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司機小弟開車把苗文品送回去後,我獨行在街道上。
夜已深,涼意巍巍。街道上冷冷清清看不到三兩個路人,極目四顧沒有發現陰暗處有可疑人物存在後,我便提速瞬間隱入了偏靜的角落裡面,只是一個影兒在疾馳,風兒帶起地上的落葉在低舞。
這只是很普通的一所居民樓房,樓裡大部分人這個時候應該都睡覺了吧。只有小兒“咿呀咿呀”嚶啼的哭聲,慈祥的母親估計被小兒驚醒,輕輕地搖著他的搖籃唱著曲兒,“寶貝,寶貝,你快睡吧。”
我輕踏的腳步聲在如此沉寂的樓裡變得響亮起來,我正對著一間房門,扣出的手指剛要敲下去時,門裡已經傳來一個聲音,“沒有鎖,等你很久了,進來吧?!?
“冷麪?!毖e面只亮著一盞橘黃的小燈,暗淡的光線剛好夠看清屋裡的傢俱物什。冷麪的面前放著一張小桌子,他的位置正對著木門,可以看清楚任何一個從正門進來的人。桌子上放著兩瓶酒,還有一碟花生米,一盤炒瓜子。他的面前放著一副碗筷一個酒杯,還有一副同樣的餐具擺在桌子的對面,顯然是給客人預備的。
我大馬金刀的坐在那個位置,這時冷麪把兩瓶酒都打開,推了一瓶停在我的杯前。
“想喝,就自己倒?!崩潲牭穆曇粢粔m不變的冰冷,我苦笑著自己給自己斟上一杯,然後也不跟他客氣一口把杯底喝得乾淨,冷麪微一錯諤,舉著手的酒杯剛要喝硬生生停在了半空,“還是有些少年的意氣?!?
“呵呵,也不是什麼意氣。你我之間,哪用得了那些俗套?!蔽业氐溃会嵋矝]有動筷子,直接用手揀了幾個花生米就往嘴裡扔著。花生米在我嘴裡“喀哧,喀哧”的嚼得脆響。
冷麪微微一愣,似在體會我的話語,悶頭也一口把酒見了杯底,然後只顧盯著我看,沉默了一陣沒有說話。
“你有老婆了嗎?”我突然問道。
“呃?”冷麪不知道我爲何這樣問了一句,他也沒想著要回答。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沒有你老婆生得好看?!蔽艺f的貌似一個冷笑話,冷麪既不生氣臉上也沒有笑容。“一點也不好笑。”
“真是怕了你了,幹嘛那麼省電,連個好點的燈都不捨得打開。你全身都罩著黃光,眼睛還帶著幽幽綠光,那樣直勾勾的看著人,活脫脫的三世野鬼的裝相,是人都會被你嚇得少去一魂一魄?!蔽覜]個正經的揶揄他道。
“你是我唯一見過的一個怪人,天生的四魂八魄?!崩潲犝f話時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這樣的笑話從他的嘴巴里嘣出來,反而讓人覺得更加冷了,正像他剛纔所說的,“一點也不好笑?!?
“但卻證明你還是個正常人?!蔽倚χ?。
“我懷疑殺死田伯山的兇手是個英國人。”冷麪不再跟我扯那些無聊的事情,突然正兒八經地談到了這次會晤的話題上?!熬唧w的說是與英國的德克庫勒家族有關?!?
猛然之間從冷麪的嘴裡聽到德克庫勒家族時,還是讓我吃驚不小,維斯那小子的全名不就是德克庫勒*維斯嗎?!澳鞘且粋€英國比較古老的家族,這個家族的實力在全球都有一定的影響力?!边@些情況都是聽維斯給我大略介紹的。
“不錯,有點棘手?!崩潲牭目跉夤豢裢?,只是“有點棘手?!?
“你說田伯山的死跟英國的德克庫勒家族有關,是不是查到了什麼證據?”我問道。
“只查到田伯山死之前跟德克庫勒做過一筆交易,而德克庫勒泒過來的那個與田伯山交洽的代理在田伯山死後的一個星期也出了車禍意外身亡。這些消息都是從那個死去的代理的朋友口中
透露出來的?!崩潲犦p道。
“代理的那個朋友,找到了嗎?”我問道。
“在前一陣子我剛想親自去一趟英國找他的時候便失蹤了,我懷疑他已經被人滅了口。我不知道我的人在哪個環節出了差錯,對方現在已經有所察覺,以後想對這件事情繼續查下去,恐怕會更加困難。”冷麪此刻一臉嚴峻。
“我不cha手你的運作,但我不希望你的小組有什麼人員損失,那是我最不願意見到的,希望你切記以大家的生命安全爲第一要素,不能放棄任何一個人?!蔽揖従彽氐?。
冷麪點點頭,冷峻的臉上首次動容,他把那份小小的感動埋藏在心底,“不管你這麼說是否是做作,但我還是替他們謝謝你,因爲還有人會關心他們。我比任何人都重視他們的生命,我們是一個完整不可分割的整體?!?
“知道田伯山最後一次跟德克庫勒交易的是什麼貨物嗎?”我想到這個問題時,看看能不能分析出一些有用的結果來。
“很遺憾我並沒有查到?!崩潲犛行鈵灥氐?,“雖然田伯山以往的交易都是暗中進行的,但我還是知道一點他平時跟德克庫勒生意來往上的一些瑣碎,一般都是以各種手段從全國各地收購一些文物,書畫陶瓷器皿之類的東西,然後再高價轉手偷偷走私到英國去。我想他與英國方面最後這次交易應該也不例外是走私這些物品。”冷麪自己猜測道。
第一次遇到田馥香時,她正是趕去接應神偷風雨手中的一批走私文物,只是沒想到英國的德克庫勒家議長竟是田伯山這方面最大的買家,腦間突然閃過一絲念頭,想到點什東西,但那絲念頭閃過太快卻是具體想不起來,看來只有等以後想到什麼問題時再找田馥香問問了。
“既然對田伯山的死因有了一個大致的方向,我想你們以後應該可以往田伯山每次跟德克庫勒交易後的運輸渠道,還有那些在暗中倒貨給田伯山的人方面下手。還有就是像陶瓷這樣的物品極容易損壞,他們肯定會裝成小箱子保管好,而只管田伯山一人親國親爲是不可能辦妥的。那田伯山當年肯定還有一些親信在暗中幫他做這些事情,連你都不知道還有這樣一批人存在,看來他的死還是太過神秘。”我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一起參考。
“也許是被人滅了口,也許是得到田伯山身亡的風聲見機全部隱藏了起來?!崩潲牬y道。
“只要找到其中的當事人,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蔽覉孕艜羞@一天,只要有心抽絲剝繭,總會看到最後那座山的。
從冷麪那裡回到留香別墅時,已經是近凌晨三點。
我並不想驚動下人來給我開門,直接輕身高高躍起在牆上用腳尖一點然後一個後空翻躍過院牆然後輕巧地落下。我如此行徑倒是變得很是鬼祟,一時忘了家裡還住著瘋子這種警醒的人物,聽到樓上瘋子的房間隱有悉嗦的聲音,連忙仰頭對著他房間的那扇窗戶小聲道:“是我,剛回來?!比会嵊质菐茁曄む碌穆曇?,估計這次是在脫衣服褲子。
我在外面看到客廳還有著一盞燈的亮光,我想也許是下人們睡覺之前忘了把它關掉。
“快三點了。”一個空曠的聲音冷幽幽地道。饒是我藝高膽大,提起想要跨進大廳的腳被嚇得停在了半空。琢磨了好一陣才體會出這是劉師的聲音。這個小老頭正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我氣憤地撲上去勒住他的脖子道,“我靠,正宗的半夜三更你不睡覺,在這裝神弄鬼的嚇我,知不知道我這小心肝差點就撲通撲通的跳出來了?!?
“咳,咳,你先鬆手。”看著劉師被我勒紅了臉,我纔不好意思地鬆了鬆手,“要是你的心肝兒真跳
了出來,那就是你想嚇死我了?!?
“老小子說話還是這麼風趣。”聽得我贊,劉師得意地又想要恣弄他的胡茬兒,我剛伸手也想拔弄幾下時,他已經害怕的逃到了另外一張沙發上面。
“怎麼還不睡,莫非終於遇到了心儀的姑娘,相思成災以致徹夜失眠?”我玩笑地問道。
“是啊,想你小子想得睡不著。”劉師酸酸地道。
我盤腿坐在沙發上,朝他扔了一隻鞋子過去?!白屇阏f風涼話?!?
“靠,鞋未到,臭已至?!眲煱盐业男佑殖业念^扔還了過來,我偏了一下身子閃過。
“有什麼事?說吧。”劉師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地坐到凌晨三點只是爲了坐在沙發上裝鬼語嚇我,所以我纔會有此一問。
“聽我朋友說英國那邊近期會展出了一批書畫,有石濤,八大山人的真跡,也有很多老師當年的作品,我想你找個時間陪我一起去那邊看看?!眲熆谥械睦蠋熥允菑埓笄Т髱煟瑥埓髱熒耙苍R過很多石濤,八大山人的作品,如今國內很多收藏藝術價值的書畫都輾轉到了國外,劉師自是懷著敬仰的心態想去看看那些作品,他一直存著一顆對張大師感恩的心,當年是張大師把他領進了書畫界。
“英國?”我突然想到什麼,忙問道:“是不是在倫敦展出?”
劉師看我對此事有些驚訝,問道:“的確是在英國,但是全國巡迴展,首都倫敦肯定是會被安排爲此次的驛站之一的,有什麼問題嗎?”
談到英國展出一批書畫方面的事情,我敏感的想到了在總部在倫敦的德克庫勒家族和田伯山的死因,然後我把剛從冷麪那裡得到的消息和我們的推證一一的對劉師詳細地解說了一遍。
“這事情應該很好處理的,等我們去了英國後看過那批書畫,只要冷麪找到了當年倒貨給田伯山的那些走私販們,查清楚當年曾經賣過哪些書畫之物給田伯山,只要兩方的作品能對得上號,那麼關於追查田伯山死因的事情便有了確切的線索?!眲煷藭r精神矍爍地道。
“你朋友有沒有說,英國此次在會展出多長時間?”我問道。
“這個時間方面我們不用急的,英國此次八九站下來,總會花上一個月左右的?!眲熞仓乐袊R上就過年了,這段時間我是無暇fenshen陪他去英國的。
“嗯,這樣就好,到時候我會安排機票的?!蔽覍煷饝聛恚挥锌臻f便陪他去一趟英國,這件事情對調查田伯山的事情也很重要,等爲田伯山報了仇,也算是對田馥香和冷麪完成了自己的承諾。
想到田馥香,我又感到一陣無奈。本來是想叫上她一起去明珠樓的,但公司裡面還有一堆爛帳等著要她處理,她根本沒有時間脫得開身,我打電話時她一直都在加班。
等天亮後我抽了個身去公司看她,她整個人已經比在上海元旦的時候見到她時更是清瘦了一圈下去,她此刻一臉的素清,看來是連化妝的時間都沒有。我疼惜地摟著她的腰,對著她的嘴脣深深地長吻下去,算是跟她簡單的道別。
劉師本來打算好不去北京的,隱居了這麼多年沒有跟家裡的親戚們見面,他對何家已然有了一分陌生之感。但我早就得了外公的密令,準備好了兩張機票,強行拖拉地把他拉上了返京的客機。。
看著劉師那愁眉苦臉的落魄相,我就沒來由地一陣暴笑。
“老頭,難道你家那隻會下金蛋的老母雞被人偷吃了?”
“啊。我想殺人。”所有乘客看著這個老瘋子掐著他旁邊的少年郎的脖子,頓時感到一陣惡寒。
“救命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