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讓于敬亭找王佳蘭,于敬亭一萬個不愿意。
他總覺得王佳蘭像是個巨型倒霉蛋,靠近她就會變得不幸。
奈何穗子一再要求,他也只能不情不愿地過去。
按著穗子的說法,找王佳蘭傳話。
王佳蘭自打上次挑撥離間后,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
時不時跟樊華家的保姆打聽著于敬亭,就盼著他能夫妻大戰一場。
于敬亭不是樊華的專職司機,勉強算個替補,駕照還沒考,平日里聽調不聽宣,他缺煙了就去廠里溜達一圈,平日里不見人影。
樊家的小保姆也見不到他。
王佳蘭正抓心撓肝,于敬亭主動找她,把王佳蘭高興壞了。
聽于敬亭說賣人參,王佳蘭感覺機會來了。
“我倒是有法把參給你賣了,可你怎么感謝我???”
一雙眼止不住地往于敬亭身上瞟,給于敬亭看得胃里直翻騰,面上卻要裝作不在乎的樣子。
“東西賣了,請你吃飯?!?
王佳蘭大喜,又想著上次穗子嚇她的事兒,聞了聞心神道:
“你請我吃飯,你媳婦不會生氣吧?我看你媳婦挺兇的?!?
于敬亭瞇了瞇眼,盯著王佳蘭的眼眶看了半天,舌尖緩緩舔過后槽牙,握緊的拳頭緊了又松。
不能錘她個捂眼青,穗子出門前特意叮囑他的。
“等事辦成了,再說?!?
“你衣服上沾了個枯葉,別動,我給你摘下來?!?
于敬亭退后三步,警惕地瞪著涂著紅指甲油的魔爪,好家伙,還帶上手的?
“你瞅你,這么敏感干嘛?我又不能吃了你。”王佳蘭風情萬種地捂著嘴笑。
笑得于敬亭一身雞皮疙瘩。
冷著臉轉身,再多待一秒他都怕自己會忍不住出手——這女人算什么玩意,也配說他媳婦?
王佳蘭沒有被他的惡聲惡氣嚇退,目送著他的背影,手托著腮。
于敬亭都走得看不見了,她還保持癡呆的造型。
“蘭蘭,你瞅啥呢?”樊家的小保姆拎著菜籃子路過,伸手在王佳蘭面前晃了晃。
“你說,我要是嫁給個二婚的男人,我爹娘會不會不同意?”王佳蘭想了很遠很遠。
“呃,你爹娘俺不知道,但俺要是嫁二婚的,俺爹可能把俺腿兒打斷了。”
“你懂什么,他人帥干架厲害還有拖拉機——村里的二狗跟他一起洗澡,說他內玩意——呸,我跟你說這個干嘛?”
王佳蘭回過神,捂著嘴癡癡地笑上一陣。
她就相中于敬亭了,早晚要嫁他。
“哎,跟你說個事兒,你家廠長是不是想買野人參?我給他指條道,不過事成后我得要十塊錢酬勞。”
王佳蘭談起了條件,她打算拿錢買件好看的衣裳,跟于敬亭吃飯時候穿。
于家院里,于敬亭比劃著鋸子,黑著臉吱吱嘎嘎鋸木頭。
王翠花把姣姣叫過來,小聲問道:
“誰惹你哥了?”
于敬亭在家很少發這么大脾氣,肉眼可見的心情不爽。
姣姣放學都繞著他,搬了個小板凳躲里屋寫作業,就怕被她哥遷怒了。
“誰知道了,我放學回來他就在那鋸木頭了,剛還吹了會嗩吶呢,可難聽了?!?
穗子挺著肚子進來,王翠花忙把她拽過來說悄悄話。
“鐵根這是抽啥羊角風呢?”
“呃......”
從王佳蘭那回來,他就用“小娘們你辜負了老子”的眼神,說王佳蘭企圖伸手摸他臉。
按說自己男人出去差點讓人吃豆腐,穗子應該憤怒一下吃點醋啥的。
但他那個表情實在是太逗了,跟個貞潔烈女似的,呃,也可能是貞潔烈男?
滿臉寫著“老子差點不干凈了”,與他平日桀驁不馴的模樣形成鮮明對比。
穗子覺得他太反差萌了,笑了出來。
惹惱了街溜子,指著她鼻子說了句沒良心的玩意,跑院子里鋸木頭撒氣。
“我出去看看。”
穗子在婆婆和小姑子同情的眼神中去了院里,姣姣對著她的背影感慨。
“我嫂子真是壯士?!?
她課文剛學完五壯士,這會看嫂子決絕的背影,有點壯士的味道了。
“別瞎說!你哥是那種打媳婦的渣滓?”王翠花聲音一點底氣都沒有,順手抄起一把剪子遞給姣姣。
“要不,把這個給你嫂子送過去?防身?!?
院子里滿是鋸木頭的味道,穗子還挺喜歡這個味兒。
“松木?”
于敬亭假裝沒聽到,他得冷酷到底。
“你想做泡腳盆?”
“我哪兒那么大的腳?這是給孩子做的床——哼?!币庾R到自己還是開口后,他轉過身背對著她。
等了一會,身后沒動靜了。
于敬亭不爽,轉身瞪她。
小娘們,就不會多哄哄他嗎?她也太沒有誠意了!
穗子笑瞇瞇地把手里剝好的糖塞他嘴里,高粱飴,特別甜。
“糖衣炮彈收買我?休想!”于敬亭轉身,背對著她的嘴角卻是偷偷上翹了一點點。
“別氣了好不好?”
“不好!”
“我不可能真讓你請她吃飯,你說請吃飯,可沒說是你親自去啊,到時候我請她還不行?”
穗子又不傻,即便是為了給家里賺點小錢錢,也不至于把自己男人推出去當陪酒的,那代價也太大了。
“那你剛剛笑得還那么開心?看老子惡心你特開心是吧?”
“我哪兒是開心啊,我嫁了個潔身自好——”被他一瞪,穗子果斷改口,“呃,我是說我嫁了個好男人,還不讓我高興一下啊?”
“你以為說幾句好話,我就不生氣了?”臉上的表情出賣了他。
“娘,我哥那是高興呢吧?”
出來給穗子送“防身武器”的姣姣指著于敬亭,扯著嗓子對屋里觀戰的王翠花喊道。
“嘴都要咧耳根子底下了,看起來是被忽悠住,沒事兒了?!蓖醮浠ǜ糁Aλ胱迂Q起大拇指,“我大兒媳婦真能干?!?
于敬亭收起笑臉,板著臉企圖嚇唬穗子。
這小娘們剛嫁過來時,看到他都瑟瑟發抖,這種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穗子看他這么可愛,憋不住笑。
轉身不讓他看她的表情,以免他又炸毛。
抖動的肩膀出賣了孕婦此刻的心情,于敬亭咬牙。
這筆賬,要記在樊華身上。
要不是為了賣參賺錢,他堂堂的一家之主,怎會淪落到被家里三女人群嘲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