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公孫氏必須選擇陣營,這其實在遼東公孫氏內部已經達成了共識,公孫度是不得不來,不然公孫氏主脈就得換人了。
審配能代表幾個士族表態,公孫氏中也不是沒有聰慧機敏之人,只是公孫度不知道郭嘉的胃口竟然這麼大,幽州,轄郡、國十一,縣、邑、侯國九十。
遼東郡、玄菟郡這兩郡公孫氏影響還不小,勉強能控制一二,畢竟有著漢室大義,樂浪郡若是願意出讓一些利益,也能維持,但是郭嘉定下的還有遼西郡,遼東屬國,右北平郡,這就需要公孫氏拼盡全力了。
當然,郭嘉表示事後也會酬功,會表公孫度爲樂浪、遼東、玄菟三郡其一的太守之位。
這纔是公孫氏夢寐以求的,兩千石大吏之位不算什麼,但是一方太守在此時卻是相當重要的,太守之位,往上就是九卿了,公孫氏在遼東地域,雖然勢大,但是也得尊重各郡國太守、國相。
無他,太守和國相掌握著察舉制的重要名額,公孫氏只要想維持家門不衰,那麼就得乖乖聽話。
……
“正南,我怎麼看你剛剛有些心神不寧,而且還有些恍惚。”郭圖有些不解的問道,如今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他並未曾懷疑郭圖,大家都在長公主府中任職,不過他們世家之人,並不是長公主的腹心,基本上都是在地方郡國體系中。
千石、兩千石,都有擔任,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就要乖乖聽話,他認爲郭圖和他一樣,雖然是兩千石大吏,漁陽郡太守,但是並不認爲郭圖就能爲此位捨得家族的千秋大業。
“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郭圖眼中劃過一抹無奈,有些事情始終只能由自己去揹負。
就算是一人計短,衆人計長,郭圖也知道自己最好也不要告訴別人這些事情,他相當是間諜,若是暴露,士族聯盟就是失敗了,他也是被祭旗的。
“身不由己啊……”審配面上露出一抹難以琢磨的嘲弄神色,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說的,家族的理想,他的理想交織在一起,如今自是不能退卻,至於這大漢天下,容不得他想那麼多了!
“……”郭圖不解的看著審配,這是什麼情況,沒頭沒尾的說上這麼一句話。
“公則不必在意。”審配此時端起茶杯,遮掩住自己的神情,然後輕笑著說道,“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罷了,還請公則多多出力,我們需要團結一致方纔能和殿下麾下那些人鬥上一鬥了,只憑我一人卻是力有不逮!”
郭圖不在意,人是有差距的,郭圖自然早就明白了,他也早就有了一些聯繫,冀州士族經過黃巾之亂,損失很大,和長公主府此時鬥上一場,勝敗難說。
勝了,其實也做不了什麼,只是維持以往的秩序,迫使長公主那邊的步伐慢上一些罷了;若是敗了,那麼完事皆休。
但是卻不得不這麼做,誰都知道,若是長公主府那邊的改革進度,每一月都有一縣一地被攻略,時間更是越來越快,如今冀北河間國、中山國、渤海郡三個郡國的士族豪強勢力已經完全沒了容身之地。
要不去經商,要不就拆分己家,對於家族中的餘脈來說,這可能是一件好事,但是對於主脈來說,這卻是一個噩耗。
若是說冀北三個郡國的進度之快有黃巾之亂的緣故,但是上古郡、廣陽郡、漁陽郡如今的形勢就讓逃至這裡的冀州士族和本地的幽州士族爲之恐懼了。
黎民的力量發揮出來,卻是如此的可怕,每一個黎民只需要拿起農具來,士族的力量也就不算什麼了。
縣城百業蕭條,郡城還好,如今在長公主府的體系下,縣城的作用好像已經沒用了,更不用說鄉、裡、亭這些基層了。
這就迫使士族不得不聯盟,不是爲了造反,而是爲了展示己方的力量,迫使長公主停下改革的步伐。
之前,長公主府中收繳各地的馬匹,組建騎兵,倒是把幽州各地士族儲存的馬兒收的差不多了,此時,騎兵還是戰場上的戰略力量,士族聯盟想要展示力量,騎兵必不可少,但是東胡人在被漢軍追殺,想要買馬都沒地方去買。
也就只能搶了,特別是長公主府儲存在漁陽的幾萬戰馬,不過漁陽郡是屯田所在,塢堡體系已經建成不少,強攻是一件很難的事。
再得到漁陽郡要押送近萬駿馬南歸之時,士族聯盟中人都看到了這個機會,是不是陷阱,他們覺得不是,這是很常規的一次押送任務。
漢軍押送糧草到漁陽郡交予北伐軍,回來的時候,押送戰馬和一些物資,這是很正常的一次後勤運輸。
而在此時,士族聯盟一方也接到了百萬難民正被黃巾遷徙而來,那張角忒是可惡,不用兵反而用難民,這一舉堵住了長公主南進的步伐,給了黃巾重要的喘息機會。
此時,黃巾的敗亡,已經很清晰明瞭,雖然在冀州還是聲勢浩大,在荊州、青州也頗有戰果,不過已經被全然分割,青州黃巾節節敗退,豫州、司隸等地的黃巾也被一一剿滅。
如今若是長公主旗下精銳,只要南進,那麼黃巾將會在三月之內被剿滅,但是長公主仁義,無數難民北上,得先顧忌黎民生存。
……
“這黃巾還真是大手筆啊,又是一百萬的難民!”
河東、董卓此時正哈哈大笑,他知道了那殺他女婿之人的下落,想要那他的項上人頭,卻知道了這人已經被長公主招安,這自然是大大的得罪了他。
剛剛想給那邊添堵,可是卻沒有什麼辦法,暗殺?還是堵截商道,他都做不了,沒有那份實力,而如今長公主南進的心思很明顯,那麼就想辦法拖慢南進的腳步,沒想到瞌睡來了,就有人遞枕頭。
“主公我們可以借黃巾之手拖住長公主,百萬難民可是很大的數目,就是以長公主府中的富庶,想要收納也是不易。”李儒第一時間邁步向前,對著董卓一禮。
李儒此人,有人說他很有智謀,其實此人算不得什麼,此時機敏是有,但是長謀則未必,也只看得了眼前,若是倫比,後世有一水泊梁山,軍師吳用和他倒是差不多。
“文優所言有理。”此時董卓倒是也很明智,他鎮守河東,雖然和黃巾互有勝敗,不過背後有朝中支持,失敗之後倒也很容易捲土重來。
“那麼就暫時不攻黃巾,讓他們安心轉移難民北上,等長公主被這些難民困住手腳,我們在東進,驅除黃巾,我們也將成就一番大業。”
此時董卓還沒想要那麼多,已經是兩千石大吏了,士族宦官他都有交好,各方面也都維持的很不錯,但是更進一步,卻不知道是喜是憂。
九卿之位,其實論起來,還不如一太守之位自在,太守可以養兵,九卿卻大都沒有那份財力了。
李儒倒是有些規劃,他看到了一個機會,只是機會很渺茫,如今大亂之世,他能做的也不多,只能是和董卓一起,隨機應變罷了。
……
薊縣,審配坐鎮,郭圖、鞠義等人已經出城埋伏,文丑帶著的大隊人馬將要到來,聽說了文丑的強力之後,爲了萬無一失,此時士族聯盟已經把精銳全都派出。
天色昏暗,審配此時一直在城門坐鎮,這處城門的兵將都是自己人,城中燈火逐漸昏暗之後,城門被悄悄打開。
“末將見過審公。”
來的人也不多,也就約莫兩千人而已,審配此時稍微嘆息一聲,遞上了地圖,標註了每個決意反叛的世家所在。
按圖索驥,一家一家的掃了過去,將大量世家拿下之後,快到天明的時候,審配率領著到處撒子僅剩的百餘人匯聚到了閻氏的門口。
“敲門。”審配掃了一眼閻家大宅的大門,給了身旁胡車兒一個眼神。
“咣咣咣!”胡車兒此時直接拿大斧在正門上敲了起來,說是敲,其實是砸門。
“誰啊?這個時候居然不消停。”一個老頭的聲音傳了出來,隨著“咔嚓”一聲一個老頭探出頭來。
“全部拿下!”審配掃了一眼許家就知道什麼情況,大聲的命令道。
“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夜襲我們閻氏。”閻柔此時從內院走了出來,他還沒看到審配,不過看到明光光的鎧甲就知道大事不妙,但是爲了家族依舊硬氣的說道。
“殿下有令,閻氏叛亂,全部捉拿,等待查辦。”審配此時走進了門,看著閻柔,卻是神色冷厲,隨後一揮手,胡車兒此時直接帶著漢軍殺了進來。
閻柔聞言一驚,擡手指著審配,臉色灰敗,既然看到了審配,他心知已經大事不妙,隨後心下一橫,“閻家子弟隨我殺出去!”
“膽敢反抗者殺無赦!”審配冰冷的掃過閻柔,雖說給郭嘉保證過,等審判之時會手下留情,但並代表他會留下那些敢於反抗的。
這些人對他肯定是深恨之,敵人不可恨,內奸最可恨,他們就是活命,也不敢恨長公主,但是卻會深恨審配。
對於那些明顯有潛力的士族,審配都是親自帶人緝拿,既然要做,那麼就做絕,閻柔以往算不得什麼,以往他也瞧不上,但是作爲敵人,也算是一號人物了,自然要趕盡殺絕。
審配稍做暗示,調動了閻柔的情緒,讓他沒能想到投降,而是頑抗,而在對方先行攻擊之後,胡車兒當即爆發出了驚人的實力,快速的將閻氏敢於頑抗之人清掃一空。
閻柔連他傢俬藏的強弩都沒有拿出來,家族之人便被徹底打潰,整個閻家沒有一個人逃脫,站在中間的閻柔也算是武勇,此時渾身浴血,再無以往的意氣風發,失魂落魄的站在中間看著審配。
“全完了,全完了,完了……”閻柔苦澀的軟倒在地上,這一刻他徹底明白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已經是被算計的死死的,更明白審配之狠絕。
……
燕國,趙雲推開鮮于氏正廳房門的時候,一干世家家主的神色無比的精彩,慌亂的,有躲閃的,震驚的,一時間這羣原本養尊處優的世家家主神色之間都有些慌亂。
“多謝趙將軍救援。”田豫此時上前謝過。“有幾位士族家主應該是被困在密室之中了。”
“呵?”趙雲聞言,微微有些不爽,根本沒費什麼手腳,那鮮于輔竟然連他一招都擋不下。
原本估計反的會是死灰重燃的甄氏,沒想到直至最後甄氏都很老實,都沒有造反的,造反的居然是一直在規則裡面打插邊球的鮮于氏,鮮于氏最喜歡做的就是鑽空子,而且很能鑽空子。
你要說他們違規沒,完全沒有,但是他們的做法總是讓管理制定法規的陳曦有一種掐死他們的衝動。
“他們怒罵鮮于輔,就被綁了之後帶了出去。”田豫剛打聽了一下,鮮于氏的人也不是個個都利令智昏的。
趙雲雖說不爽,但是那是對沒有動手敵人就滅了的鬱悶之感,但是對於田氏等族的行爲卻很滿意,當即就命令手下前去尋找密室。
如今大批難民將會到來,也沒時間和這些士族扯皮了,把他們掌握的軍兵坑出來,然後在薊縣和燕國腹地家族精銳擒拿,內有審配等人配合,外有名臣武將埋伏,自然也就萬無一失了。
當然計劃的都很好,陳曦、郭嘉幾人的把握也很充足,畢竟士族一方,固然有一些名士和良將,但是有心算無心之下,不足爲慮。
和計劃的一樣,薊縣那邊,審配早已經做好了準備,自己一方的實力都留了幾分在城內,配合這派來的兩千精銳步軍,敢於反抗的士族都被殺戮一空,其餘的也都束手就擒。
燕國這邊也是一樣,可能是那背後四世三公的袁氏挑頭,讓鮮于輔利令智昏,竟然想在燕國內府發動,並想著擒王。
只是,他糾集那些以往對長公主治下有所不滿的家族,剛剛說出自己的謀劃,就被人罵了一通,自己就開始打了起來,然後田氏派了田豫來通報,趙雲也就只能來擒拿這些不法分子了。
鮮于輔剛把那些人逮起來關了,趙雲就到了,然後他就被趙雲一槍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