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原本想著，他們就算回來了，也不好讓外人知道。
要不然沒法解釋，她跟寧楚翊明明前一天還在遠離京城千里之外的小縣城，是怎麼做到短時間就出現在京都。
安貴妃和趙川霖偷情的事，他們就算知道，也不能捅出去。
但這會，她改了主意。
安貴妃和趙川霖混淆皇室血脈也就罷了，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重昭朝的江山毀在這樣的人手裡。
要不然天下大亂，苦的是百姓。
她師傅也沒法袖手旁觀。
玄一真人年紀大了，不好讓她老人家勞累。作爲弟子，她既然撞見了這事，總不能視而不見。
而且，若是不把安貴妃和趙川霖解決了，也太對不起她那些昂貴的傳送符。
她跟寧楚翊兩個人可是用了八張傳送符，都是用難得一見的上品翡翠兌換的。
見凌初把手中的迷藥往牀榻的方向一揚，寧楚翊靜靜看著，並沒有阻止。
“嘖，二師兄的藥就是好用，只可惜這是最後一點了。下回見到他，得問他多要一點。”眼看正準備二度春風的安貴妃和趙川霖一下昏了過去。
凌初拍了拍手上殘留的粉末，擡腳就準備繞過屏風。
寧楚翊抽了抽嘴角，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胳膊。
“別看了，小心真長針眼。”
凌初腳步一頓。算了，不看就不看吧，她對外男的裸體也沒有興趣。
雖然有隱身符，但凌初和寧楚翊也沒有從安貴妃寢宮的大門出去。而是從趙川霖進來時的那扇窗翻了出去。
此時天還沒亮，大約是寅時。
儘管天還黑著，但宮裡到處都有宮燈，倒不必擔心天黑看不見路。
二皇子傳出皇上駕崩的消息，此刻也不知道宮裡是什麼情況。
仗著有隱身符，凌初和寧楚翊倒不用躲躲藏藏，出了安貴妃的寢宮就在皇宮裡打探了起來。
凌初對皇宮不怎麼熟悉，但皇上卻經常召寧楚翊進宮。他徑直帶著凌初往皇上住的宮殿去。
遠遠地，二人就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哭聲。
一路行來，寧楚翊眉頭越皺越緊。
宮裡守衛的禁軍不但比皇上在時更多，而且都是生面孔。
看來二皇子把皇上留下的人全都處理了，換上了他的人。
幸虧他們佩戴了隱身符，一路上都沒有遇到阻攔的人。
隨著越走越近，哭聲也越來越大。
皇上住的寢宮，成了停靈的地方。
此刻殿門敞開，一眼望去，殿內一片縞素，密密麻麻跪滿了人。
粗粗掃了一眼，凌初就發現京都的百官竟然全都齊聚在此，爲皇上哭靈。
大殿正中停著一個威嚴古樸的棺槨。裡頭想必放的就是皇上的屍體。
二皇子正披麻戴孝跪在棺槨前，手裡拿著一迭黃紙往正燃燒著的銅盆裡放。
他身邊跪著的是幾位公主，以及年幼的小皇子。
三皇子不見蹤影。
他雖然腿腳有殘疾，但二皇子也沒有放過他。他自己弒父殺兄，卻把罪名摁在三皇子和寧國公父子身上。
也不知三皇子是被他殺了，還是囚禁了。
凌初雖然要將安貴妃和趙川霖的事情捅出去，但她卻不準備自己動手。
宮裡就有一個最佳人選。
太子的死與二皇子脫不了關係，皇后必定是恨極了安貴妃母子。
凌初覺得，把安貴妃和趙川霖的事捅給皇后，再好不過。但是她又掃了一眼哭靈的人，發現不但三皇子不在。
女眷哭靈的那一邊，各級嬪妃都在，但身爲後宮之主的皇后卻不見蹤影。
按說皇上駕崩，就算皇后病了，也是要來給皇上哭靈的。
凌初有些擔心定遠王府的人，她在人羣裡搜了搜，倒是發現了定遠王妃。
不過看她臉色憔悴又蒼白，許是跪的時間長了，身體看著有些搖搖欲墜。
凌初擔心她身子受不住，可她此刻隱身，只能幹看著。
她又往另一旁看去。
左邊哭靈的是朝中的官員，凌初看了看，只看到她大哥韓霖，她爹定遠王竟然不在。
寧楚翊臉色黑沉，他發現不但定遠王不在，這大殿裡哭靈的，沒有一個寧國公府的人。
二皇子把謀害皇上的罪名摁在寧國公府的頭上，他的家人也不知是被處死了，還是下了大獄。
寧楚翊目光落在大殿中央的棺槨上，皇上沒死，裡頭的屍體肯定是假的。
其實只要讓大家看到棺槨裡的人不是皇上，就能拆穿二皇子。
但寧楚翊並沒有直接去開棺。
別看棺槨就這麼隨意擺在大殿中間，暗影裡卻站了許多手扶腰刀的禁軍。
一看就知道是二皇子防著有人要拿皇上的屍體做文章。
順著寧楚翊的目光，凌初也看到了那些禁軍。
二人對視了一眼，轉身出了大殿。
直走到一處偏僻沒人的地方，才停下腳步。
凌初回頭看了一眼皇上的寢宮，心中有些疑惑，“二皇子傳出皇上駕崩的消息也有幾天了，按說百官就算要進宮哭靈，也只是前三天要留在宮裡。
三天後，只要每天早上按時進宮哭靈，晚上都會回府休息，第二天再進宮。
要不然天天這麼跪著哭靈，就算是鐵人也受不住。
可現在，竟然京都的百官都在宮裡，沒有回府，實在不合常理。”
寧楚翊眼眸暗沉，“二皇子雖然傳出皇上駕崩的消息，但他知道皇上並沒有死。未免夜長夢多，他怕是要迫不及待登基了。”
“可他傳出皇上駕崩的消息還沒幾天，這就迫不及待登基，也不怕有人戳他脊樑骨。”
“爲了皇位，他連弒父殺兄的事都敢做，又怎麼會怕別人非議。他大可以安排幾個官員，以國不可一日無君爲由，奏請他登基。”
“更何況，京都數得上的官員，幾乎全都來了宮裡。
二皇子以哭靈的名義把他們留下，既是震懾，也是變相的囚禁。
畢竟能來宮中哭靈的，不但是各府的頂樑柱，這些人，也代表了整個京都的勢力。
二皇子只要命人把宮門一關閉，這些人就等於被他挾持了。
如此一來，誰還敢反對他登基？
就算有，也不足爲慮，只要捏造幾個無中生有的罪名，足以殺雞儆猴！
整個京都都被二皇子掌控了，太后怕是也失去了自由，成了他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