng)達到了化境。
如今楚明運轉(zhuǎn)枯榮之法后,外表看來,就真是一幅五癆七傷,將死未死的模樣。
這就像冬天的樹木,葉子都掉光了,外表看去,和枯樹簡直沒有什么區(qū)別,但內(nèi)里卻是生機暗藏。
楚明并沒有反駁老道人,而是順勢承認,老道人的年紀比他大,但就修行而言,卻是已經(jīng)落在了他的后面,無法看破他的虛實,是一件正常的事。
莫說是老道人,楚明如今運轉(zhuǎn)枯榮之法,收斂精氣元神之后,就連那些妖邪,也只會以為楚明是一個精氣衰敗的普通人。
也正是因為有這般手段,楚明才能屢次釣魚執(zhí)法成功,畢竟妖邪雖然渾噩,但到底也是可以趨吉避兇了,明知兇險,又怎么會去觸霉頭?
而隨著楚明笑著承認,周圍的很多人下意識的遠離了楚明一步,看向他的目光里,也隱現(xiàn)同情。
在許多人看來,楚明此言,是知道了自己的情況,估摸著是來這里看自己人生所看的最后風(fēng)景了。
許多人或多或少也有過類似的幻想,突然得知自己得了絕癥,之后不選擇治療,茍延殘喘,而是選擇去一個個自己曾經(jīng)想去,但卻因為現(xiàn)實的種種原因,無法去往的地方,讓自己最后的人生,不留半點遺憾。
楚明退了下去,開始還有人關(guān)注楚明,但轉(zhuǎn)眼就將注意力轉(zhuǎn)向了老道人,主要是那老道人說的話,直到現(xiàn)在,竟然沒有一個人出言反駁。
這種熱鬧,可謂少見。
外行看熱鬧,楚明這個內(nèi)行卻是在看門道。
楚明知道,老道人算命,靠的不是什么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的神通,而是相術(shù)一道,千年傳承下來的真本事。
在楚明看來,這就是一種另類的大數(shù)據(jù)。
人類的行為,其實是具有極大的相似性,和重合性。
就像第一個說話的中年男子,雖然身上看不到什么名牌,但細節(jié)上見功夫,那種舉手投足之間的大氣,身上的保養(yǎng)效果,都證明其身份不簡單。
而其神色看起來,卻是有些衰敗,內(nèi)氣失調(diào),虛火旺盛,這不是身體病變了,而是精神焦躁之后,出現(xiàn)的癥狀。
顯然,中年男人遇到了事情。
老道人目光毒辣,一眼便看出了許多東西,這才有了那一番話。
中年人的精神狀態(tài),無疑會讓他更容易出昏招,如果他能定心,接下來自然會容易很多,未必不能將事情逆轉(zhuǎn)。
當然,如今中年人靜不下來,亦或是靜下來了依然無力回天,那也不關(guān)老道人的事了,老道人不是神仙,只是給中年男人指出了一條最好的路而已。
那些無緣的,多是身體健康,精神飽滿,性格溫厚之人。
至于后面的婚變的,從對方的神色,就能看出其性格的刻薄,對于老道人這種人物而言,一般的人性格都是寫在臉上,就如反觀掌紋,清清楚楚。
性格刻薄強勢,這種人在古代也被稱為克夫之相,取這種人回家,多數(shù)都會被鬧得雞犬不寧,家中不安,男人又如何全心事業(yè)?
反過來,一個性格寬厚溫和,有智慧有遠見的女孩,就是所謂的旺夫之相。
這并不是玄學(xué),相術(shù)本就是一門近似于人類行為學(xué)的學(xué)科。
老道人說是在算命,其實是在給這些人指路,是在積攢福緣,所謂算天一半,另一個意思就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卦從來都不可算盡!
在楚明看來,老道人這是在積福緣,行善積德,莫不如是。
相術(shù)一道就是如此,不懂的感覺高深莫測,反過來,到了楚明這種境地,智慧通達,略微琢磨就能明白其中的關(guān)竅。
……
繁華終有落盡時,待到天邊只余一點殘陽。
老道人終于不在為人批命,而是揮散了人群,向著遠處山坡上的木樓行去。
目視著一老一少走進木樓,許多人這才戀戀不舍的離去。
木樓是禁區(qū),并不對游客開放。
“攸然,今日你可學(xué)到些什么?”木樓的最高層,老道人點亮一盞油燈,如豆的燈火噼啪作響,從窗戶看去,這一點燈火,卻是剛好和天邊的殘陽重合了。
“師傅你真厲害!”
名叫阮攸然的小道童說道,聲音清脆。
“我想的東西就和師傅你說的那些差不多,只不過換我來說,我說不出來。”阮攸然說道。
“唯一不同的,就是我感覺那個白頭發(fā)的哥哥,好像沒有那么容易死,他給我的感覺就像,就像……”阮攸然饒了饒頭,才道,“就像冬天的樹!”
“樹?人怎么可能像樹呢?”老道人失笑,他知道自己這個徒兒很不一般,天生便有一種很奇怪的洞察力。
當然,這種洞察力也不是一直都存在,而是時有時無,時靈時不靈,很是怪異。
老道人熟讀道經(jīng),知曉有些人天生就是不一樣的,按照道經(jīng)的說法,有些人生來便有神通。
就像孔子的重瞳,李冉的白發(fā),那都是神異。
“師傅,我們來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阮攸然問。
這么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離開道觀。
“我們來這里取一樣?xùn)|西,一樣我玉清一脈祖師八百年前留下來的東西!”老道人說。
“這關(guān)系著我玉清一脈崛起的大計,為了這一天,我們一脈苦守這個秘密八百年!”
“那是什么東西?”
阮攸然問。
“具體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過那樣?xùn)|西必須等待八百年之期結(jié)束,才能取出來,我?guī)煾冈谧埃嬖V我,那或許是末法時代,這個世界唯一跨入超凡的希望!”
“我已經(jīng)老了,精氣神衰竭,再多的希望,于我而言,也是零,但你不同,你生而有神,又潛修我玉清一脈的武功,潛力無限,如果是你,未必不能在這個天地末法的時代逆流而上,成就超凡!”
說到這里,老道人突然長嘆一聲:“不知從何時起,這個世界突然就變得奇怪了起來,現(xiàn)在甚至就連一直只存于典籍里的邪物都出現(xiàn)了,就連當今之世,最接近超凡的天師,都是說坐化就坐化!”
“道書有言,天地有量劫,或許如今正是量劫來臨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