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元鬆盤坐下來,倒不是爲了休息恢復,而是更好地打量各個擂臺的情況。
此時,登天臺上仍有二十多人,不像陸元鬆所說只剩一輪,若他運氣不好,捱上幾輪也有可能,畢竟如五毒教谷崍和黃泉門傳人的擂臺都沒有人敢上去挑戰,那些道者只會挑選他們覺得實力不夠的擂主挑戰,如陸元鬆挑選劉焱奪得擂主一般。
柿子檢軟的捏!陸元鬆只是初入附體的境界,在衆人眼中無疑就是軟柿子,雖然他在極短的時間內擊敗了劉焱,卻並未嚇住那些道者的貪慾,幾乎大半的道者目光都頻頻地望向第五號擂臺。
不過,陸元鬆只是在所有道者身上掃了一眼,並未給予太多的重視,以他憑藉諸天生死輪之能,此地能夠擊殺他的沒有一個,可以擊敗他的最多不過幾人,如五毒教的谷崍和神秘的黃泉門傳人,甚至哪怕與這兩人交手,也不一定輸。
經過與劉焱一戰,陸元鬆對於能否守住擂臺的擔憂小了許多,稍微值得注意一些的人也就是幾個還未出手的大門派弟子,天幕山的蘇怡、大力門的張龍和乾坤宗的盧涯。
至於正一道的嚴璐和戰獸門的吳珂則與陸元鬆、海龍一般在這一輪各自挑選了一座擂臺進行爭鬥,顯得頗爲激烈。
第三號擂臺上,太上門葛杭戰勝神通門王賀後,對陣的乃是獨行客侯風,第四號擂臺潘辰對陣戰獸門吳珂,六號擂臺餘韻對陣通靈宗黃玉郎,七號擂臺福運門錦業對陣一面容蒼老的道者,八號擂**行客朱柳對陣一襦袍中年。
至於九號擂臺自然就是海龍了,他的對手絲毫不弱於陸元鬆之前戰勝的劉焱,吐氣成劍,劍芒閃爍,一頭頭獸魂被其擊潰,表面看上去與海龍不分上下。
能夠出現在登天臺上的道者,除了陸元鬆,其他人俱都是附體大成,甚至是如海龍這般半步鬼仙之境的大高手,鬥起法來,手段層出不窮,精彩紛呈,五光十色,倒是讓陸元鬆大開眼界。
陸元鬆尤爲關注第九號擂臺,畢竟他與海龍有同盟之誼。
海龍護身黑霧中涌出一頭頭獸魂,卻被對手的劍芒一一斬殺,但海龍面無表情,並未露出任何急功近利的神色,仍不慌不忙驅使一頭頭獸魂朝對手撲去,短短數十個呼吸,至少驅使了上百隻獸魂,如今卻只剩下二十多隻與劍芒糾纏。
一頭頭獸魂被滅殺之後,精魂飄散而開,一縷縷如青煙般的精魂緩緩瀰漫,雖然極爲稀薄,不惹人注意,卻真實存在,並沒有魂飛魄散一般消散於無形,這分明是海龍在施展不知名的秘術,與劍十三暗中佈置劍陣有異曲同工之妙,然而,劍十三佈下劍陣依然死在黃泉門傳人手下,實力之強,絕對不會弱於五毒教的谷崍。
這等人,即便與尋常鬼仙正面爭鬥,贏面也會極大,都是可越級而戰的存在。而出了一個黃泉門傳人這樣的變態便已是奇蹟,海龍的對手自然不可能也是這樣的強者,他全神貫注地斬殺獸魂,對於空氣中開始瀰漫不散的精魂沒有發覺。
終於,片刻後,一共付出兩百隻獸魂的代價,海龍手中法決一變,遊離空中的驚魂化爲了一條條細密的繩索,忽然朝對手束縛而來,擂臺上的重力彷彿憑空增加了許多倍,致使發現異常的對手施展身法閃躲,居然被無數的繩索困住。
海龍的身軀涌出千隻獸魂,半數化爲一張漆黑的大弓,半數化爲了一支箭矢,他彎弓搭箭,一氣呵成,顯然計劃已久,幾乎在對手被束縛的同時,一箭射出!
箭似閃電,彷彿跨越空間,一眨眼就出現在對手面前,一箭穿心!
隨後箭矢爆裂而開,五百獸魂瘋狂地吞噬著這位附體大成道者的魂魄力量,他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虛幻起來。
“我認輸!”他突然驚恐地尖叫認輸,擂臺上一道光暈罩住了他,在其體內肆虐的五百獸魂居然被這道光暈驅逐出去!一個呼吸不到,此人憑空消失了,這般被傳送出了登天臺。
海龍收回所有獸魂,目光一掃其他擂臺,看到第五號擂臺的陸元鬆時,眼中分明閃過一道詫異之色,他本以爲他取勝速度很快了,卻沒想到陸元鬆在他之前奪得了擂主之位。
打量完所有擂臺,海龍盤坐下來,稍做休息。
其他擂臺在海龍之後也逐漸分出了勝負,太上門葛杭再勝一場,擊敗挑戰者獨行客侯風;風雲宗潘辰也再勝一場,慘勝挑戰者戰獸門吳珂;餘韻也是再勝一場。這些大門派弟子爲了登天臺前往中央地域的名額,真正在拼命,尤其是風雲宗的潘辰,重傷之身,虛幻得幾乎看不清晰面容,吞服了幾枚恢復魂魄力量的丹藥才穩定面容,卻看上去仍然虛弱,這副模樣肯定是下一波挑戰者的首選。
另兩個擂臺則是如陸元鬆和海龍一般挑戰者擊敗擂主,奪得擂臺,一個是獨行客朱柳,一個是福運門的錦業。
朱柳的手段與在極炎山脈火晶石山谷遇到的刀俠程昱相差不多,倒不會過度注意,陸元鬆稍微感興趣的是福運門的錦業,此人大約二十三四的年紀,一副白白胖胖的模樣,有句話說,每個故事裡都有一個胖子,陸元鬆不知爲何,有一種直覺,此人將來必定和自己有許多接觸,而且,在此時,此人大有可能奪得名額。
再過一刻鐘,又到了挑戰者登擂之時,臺下諸多道者目光閃爍間,幾乎大部分縱身而起,朝各自選擇的擂臺飛來,短短兩三個呼吸,一道青色身影已經飛上了第五號擂臺!
“鬼靈宗白聰見過道友!”
“鬼靈宗?”陸元鬆吃了一驚,之前登上登天臺,衆多大門派之中,並無鬼靈宗的弟子,陸元鬆還以爲鬼靈宗與夷荒射日神教一般不來了,不想這位自稱鬼靈宗之人居然在陸元鬆之後才登上登天臺。
溟荒鬼靈宗的名頭並不算響亮,遠遠比不上溟荒其他兩個大門派和聖地墨門,但只要想到這個名字,心中就會有一種陰森的感覺,冠之以邪門外道,但事實上,鬼靈宗一點都不邪惡,教義就是藏於神、隱於身,所謂鬼,陰神就是鬼!
“原來是白道友,在下獨行客陸元鬆,有禮了!”陸元鬆還了一禮。
“陸道友,你看這幾座擂臺,人人都要掙個你死我活,甚至劍宗的十三道友因此而死,殺戮有傷天和,而今你我在擂上,我卻不太像以鬥法分勝負,你看這樣如何,你我談玄論道,誰有理誰勝,敗者認輸。”一襲青色道袍的白聰揮了揮袖袍,居然抖手飛出一張矮桌和兩張坐席,早有準備!
談玄論道,也是爭鬥的一種,就是所謂的文鬥,不過,道義之爭有時比陰神鬥法還有危險,畢竟每個道者心中都有各自的道,一旦心中的道被破,失去方向,執念消散,力量消失,境界倒退都有可能!
“看來,我不與你文鬥也不行了!”陸元鬆笑了笑,倒是沒有介意此人做出這等木已成舟之事。文鬥武鬥於他沒有多大的分別,他心中的道並沒有穩固,甚至可以說他的道其實是隨心所欲的,執念就是他的道。
白聰當先坐下,伸手相邀,陸元鬆也沒有推遲,在白聰對面坐下。
這個擂臺的動靜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第一號擂臺和二號擂臺的五毒教谷崍和黃泉門傳人目光閃爍,起了極大的興趣。
原本此地該是拼生死之地,現在居然坐而論道,何謂仙?逍遙如斯者方爲仙。
陸元鬆與白聰並非在乎外人的目光,可惜,矮桌上沒有熱茶,不然,倒是別有風味。
“陸道友,不知你所理解的道爲何意?”
道?陸元鬆心念一轉,什麼是道?在開始修道時,胡春孃的第一句就是這般問的,當時他將自己所記得的道德經的東西迴應,卻不被認同,後來說出一番自我的見解。
“那我就拋磚引玉,隨意地說一說自己對道的理解。”陸元鬆念頭只是一轉,便開口說道:“道,由‘之’與‘首’組成,之首前面是虛無,傳說宇宙開闢之前是一片混沌荒蕪,後來混沌化爲萬物,所以,之首前面就是混沌,萬物之首就是道,道是一切事物的源頭!”
“咦?”白聰眼中閃過一道詫異之色,隨即頓入了沉思,足足數十個呼吸才反應過來,舒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道友之言,實乃金科玉條,令人驚訝,不過,卻有些似是而非,如道友所言,道是混沌、萬物之源,那麼,是否道生就了你我,生就了遠古、上古、中古,以及現在?”白聰的言辭並不算激烈,卻煞氣隱藏,不愧是鬼靈宗俊傑弟子,將藏於神隱於身的教義運用得如火純青。
“那麼,文、武、經何以與道並列?如你之言,文、武、經豈不都是道之子?天下道者雖廣,卻不及文武之衆,可見,道並非什麼萬物源頭,按照我之理解,道乃是一種大道理!”
“哦,那你說道代表的是什麼大道理?莫非是大自然?或者代表天地?”陸元鬆也不甘示弱,叩問白聰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