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喝完酒,我也率兵去帝都溜一圈。”夏侯惇此時笑呵呵的說道,聽的夏侯淵不住的翻白眼,他們現在汝南,距離帝都不是一般的遠,雖然如今天下傳說,非到帝都,不稱好漢。
這是因為,這數月間,帝都風云變幻,先后有董卓、皇甫嵩等天下聞名之人,肆虐帝都,還有袁紹、袁術、曹操、孫堅等人,在此期間,出了好大的名頭。
曹操逃得快,如今正屯兵汝南,有夏侯氏兄弟幫襯,如今寄居在袁氏旗下,袁氏對他們也很禮待。
“大哥,我們怎么直到現在還不動手?”夏侯惇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樽之后問詢道。
“對面的主帥關云長可不是簡單的角色,而且我們剛剛抵達宛城,對方就有大軍前來,也就是說我們實際上已經暴露了。”
曹操此時解釋道,如今的他,還需仰仗同族親友,姿態并不高,還不能被稱之為“曹公”。
“這么多兵馬,怎么也都暴露了,趁著對面現在沒有統兵的大將沖上去直接打了再說。”夏侯惇此時不耐煩的說道。
“沒那么簡單的,對方現在只是鞏固防線,防御我等進攻,想要偷襲很不容易,對方嚴防死守之下,我們現在只需要給對方施加壓力。”夏侯淵搖了搖頭,雖說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曹操要等,但是他還是愿意相信曹操的。
“聽說劉表那邊派人來和袁氏商談了一下是嗎?”夏侯淵雖說也不算理解,但是曹操都沒說什么,他也沒什么好說的,到時候跟著打就行了。
如今他們的地位,其實相當于合伙人,夏侯氏對曹氏進行的一項風險投資行為,所以上下界限還不是那么明顯,主次未分。
“是有這回事。”曹操也沒隱瞞,“聽說是江東一個叫做黃承彥的名士,至于說什么我也不知道了。”
“聽說劉表最近在襄水將關羽壓著打?”夏侯淵略帶好奇的詢問道。
“確實如此,畢竟關云長是北人,不擅長水戰,而那位殿下麾下最擅長水戰的水師將軍又不在。”曹操搖了搖頭說道。
“也對。”夏侯淵點了點頭,表示曹操說的很有道理,如今雖然看似北域大將被壓著打,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只是暫時的,關羽雖為北域第一戰將,但是統轄的卻是偏師,北域重兵如今云集涼州,目標可不是荊州。
而且,就是荊州,劉表也丟掉了南陽郡了,如今更是從宛城退縮到南郡了,再退,后面就是黃河了,關云長深入敵人腹心之地,吃些虧也是難免的。
“他們可有找幫忙的想法。”夏侯淵繼續問道,說真的夏侯淵現在對于見識猛將很有興趣,關羽這等大名鼎鼎的戰將,他真的很想試試,究竟是不是名不虛傳?
就在曹操和夏侯氏兄弟閑聊戰事的時候,襄水以北的關羽營寨,關羽在收到一封密信之后,終于做好了收拾劉表的準備,最近劉表稍微勝了一兩次,可勁的跳,跳的關羽都快炸了。
不過關羽雖說吃了虧,但卻沒有因此急躁,本身也很清楚自己的弱勢所在,應對起來更是小心謹慎了很多。
因而直到現在,關羽都沒有出現太大的損失,只不過在失利之后,原本的計劃也被迫停止了下來,以避免讓敵人有機可乘。
不過在援兵到來之后,他終于可以放手施為了。
“見過長史……”
“云長何必如此客氣。”
郭嘉帶著援軍到來,其實他一人就比得上萬軍了,關羽如今被壓制,就是因為缺少一位軍師的輔助,他本身雖然有著無敵的力量,但是敵將黃忠也能擋下他,被擋下之后,就算斗將勝了,敵人謀士就能破開軍陣,戰役最終還是失敗的。
“就由我來稱稱你們荊州名士的斤兩。”郭嘉此時遠望南方之后,冷笑著說道。
很快黃承彥就感覺到一種束縛,不是那種面對強大的敵人,實力之下,略微壓制的束縛,而是一種局面混亂不能完美掌控,導致布局的自己也開始陷入局中的麻煩。
“莫非敵人有援軍?不過,究其本質,你要對付我繞不過一點,那就是要先過河。”此時黃承彥也察覺到了,不過他不擔心,看著地圖默默地自語道。
雖說如今節節敗退,關羽迫近襄陽之后,這防線的壓力大了不少,但畢竟他們早有準備,這防線也不是說破就能破的。
甚至沒等到聯絡的益州揚州出兵,原本屯兵汝南的袁氏已經先發制人,將戰場鎖定在這荊襄北部,壓根沒給關羽渡河南下的機會。
“報,將軍,我軍斥候發現關羽軍有遷移營寨的趨勢。”
“往漢水上游遷移嗎?”
“有這一趨勢。”
“我們的營寨,距離最近水流平緩的地方有多遠?”黃承彥思考了一下,問詢道,雖說他也大致知道距離,但是準確的距離他還未曾走過,因此問黃忠道。
“三十里有余。”黃忠略加思索之后就回答了這一問題。
“這么說的話,調一部分戰船去上游,上游有一處谷口,兩岸間距不過兩里,但是水流過于湍急,就算是大船也不好行駛,不過過了那個地方水流與這里就相差無幾了。”黃承彥聽完,謹慎的下達著命令,漢水寬度很不均衡,一會兒寬,一會兒窄。
本來按道理講從窄的地方通過才是上上之選,然后事實卻非如此,一方面是窄的地方水流湍急,暗流涌動,就算是大船要過去都需要小心謹慎,更何況北人了。
另一方面,窄的地方盡管距離如今核心南郡的營寨不遠,由于太過明顯,雖說強渡的可能性不大,但這種很明顯有威脅的地方,黃承彥也不會忘記派人按時進行巡視的。
“喏!黃祖此時抱拳一禮當即按照黃承彥的安排派上五艘大船一名大將穿過那個窄口,到上游去盯梢。
“通過的時候小心一點,那里河水湍急,而且兩岸突出,前往上游的大船主要進行監視侵擾即可,不要靠北岸太近,那里的河寬很容易出事,有情況及時匯報。”黃承彥叮囑后,隨后便放黃祖離開。
雖說不知道你想打什么注意,如今橋都拆了,想要過來,也就只有渡河了,但是窄口那里,水流湍急,沒有大船很容易就翻船了,我再調過去幾艘船盯住你們,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花樣,黃承彥此時很自信的說道。
郭嘉此時和關羽正看著漢水窄口那狂奔的河水,因為是突然變窄,這里的水流流速遠遠的超過了估計。
“奉孝,雖說我不懂水軍,但是這里怎么看也不是能通過的地方。”關羽看著那奔騰的漢水皺著眉頭說道。
“士卒肯定過不去,就這水流速度……”郭嘉也很清楚,想從這里乘船過去,肯定是不行的,扭頭對著關羽身后的顏良道,“公驥,跳下去,游個兩百步看看。”
顏良完全不知道郭嘉這話是什么意思,順帶他也完全沒想過怎么突然會有他的事情,但是對于郭嘉的命令他還是不打折扣的執行了,將武器放下,不然這百十斤的玩意,他就要沉底了,直接躍到漢水之中,開始奮力的游了起來。
雖然是北人,但是并不是所有北人都不會水的,北方水系也是不少的。
關羽原本也不懂什么意思,但是看著顏良游著游著就不知不覺得往水流的方向運動,頓時明白了郭嘉是什么意思了。
“公驥回來。”關羽沒二話將周倉叫了回來,然后河面一炸,很快顏良就甩著膀子就跳到了河岸上。
“就是如此,這里的水流就是這么夸張,而且等過一段時間雨水降臨,這里水流的流速會更夸張。”郭嘉笑著說道。
“既然無法從這里渡河,我們為什么不選擇下游水流平緩的地方嘗試搶灘?”關羽不解的問道,這水流連顏良這般實力都不知不覺得被沖跑了,這要是普通士卒,撇下去,沒幾個呼吸就沖沒了吧。
“我們能想到,這荊州人自然也能想到,所以他們的大船一直都在巡邏,而下游水流平緩處河面寬廣,他在河面上巡視,我們連制約的手段都沒有。”郭嘉解釋了幾句,并沒有多少什么。
“問題是,我們不能渡過淮河的話,就本質而言根本沒有任何改變。”關羽連連皺眉,他覺得,到現在他們兩人壓根連渡河的辦法都沒有。
當然關羽也知道到了上游這種水面寬度不算太夸張的地方,己方的投石機,床弩什么的也有了用武之地,但是過不了河,這種戰斗最多算是侵擾,威脅不了敵人。
更過分的是,如果對方小心謹慎一些,可能連侵擾擾都算不上,畢竟如今的戰船發展趨勢是城墻式,雖說不可能像城墻那樣頂住大型投石機上百下攻擊,但是頂上一兩下,船也不可能沉得……
更何況城墻是個死物,船是可移動的,小心謹慎,離得遠一點要被打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畢竟不是海戰那種,雙方追著打,甚至是毫不客氣的頂著對面的攻擊在打。
“這倒是事實,不過將營寨遷到這里我們還有點希望讓周瑜吃點虧,如果在下游的話,我們只能寄希望我們的水師趕快繞過來。”郭嘉一臉無可奈何,沒辦法以他的智商,也是巧婦難做無米之炊。
過不了河,就算有通天的手段郭嘉也施展不出來,只能隔著河和敵人干瞪眼。
“這么說,你已經有了謀劃?”關羽眉毛一動,雖說沒有流露出喜意,但很明顯語氣已經和之前不同了。
“敵人恐怕已經想到了我要渡淮河,但是想不到我要如何渡過去,他所思考的恐怕更多是在河對面的營寨之中等我吧!”郭嘉輕笑著的說道。
“雖說我不擅長水戰,也不擅長渡河,但是只要有我在,戰爭的結果卻是注定的。”郭嘉傲然的說道。
然后不等關羽詢問,郭嘉就溜回了營地命令一眾士卒開始砍樹伐木布置營寨,不過不管怎么看砍的樹都有些超乎想象的多。
之后幾天黃承彥派遣到河道上游觀察對岸的數艘大船所能看到的也只有對面在沒完沒了的砍樹,而漢水以北的岸邊投石機也越來越多,不過這并沒有任何的意義。
簡單來說黃承彥派偵查的時候就已經交代的非常清楚了,只關注河對面狀況,不要靠近,就算對面擺滿了投石機,面對著距離超過三百步還在不斷游走的船只也基本沒希望命中。
加之派出巡邏的將領都是為人冷靜的,又有清楚的命令,所以荊州軍完全沒有挑釁的意思,就那么游走在投石機的射程之外,讓關羽麾下的士卒只能報以怒視。
“將軍,你說軍師這是在干什么,怎么突然開始伐木造船了,而且都是隨意招的工匠。”巡視江邊的時候,顏良遠遠的看著江上還在那里游曳的荊州軍船只一臉不解的問道。
“我也不知。”關羽此時苦笑著說道,奈何,他步軍騎軍都統領過,但是水軍卻還是剛剛接觸,還不明白水軍的玩法。
“漢升,你覺得他們這種造船方式有用嗎?”此時巡視的荊州軍船上,黃承彥問著黃忠。
“軍師,你比我更懂船,我怎么知道?”黃忠此時聽著黃承彥喊著自己的名字,心里不是滋味,嘆了口氣,說道,“當然,雖說我不懂造船,但是我知道一個事實,船不是這么造出來的。”
“對,船不是這么造出來的。”黃承彥放下了千里鏡,點了點頭說道,不管是哪家造船的工匠,都不是直接將原木鉚接起來,而現在對面就是用那些能做房梁的木頭直接在造船。
方法非常簡單,就像是扎竹排一樣,將這些巨木鉚接起來,這就好了……
總之這是一種看起來非常不合適的造船方式,而且黃承彥覺得這種都不經過材料處理就制作出來的船,能挨住己方船碰撞一下攻擊而不散。
所以黃承彥聽得幾次報告后,這一次親自出來看個究竟,卻像是并無異樣,對于敵人的這種造船方式,造出來的船根本是不能用的,而且如今看來,敵人的船的大小也就比艨艟大點,不過艨艟有著完整的防護,而如今敵人的船,可是連劃槳的地方都沒有。
這才是最詭異的地方,千里鏡中,敵人的船看起來就跟擴大了的那種溪水里來往用的平底舟差不多,壓根就沒有防護的地方,這船上了漢水,只怕一沖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