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國不知道,當我來到大使館門口,看到里面飄揚的那面紅旗的時候,那激動的心情是根本無法用言語能表達出來的。
要不是我還知道自己是來干什么的,我恨不得抱著旗桿跳上一段舞來發(fā)泄自己。
“站住,干什么的!”
當我下了車,準備往里走的時候,門口那個端槍站崗的士兵忽然出聲攔住了我的去路。
使館重地,我也知道不能隨便亂闖,便笑著朝那衛(wèi)兵點了點頭,從懷里拿出了自己的護照,遞到他的面前,“我是中國公民,今天是來這里咨詢一些事情的。”
“有預約嗎?”衛(wèi)兵低頭看了眼護照,表情嚴肅地問道。
進大使館還要預約?這事我也不知道啊,茫然地搖了搖頭,我請求道,“我真是特別重要的事情想要咨詢,麻煩你通融一下吧。”
筆直而立的衛(wèi)兵扳著張嚴肅的臉,連點其他的表情都沒有,抬手示意我把護照收起來,然后說道,“那請你在這里稍等一下,我需要打電話向里面請示。”
沒想到進個門還要這么大費周章,不過我也挺理解的,畢竟這里是大使館,難免有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過來搗亂,慎重一點還是很有必要的。
衛(wèi)兵打完電話沒一會的功夫,我就看到從大使館里面走出一個穿著西裝帶著眼鏡,微微發(fā)福約莫三十多歲樣子的男人。
別看他年紀不大,但派頭可不小,腰板挺得比衛(wèi)兵都直,要不是他那微微發(fā)福的肚子比較出戲,我還真以為他是個型男。
這男人出來之后連看都沒看我,只是朝著那個衛(wèi)兵問道,“是誰沒有預約就要進進使館的?”
那衛(wèi)兵朝著男人抬頭敬了個禮,“報告楊秘書,就是他。”
這時候這個被成為楊秘書的人才側(cè)過頭,派頭十足的問我,“就是你想進事關咨詢?護照呢?拿出來讓我看看。”
我摸不準這人是什么來路,不過既然是使館的工作人員,也不便多問,隨手就把放剛進兜里的護照又給拿了出來。
楊秘書接過護照隨手翻開看了看,就合上扔到了我的手中,“務工簽證?你是來島國打工的農(nóng)民?不老老實實務農(nóng)干活,來這咨詢什么事情?”
說真的,楊秘書這個頤指氣使的態(tài)度讓我挺不爽的,要不是心里系著私塾的事情,我早就轉(zhuǎn)頭走了。強壓住心中的不快,我示好地朝他笑了笑,然后說道,“是這么回事,我在島國接手了一家傳播中國文化的私塾,發(fā)展勢頭不錯,想進一步擴建,您看這就是我們私塾的詳細資料,不過在擴建資金上有些短缺,所以才來大使館咨詢一下,看看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解決。”
楊秘書聽完我說的話,只是低頭看了看我遞給他的資料,卻沒有伸手去接,反而看著我眼睛閃過一絲輕蔑的神色,“擴建私塾?我說你叫童關是吧?你知不知道你來島國的身份是什么,你拿的是務工簽證
又不是商務簽證,在島國違規(guī)經(jīng)營公司,知道這是什么行為嗎?如果被島國政府發(fā)現(xiàn)的話肯定是要被遣送回國的,你連最起碼的常識都不知道,還敢跑到這里來尋求咨詢?這是擺明了給我們找麻煩啊。”
一通話說完,我愣住了,喜多正明肯定調(diào)查過我的底細,連他都沒有說什么,怎么到了這里,竟然被楊秘書形容得那么嚴重。
越過楊秘書那高傲的面容,我撇了一眼他身后依舊隨風飄揚的紅旗,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恍然有一種被所有人都拋棄的感覺,“楊秘書,您看這個真的是沒辦法解決了嗎?”
“沒有沒有!”楊秘書不耐煩地往外擺了擺手,像是驅(qū)趕蒼蠅蟲子一般,“我勸你哪來的回哪去,安心務你的工去,別沒事異想天開,丟人都丟到島國了,真是沒救了。”
楊秘書的一番話,讓我握著然也私塾資料的手莫名地緊了緊,僵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心中百般糾結(jié)。
“嘿!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趕緊走,別在這傻站著影響使館形象了。”楊秘書繼續(xù)催促道。
就在我茫然準備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轎車恰好要拐彎往使館里開,我一沒留神,差點就被車子給刮到了。
吱呀——
車子一個急剎車停下了,窗子搖下,探出一個頭發(fā)花白卻滿面紅光的中年人。
還沒等這個老人說話呢,剛剛還一副氣派相的楊秘書趕忙跑過來,鞠躬把臉靠向他,滿臉諂媚笑容地說道,“孫參贊,您沒事吧。”然后又轉(zhuǎn)頭怒氣沖沖地對我說道,“看看你這倒霉催的,要是把孫參贊驚嚇到了,你可吃不了兜著走!”
我慘然一笑,也不說話,繞過車子就想離開。
“楊秘書,這是怎么回事?”車子里那個被成為孫參贊的人問道。
我走的遠了,聽不到楊秘書是怎么說的,不過無論他說什么對我也不重要了,既然這里不管我,我就再想別的辦法,我就不信然也私塾的事情沒有辦法解決!
“小同志,等一等!”
就在我打開車門準備上車的時候,身后卻忽然傳來了有人叫我的聲音。
轉(zhuǎn)頭一看,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個孫參贊竟然下車追了過來。
“請問您有什么事嗎?”我看了一眼孫參贊,這家伙大概五十多歲,也是穿著一身西裝,卻沒有中年人該有的發(fā)福跡象,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精神,聲音也是說不出的爽朗,眼角掛著歲月留下的皺紋,沒有半分威嚴的樣子,給人一種很隨和的感覺。
孫參贊快走了兩步,來到我的身前停下,朝我笑了笑,說道,“小同志你的事情我剛剛聽楊秘書說了一下,不過他說的不太全面,如果你有時間,能不能跟我上去坐坐,我想詳細地聽你說說。”
我笑著搖了搖頭,“說那么詳細又有什么用?你們不是說了么,我經(jīng)營私塾是違法的事情,沒舉報就不錯
了,我哪里還敢奢求你們做什么。”
“小同志,話不是怎么說的。”孫參贊沒有因為我的態(tài)度而生氣,反而爽朗地笑了笑,“不論你做的是什么,在島國咱們都算是老鄉(xiāng),老鄉(xiāng)有困難我怎么可能坐視不管,凡事想想辦法總會解決的。”
說著話,他把頭別到了使館的方向,那手指了指那里,繼續(xù)跟我說道,“你不要犯難,有什么困難就提出來,在島國這里就是你的家。”
孫參贊說話的時候表情很誠懇,讓我止不住地就心生親近,真的就如一個老大哥般,一番言語下來竟然讓我不自覺地就點了點頭。
跟在孫參贊的身后,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路的,直到下一刻孫參贊抬手示意讓我坐在他辦公室的沙發(fā)上的時候,才漸漸回過神來。
“哦,剛剛忘了,我還沒做自我介紹。”坐在另一張沙發(fā)上的孫參贊為我倒了杯水,“我叫孫浩波,是駐島國大使館的一等參贊,不知道小同志你要怎么稱呼?”
捧著溫熱的水杯,我總算是從剛剛那種悲喜兩重天的狀態(tài)中恢復了過來,見孫參贊這么客氣,趕緊點頭致謝,雖然不知道一等參贊是個什么樣的職位,但看那楊秘書恭敬的樣子,肯定是來頭不小,“孫參贊你好,我叫童關,老家是東北的。”
“哈哈,童關小同志沒想到咱們還是真是老鄉(xiāng),你這普通話說的挺好,我都沒聽出家鄉(xiāng)味來,今天能見到你,真是開心。”孫參贊說著話功夫,便抬手過來想要跟我握手。
我受寵若驚,趕緊起身用雙手握住,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是我普通話說的標準,只不過在島國天天說日語,這舌頭捋不直罷了。”
孫參贊聽完哈哈大笑,點點頭,“可不是,在這里時時刻刻都聽日語,我早都煩了,哪有咱們家鄉(xiāng)話好聽。”
接著孫參贊又跟我隨便聊了聊家常,他的態(tài)度很隨和,言語間聽不出半分高高在上的感覺,要不是他辦公桌上還掛著國旗,我還真差點就把這當成家里的熱炕頭了。
別看他之前在外面攔我的時候說的是私塾的事情,等到了辦公室,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提一次,這并不是他沒有把這個當回事,相反他這是讓我消除剛剛那種惶恐的情緒,讓我能毫無顧忌地把問題說出來。
聊了能有好一會,孫參贊才抬手指了指我放在腿上的那關于紹然也私塾的資料,然后笑呵呵地問我,“小同志,這個資料不知道能不能讓我看看?”
我早就等著他說這話了,趕緊雙手遞過去,還不忘補充道,“孫參贊,這上面的資料都是私塾老師整理的,如果您還有什么疑問,我一定補充,這個私塾是一位島國老人托付給我的,我真的是很想用心把私塾做好,無論其中有什么困難,都不能阻止我完成的。”
孫參贊點點頭,見我說的這么鄭重,他的神色也變得正式起來,接過資料放在腿上就翻看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