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來枕上千年鶴,影落杯中五老峰。
這句詩讓我淪陷了三年,才緩過神來。
沒有比這更可愛的詩句了。
彷彿真的有那麼一聲驚破山瀑的鶴聲,穿越了千年,將我震得手足無措。
千年,仿若過眼雲煙。
仙窟千載,這鶴聲從千年以前的山谷裡傳來,縱使千斤萬斤地沉重,依舊那般輕飄飄地蕩進耳朵,在我的枕邊迴旋。
鶴,清瘦,彷彿攫來的一縷影子都乘不住風的重量,但是,
就是這一聲千年鶴鳴,高亢地氤氳著,山一樣,輕而不倒。
當陶潛決心辭官歸田;
當李白沉醉秀美山澤;
當張岱亭中癡人說夢;
當林逋從此梅妻鶴子;
千年不變的嚮往,心靈使然。
輾轉反側,就爲了枕邊那一聲,清脆的千年之約。
唳唳鶴鳴,萋萋青草,溫溫綠水,疏疏木屋。
這鶴鳴裡,我聽出了一個詞語,澄澈。
這種澄澈,澄澈到一聲鶴鳴都驚得我手足無措。
陽光輕敲門戶的聲音,露水輕吻枝頭的聲音,嫩芽輕觸土壤的聲音,書卷輕斂歲月的聲音都被這一聲千年前的澄澈驚醒。
千年青峰被千年靈霧籠罩,釀成一段千年的湖光水色。
千年仙鶴棲落在千年古鬆上。
千年之後的我從千年時光河中尋覓到它,但是沒將它拾起。
我只是緊張地看了一眼這千年的畫卷,便將它牢記在心。
是千年的景緻,就該讓它千古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