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后是一個大冷庫,里面的燈光透過寒冷的水汽泛出一種冰藍色,一個個全身被黑色軍服包裹著的尸體整齊地低頭站在冷庫里面。
俄羅斯人朝冷庫里走了兩步,然后打了個響指,里面的那些尸體立刻用機械式的動作朝他轉了下頭。這也讓我看清楚了他們的臉。
這些尸體的頭、手都用白色的布條緊緊纏繞著,眼、耳、口、鼻都被包裹起來,就像木乃伊一樣。不過他們身上卻穿著軍裝、腳上是軍靴,這個造型也讓他們看起來異常地古怪。
沈宏宇走到這些尸體跟前仔細看了看,并伸手在一具尸體的額頭上輕輕摸了下。被摸的尸體突然再次動了起來,尤其是額頭的部位,好像有東西在繃帶下面蠕動一樣。過了一會,額頭處的繃帶裂開了一道縫,緊接著繃帶就像眼皮一樣睜開了,露出了一只圓溜溜的眼珠子。
這眼球上布滿了紅血絲,中央瞳孔處好像還有一個六芒星形的符咒圖案。為了看清楚一些。我走到了那尸體的面前,仔細盯著它額頭上露出來的那個眼球看了看,果然,在瞳孔里面確實有個符陣。
“這應該就是你們天眼計劃的產物吧?”我指著尸體回頭問道。
還沒等沈宏宇回答,那露出眼球的尸體竟突然朝著我揮起了拳頭,而且動作快得離譜!
窮奇好像因為之前那一戰而損耗了太多的力氣,它竟然沒有幫我進行防御,等我反應過來再想格擋已經來不及了,那尸體的拳頭結結實實地打在了我的下巴上,把我打得向旁邊一趔趄,眼前頓時一黑。
我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感覺到有人扶了我一下。冷庫里面頓時變得亂糟糟的。好在這一拳并沒有把我完全打懵,我很快便清醒了過來。
習麟已經把那個打我的獨眼僵尸踩在了腳下,那個俄羅斯人也被他推到了一邊,同時好幾只沒皮的厲鬼也將沈宏宇圍了起來。
“我沒事,剛才只是不小心。”我連忙朝習麟抬手示意道。在穩住身體緩了一下之后,我又回頭沖扶著我的薇薇點了下頭,表示我并無大礙。
沈宏宇的臉上毫無任何歉意,不過面對習麟她多少還是有些忌憚的,所以立刻解釋道:“它們都是天目的實驗體。我說過,天目會嘗試和人的靈魂進行融合,這些人在生前都被天目變成了怪物。活著的時候它們根本不受控制。不過死后卻能變成非常優秀的武器,這也是陳大鵬他們堅持要讓天目計劃繼續下去的原因,他的野心很大。”
“那軍裝是怎么回事?他們都是軍人?”我接著問道,同時也示意習麟可以把鬼暫時先收起來了。
習麟朝著那幾個沒皮鬼揮了下手,它們立刻變成陰氣散去了,沈宏宇臉上的神情也隨之緩了下來。
她稍喘了口氣,然后回答道:“他們生前都是軍人,這套衣服能幫助他們穩定情緒,也能讓他們更服從管束。剛才應該是常樂身上的東西讓他們感到害怕了,所以才會突然攻擊的,沒事,只是誤會而已。”
說完,沈宏宇沖著那俄羅斯人使了個眼色。俄羅斯人立刻跑過來伸手將獨眼尸體額頭的繃帶拽了下來重新擋住眼睛,接著又嘀嘀咕咕地念了幾句咒語,這具尸體立刻恢復了剛剛的靜默狀態。爬起來低頭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了。
等尸體穩定了,他也沖我歉意地點頭陪笑道:“剛剛真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不過這也變相證明了他們的作戰能力不是嗎?”
我揉了下被打得生疼的臉,不得不點頭承認道:“確實速度夠快的,你打算讓他們沖進那個莊園里抓人?”我望向沈宏宇問。
“沒錯,我們要對付的人是陳大鵬,普通人過去只是送死而已,連炮灰都算不上。可它們就不一樣了,今天晚上你就能見識到它們的威力。”說完,沈宏宇又沖俄羅斯人點了下頭,然后便轉頭走出了冷庫。
我們幾個都出來之后,俄羅斯人也重新將冷庫的大門關好、上了鎖,然后笑呵呵地詢問沈宏宇準備幾點動手。
沈宏宇回答:“今晚八點動手,在這之前你們把那莊園看好了,必須確保那女人沒有離開,明白嗎?”
“明白,你放心吧。”俄羅斯人點頭保證道。
隨后的整個下午,我們幾個人就一直待在這棟二層小樓里休息。在這段時間里,沈宏宇的保鏢也陸續趕了過來。除了幾個熟面孔外,還有幾個個頭不高但十分精壯的男人跟沈宏宇報到,他們舉手投足都帶著一股軍人范兒,而且不像是一般的士兵,感覺好像是特種部隊的。
我跟其中一個面相稍微和善一點的搭了幾句話,他告訴我說他們是雇傭兵,但為什么會走上這條路他們并沒有多說,我也沒再多問。
晚上七點,俄羅斯人弄來了一輛貨柜車,然后就像趕尸人一樣指揮著冷庫里的尸體走進了貨柜里。另外還有一輛面包車是給我們準備的,沈宏宇只帶了兩個保鏢,其余的手下都跟下午過來的雇傭兵在一起,至于他們如何行動沈宏宇并沒有說,我也沒見他們跟我們一起出發。
氣溫很低,遠處的山頂上已經可以看到積雪了,好像冬天已經提前到來了一樣。在出了縣城朝山區行進了幾公路后,那座莊園終于出現在了我們的視線之中。
跟電影里那些歐式莊園不同,這座依山而建的莊園看起來更像是個迷你村莊,林子外圍的石磚圍墻只有一米高,與其說它是個防護,倒不如說是個裝飾。遠遠望過去,整個山林、莊園完全給人一種悠然愜意的舒適之感。
住在這里的會是陳大鵬那樣的十惡不赦之徒?我完全無法想象!這里就像是個老隱士遠離都市煩囂的隱居之所。
貨柜車的車頭裝著一盞明亮的探照燈,沈宏宇似乎沒打算隱秘行動,探照燈直接打在了莊園內,就像在跟莊園主打著招呼說:我們來了,快快出來迎接!但莊園內卻沒有任何回應,沒有槍聲、沒有咒術、甚至連個人影都沒有晃動一下。
兩輛車停在樹林的邊緣,俄羅斯人立刻下來打開了貨柜廂門,讓里面的人全都出來,隨后他又給這些僵尸士兵們一一配發了步槍。這些僵尸似乎還保留著對槍械的條件反射,他們的手一觸到步槍便熟練地檢查了彈夾,槍栓,在確認一切ok后便用極為標準的姿勢將步槍端在手里。
或許是害怕再出現今天下午在冷庫里的意外,俄羅斯人并沒有著急喚出這些僵尸額頭上那只天眼,而是始終讓他們維持著木乃伊的狀態。
沈宏宇看了下手表,我也留意了下時間。現在是晚上7點四十五分,距離預定的行動時間還有十五分鐘。不過沈宏宇似乎并不想在外面再等下去了,看過表后她立刻朝著俄羅斯人招手示意了下。
“等等!”我見狀連忙阻攔道:“你們不確認一下這莊園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嗎?你想讓那些僵尸沖進去不管男女老少一律屠殺嗎!”
“哼,我是該說你什么好呢?婦人之仁?還是毫無原則?”沈宏宇一臉嘲諷地反問道,“在你眼里陳大鵬應該算不上好人吧?為了讓一只強力妖鬼恢復力量,他甚至會獻祭一村子人的命,而且這種事他干過不只一次了,這莊園里的人都是他的幫兇,里面沒一個好人。”低以找亡。
“好人?這個詞從你嘴里說出來還真是別扭。”我譏諷道。
“那你的意思呢?”沈宏宇問。
“我的意思就是我先進去看看!聶老大對我保證過,只要我愿意配合你們,他就會讓陳大鵬的妹妹毫發無傷地活下來。可你們現在這是什么意思?讓那些僵尸端著槍沖進去?你能確定他們不會誤傷到陳大鵬的妹妹?”我連聲質問道。
“哼!隨你的便吧,不過你只有十五分鐘,八點我會準時讓我的人進去。如果到時候你沒搞定陳大鵬的妹妹,我可不保證它們不會‘誤傷’里面的人,包括你在內!”沈宏宇不懷好意地說道。
我不屑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轉頭走到習麟身邊對他小聲道:“替我盯著點沈宏宇,如果她提前動手的話就放倒她,這邊就靠你了。”
習麟沖我一點頭,然后便將目光鎖定在了沈宏宇身上。
薇薇并沒有打算跟我一起過去,她很清楚如果莊園里的人都是內行,那她的出現只會讓對方更加緊張。她只是將腰間一直佩戴著的那把軟劍取下來,并掛在我身上,然后低聲叮囑道:“我的祖師爺就在這把劍上,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感覺應付不來了就喊他一聲,他會應你的。”
薇薇口中的祖師爺顯然就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那個白衣式鬼,在上次他幫我化解判鬼攻擊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俠客必有來頭,所以現在聽了薇薇的話我其實也沒覺得吃驚。
在帶好了軟劍之后我便一個人走進了樹林,在翻過石磚圍墻后我舉起兩手,一邊繼續前行一邊大聲道:“我沒有惡意,只是想過來談談,我跟聶政不是一路人。”
我的話音還沒落,突然從一棟平房里猛地竄出了上千條黑色的繩索,我把心一橫,索性不躲閃不還擊,任由那些繩索朝我撲過來。而在它們靠近我之后,我才發現那些繩索竟是一條條黑色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