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今兒太陽這是打哪兒出來的?”
王翠花一大早起來,想著今兒是本月十五,想給財神爺上香。
結果到廚房一看,穗子已經把香給上完了。
“你不是不信這些嗎?”王翠花覺得挺新奇。
“偶爾也信。”
穗子雙手合十,憂心忡忡,像是有心事。
王翠花今兒心情正好,沒注意穗子的反常。
洗了手喜滋滋地過來拜財神,一邊拜一邊跟穗子聊天。
“穗子,你發沒發現,咱家這段日子太順了?”
王翠花覺得自家這段有點順大發了,掰著手指頭算了算。
“好像就是于水牛那兩口子鬧過事兒后吧,咱家就開始發橫財。”
先是于敬亭以低價收購了藥材,賺了2000多塊,后書攤又連連賣斷貨,供不應求。
王翠花擺的早市日用品攤子,也是數錢到手軟。
這才半個月的功夫,全家里里外外加在一起,賺了小四千塊。
嘗到了甜頭的王翠花,干勁十足,感覺生活充滿了希望。
財富積累的速度過快,還沒細細品味這錢是咋賺的,就已經走在了提前奔小康的路上。
“在村里咱得攢多久才能賺這么多啊,穗子你可真是個發婆家的媳婦。”
“可能是老于家祖宗顯靈了吧。”穗子心不在焉地回道。
這如絲般順滑的小日子,就是從于水牛半夜把二狗墳挪出去開始的。
無論關系鬧得多僵,給兄弟的墳挪出去,始終不是正經人干的事兒。
若要讓村里其他人知道,會被戳脊梁骨。
于水牛只能偷摸挪墳。
挪了二狗的墳還不敢聲張,正中穗子夫妻的下懷。
在公公找到前,穗子兩口子也不想讓婆婆知道這事兒。
于水牛夫妻猶如“貼心小天使”,解決穗子夫妻的燃眉之急,想穗子之所想,急穗子之所急。
穗子這邊剛跟于敬亭犯愁怎么挪二狗,這兩口子一秒都沒耽擱就跳出來了。
除了老于家祖宗顯靈,穗子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釋了。
估計老于家祖墳那些死鬼們,也膈應跟個橫死的地賴子埋一起。
挪墳以后,家里的氣運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于敬亭娘倆做生意,盆滿缽滿。
姣姣被提拔成了兩道杠,作文還拿到市里參加比賽,得了個三等獎。
就連穗子這在家安胎休產假的,也莫名其妙地拿到個優秀教師獎。
收到通知時,穗子整個人都懵了。
她已經退出競爭了,把唯一的名額留給同事。
局里領導們對穗子印象太深刻,強行給她加了個名額。
人在家中躺,獎勵天上掉。
運氣旺到穗子不給財神燒點香都不好意思。
水滿則溢,運氣太好,錢賺得太多,反倒是讓穗子不安起來。
穗子的不安,是從昨晚做的夢開始的。
夢里依然是胡蘿卜和水蘿卜,粘著她叫媽媽。
之前這倆蘿卜出現,還是在過年時。
倆蘿卜喊著好熱有人要煮蘿卜,穗子及時醒來,避免了火燒楊屯的悲劇。
這會倆蘿卜又出現在她的夢里,比上次見到時還要胖了一大圈。
成了兩根胖蘿卜。
這次倆胖蘿卜粘著穗子要她講故事,穗子手里不知怎么就多了份報紙。
夢里的她念著報紙上的新聞,念著念著就醒了。
醒來后心里還挺暖。
倆蘿卜真可愛。
暖了一會,穗子覺得不那么對勁。
夢里報紙上具體寫了什么,她已經記不太清。
只模糊的記得,好像是抓了多少倒賣獲利的新聞。
乍一想不覺得咋樣,越想后勁越大,越想越害怕。
這個夢給穗子敲響了警鐘。
她躺在被窩里,閉著眼把自家可能得罪的人過濾了一圈,最后得出個結論。
她和于敬亭得罪的人,兩只手,數不過來。
且不說穗子的生父那一大家族,也不說老于家那一群紅眼病。
就說進城后,小兩口遇到擋路的從來都是殺伐果斷。
甭管是學校想使絆子的同事,還是看于敬亭不順眼的地痞,小兩口從來沒吃過虧。
看似戰績輝煌,可也得罪了不少人。
穗子坐起來,看著擺在桌子上的優秀職工證書。
當初為了這個證書,平日里跟她關系處的還不錯的同事,想害她流產。
雖然她福大躲過一劫,可也證明了人心難測。
因為嫉妒,不結仇的人都可能背地里捅刀,更何況她和于敬亭一路走來得罪了那么多人?
連于水牛這種毫無眼界的貨,看到她家賺錢都敢過來咬一口,更不要提其他人是怎樣的心思了。
穗子思來想去,覺得這個夢做得太及時。
那倆可愛的胖蘿卜,將她從賺錢的狂熱里拽了出來。
這幾年都是比較特殊的時期,買賣交易,終歸不是多正大光明的事兒。
小打小鬧賺點小錢還行,再往大搞,很容易被人舉報。
搞不好就要翻車,讓人抓過去當典型,殺一儆百。
于敬亭一開始小打小鬧時,穗子也想過這個問題。
她有重生的記憶,知道這段時間不能大張旗鼓,她給家里制定的五年計劃也是穩住別浪。
但人往往都有點僥幸心理,總覺得一次兩次不會有問題,一來二去,見著甜頭,不容易收手了。
一次沒事,就想著再來一次,一次又一次,沒頭了。
賭徒是這個心理,商人又何嘗不是?
這就是人性的貪婪,連睿智的穗子,也差點栽這上面。
穗子若不是做這個夢,她還想著“下次一定”呢。
不能下次一定,這次就要勸于敬亭娘倆。
中午,王翠花主持家庭會議,在飯桌上提起進貨的事兒。
“鐵根下午就跟我去廠里,咱這次再雇輛馬車,照著2000進貨。”
“王姐那我提前打過招呼了,說廠里那邊已經打好招呼,直接過去就行。”于敬亭附議。
之前只進百八的貨,都能賺到好幾千。
2000的貨,這就意味著轉手就是上萬的利潤。
“媳婦,你就別跟我去了,我看你這兩天好像有點難受,在家養著吧。”
于敬亭給穗子碗里夾了塊肉。
穗子放下碗,低著頭說道:
“我不去,你和咱娘,也不要去。”
正熱烈討論的于敬亭娘倆同時停下,一起看向穗子。
“為啥?”
“有錢不賺,王八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