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無求對玄林雖事先有了交待,但萬三孃的言語根本與他交待的不符,此刻竟不知如何應答,最後依葫蘆畫瓢,道:“雖然我不能告訴你,但有一個人可以給你答案。”
萬三娘驚道:“何人?”
應無求大喝一聲:“我!”自樹頂飛身落回地面。
萬三娘道:“原來是應少俠,今日我還有要事在身,咱們改日再敘。”說罷即調轉馬頭,正欲率手下離去,豈料雲城雪已帶人奔出樹林,擋住了退路。
許清月道:“不好,乾孃,咱們中了埋伏。”
雲城雪怒道:“應大哥說的沒錯,果然是你這個賊婆娘偷了五湖令,快說,你把我爹爹怎麼樣了?”
萬三娘笑道:“應少俠和雲少主如此大費周章,二位辛苦了!”
應無求道:“若不如此,你又怎會乖乖道出實情。快將五湖令和漢玉紫羅蘭交出來,否則教你有來無回!”
萬三娘道:“應少俠,這話你可就說錯了,五湖令確在我手中沒錯,但漢玉紫羅蘭真不在我這,而是在雲盟主手中。”
應無求不解道:“你這話甚麼意思?”
萬三娘翻身下馬,餘人緊隨其後。她走到應無求跟前,交出一封書信,道:“漢玉紫羅蘭失竊,五湖令和這封書信取而代之,被放置在鐵匣中。”
應無求道:“你的意思是雲盟主盜走了漢玉紫羅蘭?”
萬三娘道:“這書信便是雲盟主親筆所寫,你一看便知。”
雲城雪急跑到跟前,湊了過來。應無求讀罷,大驚失色,道:“雪兒,你瞧瞧,這可是你爹的筆跡?”玄林亦湊了過來。
二人齊聲道:“這是爹爹的筆跡。”“這是老爺的筆跡。”
雲城雪讀罷,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眼神,道:“爹爹走了?這不可能,他不可能丟下我的。”正說間,憂傷掛滿臉頰,已淚眼朦朧,口中還在不住唸叨:“爹,你爲甚麼要拋下雪兒……”
萬三娘道:“應少俠,書信你已經看過了,雲盟主的意思你應該明白了吧!”
應無求道:“雲盟主在信中直言,他要退隱江湖,萬湖主巾幗不讓鬚眉,乃是五湖盟主的不二人選,所以纔將五湖令留給了你。”
萬三娘道:“既是如此,這五湖令我便不能交給你。”
應無求道:“五湖盟主的位置我一點都不稀罕,你只需將漢玉紫羅蘭歸還於我便可。”
萬三娘道:“應少俠,方纔我已告訴你,漢玉紫羅蘭已爲雲盟主拿走,事到如今,我還有必要騙你嗎?”
應無求道:“萬湖主的謊言詭騙之術我已多次領教,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萬三娘冷冷一笑,道:“應少俠,其實我早就猜到這是個陷阱,但我還是來了。”
應無求道:“你唯恐那五湖令和書信是他人僞造,所以想來一辨真假,這我早猜到了。”
萬三娘道
:“錯!五湖令乃我五湖聖物,我自然能辨其真假。我之所以到此,乃是爲了探得雲盟主下落,好去討回漢玉紫羅蘭,到時歸還於你。”
應無求愣住了,簡直不敢相信這番話是從萬三娘口中說出來的,心想難道她改邪歸正了?
許清月道:“應少俠,乾孃說的都是事實,剛接到消息時,她也是這樣說的。”
應無求不禁道:“好吧,再給你一次機會。咱們先前的約定是江南武林大會之時,你要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希望到時你真的能夠讓我滿意,否則你這五湖盟主休想做成。”
萬三娘道:“但那漢玉紫羅蘭確已被雲盟主取走,現下他不知所蹤,我如何……”
應無求頭也不回,已率衆人離去。
離開樹林,進得蓮花鎮,應無求便讓玄林帶人回總舵。他自己則帶著雲城雪來到了雲府。
這一路上,雲城雪神情恍惚,沉默不語,沉浸於父親悄悄隱退,卻不告知她這個親生女兒的巨大悲痛之中。忽然發現到了家門口,她不禁道:“應大哥,咱們來這做甚麼?”
應無求道:“人多眼雜,進去再說。”
雲城雪不解,沒來得及發問,卻已被他拽進了門。
進到院中,雲城雪急道:“應大哥,到底怎麼了?”
應無求道:“你爹爹若真有意退隱,他要那漢玉紫羅蘭做甚麼?這其中定有隱情。”
雲城雪怔了一下,忽道:“或許是我爹爹去之前,已經有人去過了。”
應無求道:“不可能,萬花樓高手衆多,萬三娘存放漢玉紫羅蘭的鐵匣極爲隱秘,非常人能盜走的。唯一有可能的是會飛的胖子,但那日在巢湖時你也見到了,張國芳在那出現,他沒有足夠的時間前往萬花樓。”
雲城雪信服地點點頭,道:“那爹爹會不會有危險?咱們到此與之又有何關係?”
應無求道:“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雲盟主一定有要事去做,這件事足以讓他放下任何名利,至於禍福就很難說了。還記得上次在書房時我問過你一個問題嗎,你爹爹的密室在哪兒?”
雲城雪道:“這個我真的不知道!也從沒聽說過。”
應無求道:“跟我來。”領著她朝書房走去。
二人進得房中,應無求上前轉動花瓶,書架自中間分離,密室暗道轟然眼前。
雲城雪吃了一驚,道:“怪不得好幾次我在外面看到爹爹在書房中,進來時竟找不到他,原來都是因爲這間密室。”又道:“應大哥,我在此生長了十六年,對此密室之事聞所未聞,你如何得知的?”
應無求道:“我也是上次整理書籍時,偶然發現的。”雲城雪哦了一聲,他繼續道:“雲盟主既是自願離開,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所以咱們要找出這個原因,纔有可能找出他的行蹤。”
應無求點了燭燈,二人進入密室中。
看著四周光
禿禿的石壁,雲城雪道:“這裡甚麼都沒有,一定是爹爹閉關練功的地方,哪裡有甚麼線索。”
應無求將壁龕裡的鐵匣取出來,道:“看這個!”並將其放在了打坐的石臺之上,取出了裡面的書信,道:“上次我進來時,便找到了它,並沒有拆看。雪兒,這是你師公月上真人寫給你爹的信,還是由你來看比較合適。”
雲城雪打開信封,取出書信,讀罷,一臉震驚。應無求道:“上面寫甚麼?”
雲城雪道:“師公說,爹爹並非武林人士,而是魔教蝕骨迷城之後人。”
應無求道:“蝕骨迷城?怎麼沒聽說過。”
雲城雪道:“早在四十年前,蝕骨迷城企圖搶奪《六氣九竅訣》,便被中原武林和江南五湖衆高手聯手打敗,並封住了他們在雲南鳳凰山的出路,而打開鳳凰山的鑰匙則是漢玉紫羅蘭。”
應無求道:“如此看來,果真是雲盟主拿走了漢玉紫羅蘭,他一定是想打開鳳凰山,前往蝕骨迷城。”
雲城雪猶豫道:“可是……”
應無求道:“可是甚麼?”
雲城雪道:“你自己看吧!”遂將書信給了他。
應無求大致看了一遍,最後讀道:“魔教之人個個心狠手辣,早就有意侵吞武林,滄衡吾徒,你既知自己的身份來歷,何去何從,全憑自己把握,且不可做出於武林大害之事。”
雲城雪道:“應大哥,若師公說的沒錯,蝕骨迷城真是邪魔惡教,爹爹倘若打開其出路,後果堪憂,現在怎麼辦?”
應無求道:“雲盟主可能是一時衝動,感情用事,咱們一定得設法阻止他,絕不能放出魔教。”
二人隨即收拾行囊出門,駕著快馬,踏上了去往雲南的旅程。
自鄱陽湖去往雲南,數千里路程,又兼道路不暢,少不了翻山越嶺。一路上,應無求和雲城雪換了八匹馬,終於在第三日傍晚,到得雲南境內。二人隨即放慢了腳程。荒郊野外,沒有人煙的跡象。途經一片樹林時,二人選擇就地休息,次日再前往鳳凰山。
應無求讓雲城雪在一棵樹下歇著,他自己則進入林中尋找食物。黃昏日落,林蔭中的光輝逐漸淡去,陰暗之氣籠罩在林中。鳥叫聲漸消,咕咕、嗚嗚、窸窸窣窣……各類不知名的恐怖聲響自叢林各處傳來。雲城雪出身富貴,又是女兒身,從未身處過荒郊野外,猛然間,一股恐懼涌上心頭,忽感全身冷汗直冒。她起身撫摸著兩匹大馬,試圖減少自身的恐慌。
忽然,林中傳來陣陣尖叫,嗚哇之聲響徹樹林。雲城雪驚嚇不已,道:“應大哥,是你嗎?應大哥……”恐懼令她無法平靜,遂循著尖叫聲走去。
林中走了近百米,才發覺身處高地,下方是一個陡坡。相距十來米的低窪處,是一片草坪,十多個人圍著一個大喊大叫的瘋子。那瘋子被綁在四棵大樹上的鐵鏈拴著,他盡力掙脫著,發出怪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