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楚的手腕被她狠狠的扼住,尖銳的指甲狠狠的戳進她的肉里。方楚楚蹙緊了眉頭,瞇起眼睛望向獨孤魅,獨孤魅那張保養(yǎng)很好的臉上笑靨如花,宛若十七八歲的處子,但是即使她的容貌再怎么保養(yǎng),但她的眼睛,她那雙略帶滄桑的眼睛已經浸透了人世間的滄桑,所以看著她對自己笑,但眼底的冷芒卻是盛放,方楚楚的自覺告訴她,這個獨孤魅必定不是什么好相處的人。
方楚楚的流波轉了轉,反手抓住修獨孤魅的手,也學著她的笑,對她道,“獨孤神醫(yī),剛才是我逾越了。對不起了!”
獨孤魅不動聲色又握緊方楚楚的手,故意俯身,用只有她們倆個才可以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你想救你的朋友,這并沒有錯。我猜,你那朋友應該是你喜歡的男人吧?還有,我剛才聽你和祁鄖的談話,猜你也很討厭負心男。這樣吧。你幫我殺個負心男,我就給你朋友治病。這個負心男他辜負了我一生,毀了不知道多少女人的幸福。”
方楚楚眸子一拉,反問道,“既然她負了獨孤神醫(yī),那獨孤神醫(yī)為何不親自殺了他?”大夫就是這樣一個可以救人也可以殺人的職業(yè)。獨孤魅沒理由自己不去殺人,反而找上她這樣的。獨孤魅卻是咬緊唇瓣,握著方楚楚的手更加用力,輕蔑道,“你以為我不想啊,只不過十多年前在我?guī)煾该媲鞍l(fā)了誓,不能殺他。但是我?guī)煾鸽m然比我發(fā)誓,可并沒有說不讓我找人殺他啊。”方楚楚,“……”
祁鄖見倆人低頭在交談著什么,深怕獨孤魅又說些蠱惑方楚楚的話,連忙上前打斷她們的話,“師父,時候不早了。還是快給楚楚換臉吧?”說著他又隨手指了兩張美人皮,道,“楚楚,我看這倆張都不錯,你喜歡哪一張,自己挑吧。”
方楚楚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fā)現她指著的兩張美人皮,一張是小家碧玉型,雖然不是什么角色,但也算干凈甜美。而另一張則是絕色佳人,大有傾國傾城之貌。而現在,剩下的就要看方楚楚的選擇了!
方楚楚望著躺在錦盒上的倆張美人臉,咬著唇瓣,搖了搖頭。祁鄖關切的問道,“難道這倆張你都不喜歡?那就看另外一張吧。”他指著錦盒上的另一張美人皮,只是那張美人皮姿色只能算中等。他都覺得方楚楚不會喜歡的。所以他便訕訕的笑了笑,對方楚楚說道,“我覺得還是第二張比較好,要不,你再試試看。”
方楚楚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紋路清晰的傷痕,嘴角擠出一抹苦笑來。如果可以,她還是喜歡自己的臉。換了臉,她就不是先前的方楚楚了。夜凌旭見到她,還會認識她嗎?
獨孤魅闃起她那雙冷眸盯著方楚楚,她也不知道為什么面前這個小姑娘給她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可是據她所知,她應該是不認識這小姑娘,也沒見過她的。她涼涼的睨了祁鄖一眼,冷聲道,“祁兒,你先下去,我有話要和方姑娘說。”
祁鄖皺緊眉頭,為難道,“師父,你就不要在為難……”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獨孤魅打斷,“怎么?你擔心我害了她,既然這樣你就自己給她換臉吧?”
獨孤魅說完,便起身欲要離開。祁鄖立馬頭疼的上前,恭敬的抱拳。方楚楚轉身看著他們倆人。不知怎么的,這倆人的相處模式有些怪。一個說是師父的吧,卻動不動對自己的徒弟甩臉色看,對自己徒弟完全沒有溫良善恭的感覺。另一個說是徒弟吧,卻總是放低自己的姿態(tài)一味的遷就自己的師父。這師徒倆相處時的氣場太怪了。就在她冥思之間,祁鄖那里卻已經妥協(xié)下來了。他不忍心的看了看方楚楚一眼,輕聲道,“那我下出去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師父你叫我聲,我就在門口等著。”
“行了!”獨孤魅不耐煩的搖了搖手,“我既然答應我?guī)熃懔耍筒粫侔阉趺礃恿恕D憔涂禳c下去吧,別在這里耽誤我的時間。”
祁鄖被她一番數落后,這才依依不舍的退下去,臨到密室的門口還不放心的回頭望了望方楚楚。方楚楚撞上他投射而來的目光,直接側臉,躲開她的目光。等祁鄖的身影一從密室里離開,獨孤魅就轉身,走到密室的月明珠那里,伸手轉了轉那夜明珠,密室的地上倏然裂開一條縫,獨孤魅彎腰從那縫里抱出另一個木匣,小心翼翼的返回到方楚楚的身份,頗有些得意道,“喏,你看看這張可以嗎?”
方楚楚順著光線看過去,木匣中間做了許多的暗格,暗格上放了許多特制的香料,保其不變質。再看木匣中間放著的那張美人皮,那美人皮怎么說呢,并沒有剛才第二張看到的那般絕色,只不過這張美人皮卻是比剛才那三張都要抓人眼。只因為那張美人皮的額上刺上了蓮花刺而使那張臉的五官更加的皎潔嬌媚,當然了,也因為那蓮花刺使得那張美人皮更抓人眼。再看那吹彈可破的肌膚,女子恬然的氣息與越齡的淡雅從容,十分融洽彌合在一起,將人的眼球緊緊的抓住。方楚楚睜大眼睛,詫異的張開嘴巴像極了干涸池塘里掙扎的魚。
獨孤魅似乎很滿意的看到方楚楚臉上的神情,清冷的笑道,“這張美人臉可是我精心收藏的。你別看她額頭上的蓮花刺很漂亮,很抓人眼球。但你若是知道蓮花刺的那地方其實只是塊胎記,所謂的蓮花刺只不過是后來刺上去的,你就不覺得這張臉有多好看了。人啊,總是將最好的一面修飾出來給人看,不過越是完美的臉,反倒是越不能被人記住。倒是這張有缺陷有懂得修飾的臉反而成了眾人追逐的對象。只不過啊,這張臉的原主人太過的傻,為了個薄情男人輕生了。說實話,我最討厭這種沒事自個兒去找死的人了。佛還爭一炷香呢。自個兒了斷了,以為薄情男人為記著她一輩子嗎。放屁。他們只會更加歡快的擁別的女人入懷。所以我的觀念像來是,寧愿我負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負我!”
方楚楚皺了皺眉,沒有附和她,也沒有辯駁她的話。只是安靜的望著獨孤魅手中的那個木匣子,神態(tài)有些怔神。她突然就想到一件事情。凡事都有利有弊。如果她真喚了這張臉出去,夜凌旭可能就認不出她了,但是,這天下也就沒有人知道她先前和夜辰朔的那些骯臟的事情了。這對她來說,豈不是一次涅槃。
獨孤魅卻是又望著木匣子中的美人皮喃喃道,“這張臉雖然好看,不過她的命運有些坎坷。你要是沒有意見,我就給你換這張臉了。”她說到這里,又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帶著些自嘲的口吻說道,“也不知道我是腦袋被驢踢翻了,怎么看著你就覺得很熟悉,竟然把我珍藏這么多年的美人皮都給你搬出來了。喂,你說說看,我們倆是不是以前見過面啊。”
方楚楚茫然的搖了搖頭,很確切道,“獨孤神醫(yī),對不起。我以前并沒有見過您。”獨孤魅嘴角的那抹自嘲迅速的褪下,轉而又勾起薄涼的唇瓣,瞇眼道,“可能是我瘋了,竟然會對一個小姑娘說這樣的話。算了,可能這就叫做眼緣吧。就像祁鄖那張臉,我也看了好多年,但他就是沒有你這么的有眼緣。”
方楚楚扯了扯嘴角,彎唇道,“可能祁鄖更適合去做個普度眾生的和尚。”
獨孤魅贊同的點了點頭,“枉費我這么多年對他的培育,真想不通了,他爹爹明明是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怎么會有這樣的兒子?”
方楚楚很敏感的抓到她話里的重點,“神醫(yī)你認識祁鄖的父親?”以前她和祁鄖還是朋友的時候,他就介紹過他的父母。說他的父母只是普通人,而他的父親更是很早的就被他“克”死了,之后她的母親就把他賣人了。現在看來,果然祁鄖一開始就在騙她了。他的父親就不是什么善茬。
獨孤魅一時失言,立刻轉移話題道,“好了,我們不說祁鄖了。你趕快躺回床上,我還趕時間,已經為你耽誤了許多時間,再耽誤下去,時辰過了,就是對祖師爺不敬了。”
方楚楚想了想,這才安靜的躺回床上。獨孤魅嘴角露出一個冷艷的弧度,冰冷而低緩的聲音在方楚楚耳畔低低的回響,“你現在就乖乖閉上眼睛,等清醒過來,便是另一張臉了……”方楚楚隨著她說話的節(jié)奏緩緩的閉上眼睛,意識慢慢的失去,很快便陷入昏迷之中……
半個月后,秦王府。七月的酷暑天里,太陽像火球一般高掛在高空中,炙烤著大地。
夜凌旭坐著王府的涼亭里,心情全所未有的焦躁。在這半個月里,他像是瘋了一般的到處派人去尋方楚楚的下落,可是她像是突然人間蒸發(fā)了一般,杳無音訊,也查無此人。他也派人到先前祁鄖住過的那些破廟去查,可是那破廟已經沒有人了;他派人差點就將整個京城翻了個底朝天,可是依舊沒有她的半點消息;他甚至已經下了布告,重金懸賞方楚楚的下落。可結果卻讓他一次次的失望。
這個時候,雖然他是大衛(wèi)國的太子殿下,雖然手里擁有了許多兵馬,但他還是感受到巨大的無奈。他甚至不知道方楚楚是被害了還是自己躲了起來。各種無奈、各種疲憊,都像潮水一般齊齊的向他涌來。夜凌旭心不在焉的端起茶杯,輕抿了幾口茶水,又緩緩的放下茶杯,神情疲憊而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