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禧殿的某處偏殿的閨閣之內,站滿了穿著紅衣的宮女和喜娘。
銅鏡面前的女子,生著一張嬌艷動人的臉龐,化著一臉精心修飾的妝容,顯得她的美艷就像花兒一樣盛放在眾人面前,眾人看著馮飛燕皆忍不住贊嘆,心里卻有些可惜,因為如此美麗的人兒,卻是一個啞巴新娘,說不出話,發不出笑。
今日是她的婚禮,她卻從頭到尾沒有露出一絲笑容。
馮飛燕一臉愁緒,秀眉深深蹙著,似化不開的結。
今日,是她十七歲的生辰,也是她人生最重要的日子。
她就要嫁人了,而且還是她最喜歡的人。
但是她卻開心不起來!
對著身后的人都揮了揮手,她需要冷靜一下。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敢吱聲。
馮飛燕突然站起來,回身將桌子上的一盒胭脂往地上一摔,眾人被嚇得大叫一聲,她發脾氣地去驅趕宮女,宮女們這才被她推到了門外。
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她現在心里亂極了。
美麗的臉上,精致妝容下被眼淚模糊開,她的心里突然覺得好難受。
不能說話,不能表達心里的真實想法,只能按照大家所計劃的樣子去走,她和一具行尸走肉有什么區別?
雙手摸向自己的肚子,這里住著一個小娃娃,她還來不及做準備,就突然被告知自己懷孕了,然后,莫名其妙有了今天的婚禮。
為什么?他為什么要對自己這么好?明明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一個孽種,為什么不讓她打掉這個孽種?
他對她太好了,百依百順,自從發生那件事情之后,她就經常做噩夢,他為了照顧她夜夜都抱著她哄著她入睡,每每都是將她哄著睡熟了他才睡,不一會兒又被自己的噩夢驚醒。
可是他對她的好,讓她覺得心里內疚極了,她喜歡他對她好,但是卻不喜歡自己那么愛的人為了自己委曲求全,他一定不會快樂。
這場婚禮,真的是自己當初一心期盼的夢中婚禮嗎?
將桌子上的胭脂粉盒全部都揮到了地上,一屋子的狼藉與精心布置的房間顯得格格不入,她流著淚看著地上的殘片,心里難過得要死,為自己有苦不能言而嘔著氣。
“飛燕?飛燕你這是怎么了?”
進來的東籬一眼看到滿屋子的狼藉還是站在一旁哭得又氣又傷心的馮飛燕,不知道她突然怎么了。
自從那件事情以后,馮飛燕就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可憐蟲,全世界的眼光落在她的身上都是無比可憐的目光,特別是東籬,當她回頭看到東籬一臉擔心地跑過來,沒有預期的厭惡和氣憤,反而是那么關心她,她的心里就很痛很痛。
“飛燕,你沒事吧?”
東籬拉著她的手關心的問,她看上去那么呆滯,似乎是被什么嚇到了一樣。
眼淚,在她真切的眼里溢出來的關心下一下子涌出來,馮飛燕突然抱住了東籬,難過地抱著她哭。
“怎么了?”東籬奇怪馮飛燕的反應,她的個子矮小一點,在她面前她就像一個高壯的男人一樣任她依靠發泄,今天是她的婚禮,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想來祝福一下她,卻沒有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馮飛燕好想說:“對不起,對不起!”
可是她什么都說不出口,只能不停地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嗚”聲。
東籬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在她左右為難的時候,東籬敏銳的雙眼,突然洞悉到窗外的夜色下一個模糊的身影。
這種感覺,好熟悉,那種被人監視一舉一動的感覺,身為四大護衛的東籬怎么會沒有察覺?
“飛燕,有人在外面跟蹤,我先去看看!”
然后,她放開馮飛燕,對著窗戶破窗而出,外面那個影子太熟悉了,她記得不久的以前,那個熟悉的影子也在皇宮內出現過,只是后來,她一直搜尋無果。
馮飛燕見東籬突然沖出去,看著夜色下黑漆漆一片,心里突然感到無助恐慌。
會是他嗎?那個將她身陷地獄的男人,會是他來要自己的命了嗎?
她踉蹌后退,看著窗外的黑暗露出驚恐的表情,那份恐懼,伴隨著那個雨夜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
好可怕,她不要成親了,她要離開這里。
她怔忪著想要提起裙尾就沖出門外,外面的吹拉彈唱聲突然響起,然后,門外一大群宮女突然沖了進來,將她簇擁著蓋上了喜帕。
由于驚慌,她僵持著身子不知道該怎么去躲避,就被這些喜娘們攙扶著走向長禧殿的正大殿。
名輕揚穿著一身黑色喜服,精心定制的衣服讓他看上去精神飽滿,站在人群成堆的大殿中央的紅地毯上。
夜瑾墨和皇后穿著隆重的坐在正大殿中央,蘇綺玉和香妃則坐在兩旁,皆面帶喜色的向著殿外望去。
新娘子還沒有等到,皇后閑來無事便開始和坐下的兩個人嘮一嘮。
“玉妹妹最近氣色越發好了,瞧著一身衣裳穿著,越發顯得整個人水靈了。”她笑著夸口,嘴兒甜蜜蜜的。
香妃看了一眼不屑的輕笑,她此刻雖說妝容飽滿,容光煥發,但是比起蘇綺玉,氣質和氣場上就已經輸了一大截。
皇后心知肚明,便又看著香妃說道:“這都是懷了孕的人,怎么玉妹妹的肚子沒看出什么變化,到是香妃胖了一圈,人看上去也長胖了不少。
香妃聽出皇后的諷刺,這不是嘲笑她現在變丑了嗎?
忍不住,香妃回了一句:“皇后娘娘說笑了,臣妾現在懷有身孕,當然要好生養著,臣妾才能為皇上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皇子嘛!”
這話不大,卻刺激了在場三人。
夜瑾墨濃眉一皺,緊張地看向坐下的蘇綺玉,見她沒有表現出一絲生氣,便安下了心。
香妃他并不想理會,若不是今日場合特殊,他也不想再見到她,只是幾月不見,她的肚子越發明顯,夜瑾墨便覺得刺眼極了。
皇后冷笑一聲:“肚子大不一定是皇子,不過,本宮雖然沒有生過龍子,倒也見過女人懷孕,香妃的肚子只比玉妹妹的肚子大一個月,算起來也不過六月有余,怎么香妃你的肚子……”皇后停頓一下,不懷好意地笑道:“似乎像足月一般大小,看上去即將要臨盆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