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蕭婷回到心湖的通天臺時,宴會早已開始,絲樂之聲不絕於耳,舞娘們在心湖之上翩翩起舞,在月色的映照下,如一羣飄忽的仙子。
各個長袖翩翩,美豔無雙。
溫涼的風,醇香的酒,開懷、肆意,高臺之上,三個重量級人物正興致勃勃的觀看著不遠處的舞步。
一派君臣同樂之象。
“姐姐,你剛纔去哪了,貴妃娘娘差人來找過你。”蕭婷這剛一坐下,蕭心就拉著她的衣袖,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蕭婷捏了捏他的鼻子,道:“小孩子家家的,還管大人的事,恩?乖乖坐好吃東西。”
蕭心搖頭腦袋甩開蕭婷的魔爪,小聲搞議,“姐姐哪裡是大人嘛!還有,皇上剛纔還問你怎麼沒來呢,是小云替你遮掩的。”
楚雲(yún)一聲輕哼,“若不是顧及九王府的名聲,本世子會替她說謊,做夢。”
“皇上,他老人家坐那麼高,這裡這麼多人,他怎麼會問起我?”蕭婷詫異,雖然離高臺近,可也沒這麼好運吧?
“你還說,這裡坐的都是帝國的皇室子孫,而九王府這裡就只有我們兩個小孩,皇伯父又不是瞎,他會看不到?”提起這個,楚雲(yún)就氣悶。
父王不知道去哪就算了,這個總?cè)堑湹呐耍皇钦f去找貴妃娘娘嗎,人貴妃娘娘都來了,她竟然還玩失蹤。
把他們兩個小孩子扔在這裡,簡直是豈有此理。
“額……”蕭婷往左右一瞧,好像,是這個理哦。
左邊是睿王府家眷,男男女子竟有數(shù)十人,其中一個女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正是那日宮裡與九王爺有過一面之緣,且白蓮花至極的睿世子妃。
叫什麼來著,她忘記了。
而右邊是如今聖寵正濃的三皇子,及一個貌美的女子,還有小孩,想來是那個傳說中賢惠至極的側(cè)妃及小皇孫了。
對面,一道很熱切的目光吸引著她,蕭婷擡頭望去,卻見五公子正坐在他們對面,並不居首,而是在側(cè)邊,顯然他不是主角。
不,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地方幾乎都是皇室子弟的坐席,他是什麼身份?
奶奶的,她這是被人騙了嗎?
蕭婷見他笑得一臉燦爛,當下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而後不去看他。
“對了,你父王人呢?”
好吧,她不在就算了,那個在宮裡忙碌了一整天的,她便宜夫君在哪裡?
楚雲(yún)有些失落,“不知道。”
蕭婷還準備說什麼,身後擠進來一人,“婷兒,你去哪了,我都找你半天了。”
是昭華公主,看到蕭婷後,擠過人羣這會纔到跟前。
“往那邊坐坐。”蕭婷指揮楚雲(yún)和蕭心挪屁股,而後讓昭華先坐下。
衆(zhòng)人都在矮桌前,她這樣站著太扎眼了。
“我去找姑姑了,沒想到與她錯過,怎麼了?”
昭華氣鼓鼓的與蕭婷咬耳朵,道:“你看到皇祖母身後那個女的了沒?”
蕭婷望過去,驚訝的發(fā)現(xiàn),那個什麼鬼杫月郡主,竟然坐在皇太后的身後。
雖落一席,做的也是侍候皇太后的事,可那高臺之上可不是誰都有幸能坐上去的。
就連昭華這麼受皇太后寵愛,都不曾有過此殊榮。
“睿王府的郡主,杫月。”
昭華咬牙,“不錯,就是她,早就聽說這丫頭能文能武,這才第一次見面,沒想到皇祖母就被她收買了。”
蕭婷表示,有人一見如故,興許說的就是皇太后與杫月,有人卻相看兩厭,指的也就是她和這皇太后吧!
“真不要臉,就會哄皇祖母開心。”昭華到底是皇室子弟,雖然看杫月不順眼,也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可蕭婷就不一樣了,上來就是一句,“賤人都是如此的。”
“對,就是賤人。”
蕭心在旁,眨著眼不時的看她們兩個,最後還是說道:“姐姐,我們還小,不能教壞小孩子。”
楚雲(yún)則繼續(xù)冷哼,“本世子不怕,你可別帶壞了我堂姐。”
昭華臉一紅,打著哈哈過去。
“咦?婷兒,江南王府的小公子怎麼總是看你,你認識他嗎?”
昭華目光四掃,忽然抓到一道視線。
蕭婷早已低頭開始吃吃吃了,聞言頭也沒擡的說道,“江南王府的小公子,哪一頭?本姑娘不認識!”
“不會吧,那他怎麼還對你笑?”昭華用胳膊捅了捅蕭婷。
蕭婷這才擡頭,不悅的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瞬間變得氣鼓鼓。
“你說他,是江南王的兒子!”蕭婷指著五公子,問道。
昭華笑嘻嘻的點頭,“對啊,前面坐著的正是江南王世子,旁邊那位就是五公子,文弱書生一個,還是個花花公子。”
昭華用她那堪稱絕對錯誤的情報講解,蕭婷無語,五公子文弱書生?
那當初帶著她施展輕功翻妓院牆的是哪位?
還有花花公子什麼的,嗯,這可能還符合,只是那在她面前不敢換衣裳的害羞男子,又是怎麼回事?
哎呀,腦細胞又死了不少,算了,這麼高難度的問題,還是不要想了。
“哦,之前王爺曾請他在府裡住了幾日。”
昭華這下更驚訝了,“九王叔請江南王的公子去王府小住?”
蕭婷無語,“有那麼可怕嗎?”
“豈止可怕,若不是你親口說,本公主打死也不信,要知道,連本公主都不曾在九王府過夜呢,上次醉酒,還以爲能破例,結果還是被九王叔扔到宮裡來了。”
“九王府可是從不收留外人過夜的。”
最後,昭華給了這個總結。
蕭婷眨了眨眼,還有這麼奇怪的人嗎?
楚雲(yún)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盯著蕭婷,道:“現(xiàn)在知道父王對你這女人,有多縱容了吧?”
“哼,先是撿了一個重傷的丫環(huán),後來又撿了……,前兩日還帶回來一個男人,就算是王叔的兒子,他也是男的,你到底知不知道避嫌二字怎麼寫的?”楚雲(yún)說完也意識到說錯了幾個字,因爲此刻,蕭心正瞪大了眼睛,有些委屈的看著她。
蕭心也是被蕭婷帶進王府的。
“王府那麼大,多幾個人也不是住不下,再說,撿小十回來還不是爲了陪你,小孩子家家的沒良心,本妃要不是怕你從小缺鈣長大了缺愛,哪會讓小十小小年紀就來寄人籬下。”
蕭婷真假摻半的和楚雲(yún)鬥嘴,最終,自然是楚雲(yún)落了下風。
而蕭心也被姐姐的話逗樂了。
那邊,五公子見蕭婷只是瞪了他一眼,就不再看他,好像把他這個人給忘了,有些泄氣。
江南王世子的目光在他和蕭婷身上游離,忽然問道:“這兩日,你在九王叔那裡?”
五公子又恢復了那幅燦爛如花的模樣,歪著身子飲酒,道:“對啊,我被人追殺是九王妃救了我。”
江南王世子微微瞇起眼睛,沒有再說什麼。
五公子卻忽然傾身過來,將頭靠在他肩膀上,道:“哥哥,你覺得是什麼人要殺我?”
江南王世子身子一僵,“他們要殺也是殺我,不會對你下手。”
“是啊。”五公子再次飲了一大口酒,酒水順著他的嘴角滑落到江南王世子的肩膀上,微微涼的感覺,讓他眉頭緊蹙,將他的頭推開,道:“少喝點。”
“放心,我不會醉的。”五公子像牛皮糖似的,再次倒了下來,“父王讓程雲(yún)義跟來,是連你也不放心嗎?”
江南王世子輕哼一聲,冷聲道:“隨便他們,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更不在乎。”五公子低語了這一句,江南王世子並沒有聽清,又問了他一遍,五公子連連搖頭。
“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程雲(yún)義來帝都,他是不知道的。
五公子笑得陽光燦爛,清朗的聲音很是好聽,再加上酒後微醉帶點沙啞,又有種醇厚之感。
“因爲你是我哥呀!”
江南王世子眉宇間充斥著冷意,將他推開後,便坐遠了些,“我不是你哥。”
“呵呵呵……”
“快看,蕭貴妃來了。”
心湖之上,那羣鶯鶯燕燕早已退去,水波瀲灩間只有那一抹如湖水般顏色的舞臺在發(fā)光。
夜色素淡而朦朧,月光清凝,舞臺中央的一塊水幕緩緩起伏,最終直立而起。
蕭貴妃一襲月牙白流仙裙舞動,長袖向兩邊揮動,一個輕盈的掂腳昂首之態(tài),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絕色傾城、遺世獨立!
再一旋轉(zhuǎn)間,通天臺上所有的賓客都安靜下來,靜靜的望向一個方向,彷彿這世間僅剩那一抹月白。
叮咚之音響起,如一汪清泉淌過人們的心田,讓人心曠神怡。
蕭貴妃的舞姿無疑是美的,遠遠望著,如一個夜色下的精靈,轉(zhuǎn)卷、跳躍、回眸,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誘惑。
這是一個很矛盾的感受。
既有仙子的冷凝,又有妖女的嫵媚。
與平日裡的她,大相競徑。
配樂之聲,如空谷幽靈般,神秘卻真摯。
“好,好……”
隨著叫好聲響起,蕭貴妃斂了所有的氣質(zhì),恢復到了往日那略顯嬌弱卻又嬌媚無比的貴妃娘娘。
她雙手合什置於身前,剛準備說什麼,忽然通天臺上一片混亂,刀劍之氣相撞,響徹在衆(zhòng)人耳邊。
“保護皇上。”禁衛(wèi)軍統(tǒng)領徐椥第一個衝到近前,卻被那些人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