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明的憎恨,去對付創世的母神。”夏亞的話語仍在繼續。
他注視著在這片黑之中沉淪、哀嚎,并且在撕扯著那些巨龍的怨恨魂們。
他們的全身都被黑泥所覆蓋,如果不是依稀能看見五官輪廓的話,或許根本不會發覺他們其實是人類。
不過這些黑泥在過去其實就是人類,那些被諸神用一場洪水殺死的人類。
“這個計劃,你們應該策劃很久了。”夏亞感慨道。
馬爾杜克微微瞇了瞇眼睛,祂居高臨下的看著夏亞。
那神識逐漸的將他覆蓋,但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看穿他的本質。
“你是誰?”馬爾杜克直接問道。
“一個路過的觀眾。”夏亞笑道。
他擺了擺手道,“放心,我不是你的敵人,我也僅僅只是來這里見一個人而已。”
說完,他沒有再繼續看馬爾杜克,城堡繼續緩緩向前很快就來到了金固的面前。
此刻金固仍在掙扎,祂的魔力基本上都被這片黑泥之海給吞噬了,所以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祂的下半身已經被淹沒,只有上半身還在大海之外。
原本那高貴的模樣此刻顯的異常狼狽,那華貴的金色長發也沾滿了污穢,甚至于那精致的臉龐上也同樣是。
祂的雙目赤紅,眼眸中不再有如過去那般意氣風發,只有恐懼與顫栗。
夏亞緩緩的站了起來,來到了庭院的圍欄邊。
只有站在這里才能看的見金固。
而金固也緩緩抬起頭,祂的瞳孔微微顫動了一下,喉嚨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說些什么。
不過很快,祂就開口道。
“你又贏了。”
夏亞靜靜的凝視著祂,臉色很平靜。
“我這一生打過很多賭,但是.確實沒有人能贏過我。”
金固的眼神逐黯淡了下來,苦笑道。
“命運.確實是難以反抗的事物啊.”
祂似乎是放棄了掙扎,身體也在一點一點的往下逐漸的沒入黑泥之中。
夏亞低垂著眼眸,似張非張,默然注視著祂走向滅亡。
不過很快,另一側就傳來了聲音。
“祂說的那個,可以幫祂擊敗諸神的人,就是你?”
馬爾杜克落了下來,凝視著夏亞,眼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
“回答我。”
夏亞緩緩轉過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他的右手托著自己的臉,手肘靠在靠手上,略顯慵懶的看著馬爾杜克。
“我說了,我只是一個路過的旅行者。”
說完,那座移動城堡開始微微顫動了起來,兩側的翅膀緩緩展開,準備直接離開月球。
但是馬爾杜克顯然感覺到自己受到了羞辱。
祂的臉色迅速的陰沉了下來,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祂直接來到了夏亞的面前,伸出手打算抓住夏亞。
不過,在夏亞的面前則出現了一個無形的屏障。
馬爾杜克的力量跟那個屏障碰撞在了一起,剎那間,宛如核彈爆炸。
無量的光綻放著,四周的空間出現了層層的裂痕,恐怖的能量自撞擊點向著四周擴散,將那些黑泥吹的波浪起伏。
但是隨著光輝散去,馬爾杜克的表情微凝滯。
夏亞依舊坐在原位置,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的看著馬爾杜克。夏亞在這幾百年中有著很多的時間來研究魔法,這對于他而言,是消磨時光的樂趣。
他的第二法“平行時空干涉”實際上已經研究的差不多了。
特別是在賦與了達涅爾庫洛·里多的命運之后,他對于時空的掌控力也直接躍遷了一個層次。
此刻,他雖然看上去在這里,但實際上并不在這里,而是在另一個與這個世界平行且并不相交的時空中。
除非馬爾杜克擁有著直接將一整個世界擊碎的能力,不然的話,是無法突破這個防御的。
夏亞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自顧自的說。
“我覺得,諸神在這個世界上確實有一些存在的必要。
可以讓人類保持敬畏,對于這個世界的規則而言,也有著很大的幫助。
不過,前提是諸神不去干涉文明的進程。
并且,諸神得擁有著諸神該擁有的“神性”。
于世界,于文明而言。
諸神必須有著絕對的公正。”
他緩緩的抬起頭,看向馬爾杜克。
“而你,雖然擁有著神的力量,但是,卻沒有神性。
有的,只是由人性所衍生出的貪嗔癡。
你們的文明,并未真正的思考與自然,與生命的相處方式.”
他點了點頭。
“巴比倫文明的淘汰,并非偶然。”
“我們還不需要你這來評價!”
馬爾杜克冷哼一聲,祂的魔力向著四周擴散,那四周的黑泥頓時沖起了數十米的高度。
黑泥形成了觸手,猛的向著這座城堡拍打而來。
但是依舊撞在了某種無形的屏障之上,無論如何都無法寸進。
茜茜剛開始還是有些害怕的,不過在看見了那抓住了許多魔獸的邪惡觸手無法突破這個防御之后,又看見夏亞那從容的表情,稍稍放松了一些。
她甚至還拿起了一側的糕點咬了一口。
而茜茜的動作在馬爾杜克看來,更加是毫無疑問的羞辱。
無盡的怒火在祂的心中熊熊燃燒著,那原初之火甚至都從祂的耳朵里跳了出來,向著四周燃燒著。
不過,祂的耳邊卻出現了一種低沉的笑聲。
祂轉過頭看向另一側的黑泥中。
金固已經被黑泥吞噬到脖子了,不過即使如此,祂也依舊在笑著,甚至是逐漸大笑了起來。
笑聲中仿佛蘊含著某種奇特的魔力,讓四周還留有意識的巨龍都聽見了。
而馬爾杜克則皺起眉頭。
“你在笑什么?”
“沒什么。”
金固的笑聲戛然而止,平靜的回答道。
祂用一種同樣幸災樂禍的眼神看著馬爾杜克,眼神極盡譏諷。
如果此刻在金固的面前有一面鏡子的話,或許祂就會發現。
祂此刻的表情,幾乎跟許多年之前,修普諾斯在幸災樂禍的嘲笑祂時,一模一樣.
祂凝視著馬爾杜克,似是對自己,也似是對馬爾杜克輕喃道。
“我終于明白,當初的修普諾斯,究竟是什么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