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袁肅將三人介紹給陳文年、趙山河等人。雖然表面上陳文年、趙山河對三人很是客氣,又是稱兄道弟、又是觥籌互敬,儼然沒有任何見外的地方。不過在一些細節(jié)的小動作時卻還是可以看出見外,首先是落座的位置,其次是談話時的內(nèi)容和措辭。
袁肅并不清楚袁績熙、董政國、紀伏義三人是否看出這一點,只是他也沒有打算多說什么,畢竟陳文年、趙山河是七十九標系統(tǒng),從灤州起義到現(xiàn)在一直是自己真正的親信嫡系;縱然袁績熙、董政國、紀伏義是同窗同學,但到底是新來的面孔,而且就關系親疏而言,自然不能跟陳文年、趙山河這些出生入死過的人相比。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袁肅將山海關這邊該善后的事務全部處理妥當,又幾次親自前往洋河水庫籌備處視察工程的進展。最后在十一月八日這一天,他委任吳立可暫時代理大都督府秘書長,繼而帶領一團和三團的兵力打道返回灤州。
回到灤州之后,雷諾森倒是迫不及待的來找袁肅,如今袁肅的身份有所改變,但統(tǒng)治的地區(qū)卻擴大了不少,其個人權力和價值都得到了相應的提升。此次與袁肅見面,除了進一步聯(lián)絡彼此的關系之外,也將之前承諾的英式裝備全部送到。
按照袁肅與雷諾森簽署的合作協(xié)議,英國方面所提供的軍事援助原本應該在九月底就送到,只不過因為這段時間發(fā)生的種種變故,最終只能拖延到現(xiàn)在才交付。除了這批軍火之外,關于聘請英國警政顧問和教官顧問的事宜,也終于搬上了行程。
雷諾森專門為袁肅準備好了一份詳細的人員名冊,都是一些英國的“專業(yè)人士”,當然也包括一些主動向英國官方機構投遞的應聘者。雷諾森保證這份名冊上的所有人員都是經(jīng)過資質(zhì)篩選,已經(jīng)淘汰了一些魚目混珠和能力低下者。
袁肅并沒有完全相信雷諾森的話,對于這些顧問的品行誰都無法打包票,這年頭到中國來裝腔作勢的洋人多得太多。經(jīng)過一番討論,他決定將警政顧問的名額暫定兩人,教官顧問團定位四人,英國顧問團制度暫時只在灤州推行,一旦效果很好再做進一步商榷。
警政顧問所聘請的二人皆是蘇格蘭場高級警官,一人是退役的行政警官,另外一名則是還在任職期間的現(xiàn)役警探。當然,就中國目前的形式而言,沒必要那么專業(yè)的警察制度,什么刑偵學、邏輯學、刑事調(diào)查學等等,大部分都不可能派上用場。
但不管怎么說,中國近代警察制度還是需要奠定一個系統(tǒng),仿照西方國家的警察系統(tǒng)多多少少是可以學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至于四名軍事教官顧問,其中二人是英國駐印度部隊的退役軍官,另外一人是英國駐南非的現(xiàn)役軍官,還有一名則是軍銜較高、資歷較深的英國陸軍在職中校。
這位中校名叫喬治·克拉克·班克羅夫特,按照袁肅一開始的意思,他需要聘請幾名軍官在麾下各團團部擔任顧問,同時也需要一名高級軍官擔任自己的顧問,而這位班克羅夫特中校正是直接在旅部任職的軍事顧問。
不得不說,其他四名英國軍官的聘請都不算太困難,開出的價格也很合理,偏偏這位班克羅夫特中校是經(jīng)過三番四次的邀請,甚至開出月薪五百英鎊的待遇在,這才請動了這位英軍的高級陸軍軍官。五百英鎊的匯率大約等同于四千銀元,只比中國海關稅務總司司長的月薪少幾百銀元而已。
在從火車站接納了英式裝備之后,袁肅立刻吩咐陳文年把這批軍火配發(fā)下去,直接替換的漢式步槍一部分用作各地預備役的儲備軍火,另外一部分則送到山海關更換關防團的裝備。清一色的李恩菲爾德步槍搭配維斯特式重機槍,放眼國內(nèi)還沒有哪一支部隊能做到如此地步,只不過從今以后后勤方面還得依賴與英國方面的合作關系來解決了。
第一混成旅成了名副其實的英械旅,除了武器裝備之外,所有士兵還配備了英國陸軍的銅制頭盔。第一混成旅士兵的行頭打扮,活像是英租界的中國雇傭兵。
等到十一月中旬時,六名被聘請的英國籍顧問抵達灤州,正式分配到工作崗位。
而就在幾天后的十一月二十五日,袁肅下令第一混成旅三團重新開展軍事整訓。之前因為趕赴山海關賑災前前后后耽誤了好幾個月時間,他醞釀已久的整訓計劃一再擱置,現(xiàn)如今雖然天氣變冷了,錯過了夏季鍛煉的時機,但軍隊就必須保持一年四季都能常備作戰(zhàn)的狀態(tài),所以在冬季繼續(xù)整訓也不算什么。
對于第一混成旅各團各營的士兵們來說,早先他們已經(jīng)進行過整訓,該發(fā)牢騷、該埋怨、該不滿的情緒業(yè)已鬧騰過了,現(xiàn)在繼續(xù)完成沒有完成的訓練任務是情理之中。再者領取了全新的洋人武器裝備,多多少少有躍躍欲試的沖動。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士兵還惦記著整訓期間的獎勵,就希望能參與這次整訓任務多撈取一些外塊,說不定還能得到大人們的器重,被破格提拔為軍官、士官呢。
就這樣,第一混成旅全軍整訓再次拉開帷幕,而與之前不同的是,此次經(jīng)過外籍軍事顧問的協(xié)商調(diào)整,對整訓計劃做了一些改進,包括訓練項目、細節(jié)內(nèi)容、訓練項目的順序等等。
袁肅沒指望能讓第一混成旅成為與西方列強匹敵的部隊,但是他的目標是一定要超過日本軍隊的戰(zhàn)斗力,這不僅僅是現(xiàn)階段日本與日俱增的威脅,更是自己對后世歷史的了解。
他很清楚從日俄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到“九一八事變”開始,這幾十年里日本軍隊基本上沒有任何實戰(zhàn)經(jīng)驗,尤其是陸軍,甚至在裝備上與當時的國軍相差無幾。然而之所以能夠在抗戰(zhàn)期間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的侵略,軍事素養(yǎng)上完全是依賴精悍的訓練。
正是因為如此,他很希望能夠通過加強訓練,以及保持日常基礎練習,來培養(yǎng)一支足以與日本陸軍匹敵的軍隊。武器可以購買,兵力可以招募,指揮層可以聘請外籍顧問,剩下就要看訓練的程度和效果了。
從十月底開始的整訓任務,袁肅一如既往會經(jīng)常前往訓練場所親自督導,灤州是如此,昌黎縣、唐海縣、樂亭縣亦如此,幾乎就恢復到賑災之前那樣,在三個團的駐地來回奔波。他并非是閑其無聊,也不是不放心外籍顧問和團部將領,一方面是希望給士兵加油鼓勵,另外一方面也是要傳遞一個負責任長官的良好形象。
整訓期間,第一混成旅旅部除了督導各團訓練之外,也召開了數(shù)次會議,商討對旅部各級單位的完善建設。畢竟之前各團都是由巡防營直接改變而來,許多建制都是照搬照套,一切屬于現(xiàn)代軍事建制的東西缺乏落實。
在這當中最重要的莫過于軍紀和后勤,因此旅部專門花時間對各團團部進行實際的統(tǒng)計,隨后又組織相關人員進行集中培訓,以及制訂全新的明確的軍紀軍規(guī)和后勤系統(tǒng)化。
之后,袁肅還找到何其鞏,詢問關于第一混成旅隨營學堂最近的情況。
在過去的幾個月時間里,何其鞏一直沒有停止對隨營學堂的運營,就連袁肅被吳承祿逮捕的那半個月時間里,他依然堅持每天上完既定的課程。如今隨營學堂的學員一共有七人,都是團部和營部的軍官,之前像杜預、李勁夫等人也都來過,不過因為軍務而斷斷續(xù)續(xù)。
袁肅之所以找何其鞏談這件事,是打算將隨營學堂正規(guī)化,變成一個固定的軍事學堂。然而事實上目前隨營學堂教授的課程,大部分是為了提高將領的文化程度以及基礎的科學常識,無論是師資還是生源都只能維持現(xiàn)狀。
盡管如此,何其鞏還是明白袁肅的用意,袁肅之所以需要一個固定的軍事學堂,自然而然是希望能夠培養(yǎng)屬于自己的將領人才。同時他對袁肅器重教育事業(yè)也感到很欣慰,哪怕是出于私人目的,可眼下又有多少人能夠看出教育能帶來長遠的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