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女性在北上的過程中,經常遭到真國士兵的調戲和**,遭受著非人的折磨,不少人爲了生存,不得不忍辱偷生。
她們身體虛弱,但不得不進行身心俱疲的長途跋涉。
嚴寒的天氣,不時出沒的幾場大雨,持續的騷擾和虐待,無休止的羞辱,讓這些女性大量生病,成片死亡。
到達目的地時,只有不到一半人活了下來。
而等待她們的,則是更悽慘的命運。這些女子中有姿色的或是擁有皇室血統的,則被真國皇帝及大臣們霸佔。
但即便如此,她們也時常被凌辱,多次發生被毆打致死的慘劇。其他女性則被充入洗衣院,成爲妓女,過著更爲悲慘的生活。
阿輝與阿沁父子倆到達真國後,被迫參加了獻俘儀式。兩人被要求穿上真國人的服裝,頭纏帕布,身披羊皮,袒露上體,到真國人的宗廟行“牽羊禮”。
那些女性嬪妃也被真國人要求,必須**上身,以同樣的穿著,跪地而行。
阿沁的皇后因爲忍無可忍,以爲奇恥大辱,最終上吊自殺。
阿輝和阿沁父子倆百般求饒,接受一切凌辱,終於讓真國人滿意,如願的活了下來,兩人被髮配到真國的至北邊陲,接受無期限的囚禁。
北方邊陲天寒地凍,生活條件極爲惡劣。
老皇帝阿輝不久之後,便病死囚牢,被發現時身體已經凍成硬塊。
真國士兵將阿輝的屍體架到一座石坑上,用火焚燒,燒到半焦時,他們再用水澆滅,將屍體丟入水坑中,據說這樣就可以用坑裡的水做燈油。
一旁悲痛欲絕的阿沁此刻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也想跳入坑中一死了之,但真國士兵卻拉住了他。因爲按照真國士兵的說法,如果有活人跳入坑中,坑裡的水就做不成燈油了。
阿沁親見父親死亡,異常悲痛,身心受到沉重打擊,繼續在北地茍延殘喘的活著。
三年後,真國皇帝阿亮命阿沁出賽馬球。阿沁爲了生存,爲了討好皇帝,被迫出列。
但他身體孱弱,患有嚴重的風疾,又不善馬術,很快便從馬上摔下,被亂馬鐵蹄踐踏而死。
至此,一心尋求生路的皇帝父子,在遭受無數凌辱、折磨後,以更爲屈辱備受欺凌的方式死在了敵人手裡。
至於尋常百姓,在這場慘事中受到的傷害更多。
真國士兵所到之處,生靈塗炭,殺人如麻,屍臭千里,拆毀燒掉的房屋無數,數千裡荒無人煙,無數人變成真國人的奴隸,最終慘死他鄉。
“如果我們反抗,敵人會將我們殺死。如果我們不反抗,會被敵人砍下頭顱,然後指著我們的頭顱說,看,這就是奴隸。”尼安特說道。
聽到這裡,陳遊疾深受震動,不由自主的跟著尼安特,默唸這句話,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他點點頭,迴應道:“我和你說這個故事,就是想告訴我,熱血缺失的問題不是現在纔有的,是整個民族長期的歷史所形成的。”
“嗯。其實很多年以前的哈普人,也是質樸和純粹的,甚至剛烈,經常會捨生取義。隨著朝代變更,社會發展,這個國家的精神慢慢被閹割了,國民變成了一羣沒有卵蛋的廢物。”
“他們發明了智謀體系,用隱忍觀來掩蓋骨氣的不足,也整出一套‘善惡有報、天道輪迴’的理論,以此自我安慰,惡人將會遭到報應。”
“但是,僅僅乾國那一朝,僅僅兩個皇帝帶來的劫難就能讓整個民族從此變得軟弱嗎?我還是有些困惑。”陳遊疾皺起眉毛問道。
“歷史的形成,還有另外一次浩劫,那是在真國之後,哈普的祖先們又遭受一次驚人慘劇。在天驕國興起的時期,他們的鐵蹄征服了哈普。”
“在他們治下,哈普人和其他某些少數民族百姓一樣,是最下等的階層,可以任人殺戮,可以隨便掠奪、鞭打、玩弄和蹂躪。”
“天驕人曾一度要殺絕哈普人(後期有人提出殺絕張王李趙等大姓),讓所有良田盡爲牧場,後來才因故作罷。”
“在當時,哈普的姑娘要結婚,必須和村裡的天驕族男人睡三天覺。由於這種屈辱的**權規定,當時的哈普男人結婚後,爲了保證自己的血統,一定要把第一胎摔死。”
“而哈普老人到了六十歲,因爲失去了勞動能力,必須被送到野地裡的一個墓穴裡等死。”
“在天驕人眼裡,哈普人都是賤民,財產可以任意奪取,妻女可以任意糟蹋,生命可以隨時殺死。哈普人甚至連姓名都不能有,只能以出生日期爲名,不能擁有武器。”
“若非高層有人勸說,使天驕人意識到哈普人還有‘納稅’這一功能,當今天下,也許早就沒有哈普人的痕跡。”
“在天驕國統治初期,哈普人口急劇減少。天驕入侵之前,哈普總人口超過一億,而六十三年後,面積擴大了三倍的天驕國的人口僅有4883萬。僅萊爾州的人口就從一千萬降到八十萬,可以想象殺戮之慘烈。”
“天驕人還曾一度於西部沿海一帶,在每年夏秋之際,往海中扔拋成村的哈普人,以便控制哈普人口增長。”
“爲什麼他們要這麼做?”陳遊疾從一開始的震撼,到後面的悲憤,再到雙手發抖,此時已經基本冷靜下來,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這些遊牧民族不僅僅是嗜殺殘暴這麼簡單,而是通過這種方式,把能夠抵抗的力量全部消滅掉。”
老頭子激憤的說:“一代一代殺下來,幾十年上百年殺下來,所有反抗者都被消滅,活下來的都是甘於奴役的人,順從的基因得到延續,整個國民的性格就基本定型了。”
陳遊疾說道:“沒想到,這個問題有這麼多的歷史因素。看來我此行,並沒有找錯人。”
他面色凝重,說道:“但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處於文明時代,那種野蠻殘暴的事件基本不會發生,所以,還有其他原因讓我們今天如此畏手畏腳。”
“小子,不妨說說你的理解。”老頭瞇著眼,抽起了一根菸。
“制度也是一個問題。沒有一套制度的支持,人們無法熱血抗爭,向暴力抗爭。我們的社會規則裡,不允許私人擁有武器,當遭受迫害或被抄家時,根本無法保衛自己。”
陳遊疾用手捏只下巴,在臥室裡踱著步。
他擡頭看著尼安特,說道:“沒有制度保護,百姓挺身而出成本極高。你受傷了,不會有撫卹,你傷害了對方,法律判你付錢賠償。”
“即使你成功的打退了暴徒,也沒有人認可你,給你任何榮譽或優待。”
“你很可能會遭受報復,你的家人會因你而遭難,這一切後果都必須由那個勇敢抗爭的人獨自承受。”
“試問,又有幾個人能夠長期堅持對抗黑惡勢力,有骨氣的人只會越來越少。長此以往,所有人都畏手畏腳,社會風氣自然變得越來越差。”
“說的不錯,還有呢?”尼安特頻頻點頭,面上的表情不停變換,顯然心中有很多想法在交織。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對大多數普通人而言,根本沒有學過戰鬥技能,缺乏訓練。”
“人們不懂格鬥技術,拿起槍不知道拉開保險,面對敵人的砍殺和毆打,心慌意亂不會躲閃,不會駕駛機甲,也不會操控突擊艇。自然是想戰也不敢戰,只能選擇忍氣吞聲了。”
陳遊疾臉上露出神往的表情,說道:“說起歷史,在乾國之前統治哈普的淵國時代,那時候的人們且文且武,基本上都會兩下子,就連一代詩仙也隨身帶刀,人們血性十足,直來直去。哪像後來,既禁菜刀,更禁武藝。這些禁令一出,既防範了平民作亂的危險,也閹割了自己的民族。”
“對,你看到的都不錯。沒有制度保證,同時缺乏技能和訓練,沒有人敢反抗黑暗。但除此之外,能夠讓我們的國家變成今天這樣的,還有兩個重要因素。”
“是什麼?”陳遊疾問道。
尼安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掐掉菸頭,問了一句:“我今天該吃什麼?”
房間裡出現了一片藍色投影,電腦主機給出語音回答:“今天您可以吃排骨蒸香菇、香煎三文魚、海膽炒飯、小炒拆骨肉和水煮活魚,根據您的偏好、身體狀態和最近的天氣變化,我們爲您準備了香煎三文魚,稍後爲您送來。”
老頭關閉投影,恨恨的說道:“這就是我說的第一個因素,科技依賴。有了發達的計算機系統,有了先進的人工智能,再輸入我的個人信息和消費偏好,我已經不需要做任何決策了。哪怕只是今天吃什麼這樣的小事,系統會幫我全部搞定。”
他走到陳遊疾跟前,壓低聲音,說道:“三百年前,哈普人動用了大量的設備、工業、計算機專家,花費了六十年時間,建造了一臺超級計算機,具有極其強大的人工智能和模擬決策功能,人們稱其爲‘先知’。”
“在先知的AI性能下,小到丟失小貓小狗的查找,大到天琴系內人類星球之間的外交博弈,乃至夫妻間的經濟規劃和家庭生活,全部都由它提供答案。”
“哈普人只需要不停的提問,先知就會不停的給出最優答案,讓哈普人去執行。人們以爲自己已經找到了每件事的終極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