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之海的話,如一記一記的驚雷,在項天璽的耳邊炸現。
“爸,你說小野她……不會說話了?”
他不確信的問道,她一直是那么一個倔強的丫頭,不會說話,那是什么意思?是暫時的,還是永遠的?
湯之海點點頭,“天璽,你放過她吧。”
“我知道。”
項天璽心痛難捺,他的耳朵里,也只有那一句,你放過她吧。
什么時候,他要放過她?
在她傷害他,在他恨她入骨的時候,他要放過她?
那好,湯小野如你所愿,從今以后,我和你,是陌生人。
七年后,仁和鎮。
湯小野躺在四合院里曬著太陽,吳嬸坐在一邊的矮桌上,擇著四季豆。
陽光傾灑在她的身上,她穿著一條藏青色的棉布旗袍,齊腳踝的位置,露出白皙而修長的大腿。
“吳嬸,我們來這里,七年了!?”她數著數字,七年時間,她已經習慣仁和鎮上平緩如水的生活。
吳嬸抬頭,一只手麻利的擇著豆角,眼看著天,天空的烏云,遮住了太陽的臉。
“小姐,要下雨了,我去找小小姐回來。”
吳嬸放下豆角,起身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便準備出門。
這時,從四合院的門口,跑進一個梳著小辮子的小姑娘,手上提著幾塊豆腐。
“媽,曉曉姐給我們送豆腐來了。”
小女孩一臉的笑意,手臂和臉,黑的不得了,唯獨一雙眼眸,清澈靈動。
湯小野笑了笑,寵溺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靈兒,你曉曉姐回來了?”
“嗯。”靈兒將手中的豆腐放在桌上,然后在湯小野的身邊坐了下來,“曉曉姐說,一會就過來看你。”
“快去洗個澡,你都有味了?”
湯小野皺著鼻子,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明明是一個小女孩,整天跟著男孩子似的,風風火火的,都是鎮上的孩子王了。
當初,初到鎮上的時候,一堆閑言碎語,后來,相處久了,她也發現這里人的好來。
時常會有鄰居提著自家種的蔬菜及瓜果送給她們。
作為回報,她倒常常在家里開個小小的學習班,在鄰居農忙的時候,幫著照顧孩子,教孩子們做作業。
這樣平靜而舒緩的生活,一過就是七年。
剛剛開始的時候,她不會說話,只會寫字,后來,有了靈兒之后,她才又開始說話來。
“媽,今天爸爸和琪琪阿姨,會來,對不對?”
靈兒走到門口,便轉過身問道。
這孩子,聰慧的很,明明知道鄭學東不是她的親生爸爸,她卻固執的一直叫著鄭學東爸爸。
“靈兒,你先去洗澡,呆會他們看見你這樣子,肯定認不得你。”
湯小野笑了笑,自從搬到仁和鎮,鄭學東和陳子琪總會隔三岔五的來看她們,然后帶上好多生活的用品。
盡管她們有車,她也會開車,還是會帶上好多零食,她每一次都說,他們在搬家呢。
靈兒洗澡的時候,湯小野也幫著吳嬸在廚房里打打下手。
七年了,她還是不會用柴鍋做飯,雖然她喜歡吃柴鍋做的米飯,很香,很香。
廚房是中西合璧的,有一排高級的櫥柜,推開一排木門,便是中式的傳統廚房,磚瓦砌的灶臺,一口大鐵鍋,一只大鋁鍋,還有一只大砂鍋。
白色的瓷磚,很干凈,砂鍋里,咕咕的冒著熱氣,早晨趕集的時候,吳嬸去市場里買了一只老土雞。
在仁和鎮生活就是有這個好處,什么都是純天然的,綠色的,根本就不用擔心食品安全的問題。
她熟悉的拿起菜刀,切著姜絲,如今的她,早已不是淮南市的那個千金小姐,而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會做飯,會用洗衣機,有的時候,還會去菜園子里摘菜。
帶著靈兒去市場里買菜,買肉,跟著其他的人討價還價,日子安逸而幸福。
關于淮南市,關于那場惡夢,她已經淡忘了。
“媽,你出來一下。”靈兒站在院子里,扯著嗓音嚷道。
她放下菜刀,走了出去,秦曉曉站在院子里,一臉的笑意,“小野姐,你越來越美了。” щшш? T Tκan? ¢O
“曉曉,你怎么有空回來?”湯小野有些吃驚,秦曉曉現在也是一個明星了,陳子琪第一次看見秦曉曉之后,便簽下她了。
如今,她已經是一線明星,身價極高。
“這是我的老家啊。”
秦曉曉穿著一條簡單的牛仔褲,一件t恤衫。
湯小野看了一眼秦曉曉,“你最近演的那部電影,票房很好啊。”
“還是你的劇本寫的好。”秦曉曉笑說,人的際遇就是這么奇妙,當初她的一絲憐憫,卻換來翻天覆地的改變。
如今,她的媽媽再也不用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磨豆腐了,他家也修了一幢鄉村別墅,爸爸也開上了轎車,弟弟也在城里上學。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帶給她的,她懂得感恩。
“曉曉姐,你的馬屁拍的好露骨哦。”靈兒拿著毛巾,輕輕的擦著頭發,湯小野接過毛巾,溫柔的替她擦著,嘴里說道,“靈兒,曉曉姐的馬屁,我喜歡聽。”
“媽,你虛偽……”靈兒笑道。
她有著世間最好看的媽媽,而且,媽媽懂得好多哦,連鎮上的小學校長都親自請她去教書,她都沒去耶。
不過,她每周都會去學校,放電影,然后教大家學英語。
同學們,也都喜歡媽媽。
“好了,靈兒,頭發擦干了,你去玩一會啊。”湯小野看著她,溫柔的說道。
靈兒像是得到命令似的,一下跑進屋里,打開電腦,然后天南地北了。
坐在院子里,秦曉曉看著湯小野,時間并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跡,相反,她比以前更美了,以前的美,是單純的美,而現在她的美,更多了一些柔和和韻味。
“小野姐,這一次的頒獎晚會,你是一定要去的吧。”秦曉曉問。
湯小野笑了笑,“還沒有定。”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勇氣踏上那一片土地,也不知道那個城市的空氣里,是不是還有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