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元鬆心中對方應龍有了防備,臉上倒看不出任何異色,賠笑之處微微一笑,將方應龍算計自己的事情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昨夜剷除朱雀堂,想必小王爺狠狠搜刮了一番,得到了不少財寶吧。”陸元鬆不動聲色地問。
“甚麼財寶!”方應龍苦笑道:“昨夜你應該知道,朱府之中居然出現了一個宗師大高手,好不容易纔被你手下那位道術大高手斬殺,後來我的護衛才認出,那人竟然是白虎堂堂主,本來殺了白虎堂堂主值得高興,然而,被管師重傷的朱雀堂堂主卻沒有找到,得失之間,何喜何悲?”
“朱雀堂堂主沒有死?”陸元鬆頗覺意外,按照道理,那妖嬈女子之前被管師一掌重傷,隨後被白虎堂堂主抱走,後來白虎堂堂主出來與胡盈兒相鬥,朱雀堂堂主卻不見,難道朱府有密道,那女子逃走了?
“嗯!”方應龍點點頭,道:“我倒是從朱雀堂堂衆口中逼問出了朱雀堂堂主的下落,在地下的一間密室,有一丈深,可是,白虎堂堂主現身前已將機關摧毀,除非靠人力挖掘半個時辰,否則根本不可能打通密室,我們卻沒有這個時間,隨意收拾了一番,片刻後只能無奈離去。”
“這個朱雀堂堂主倒是聰明,將自己鎖在密室中,毀去機關,然後坐等聖龍教去救,保命之術令人驚歎。”陸元鬆發自肺腑地感嘆一聲,覺得朱雀堂堂主真是聰明,恐怕早就預料到有這麼一劫。
“能夠擊殺白虎堂堂主,是意外之喜,不過,聖龍教已經反應過來,大批高手趕來,其他堂口估計有了十二分的準備,否則,毀了朱雀堂,緊接著去城西毀了白虎堂,那樣才絕妙。”方應龍有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意思,其實按照方應龍的勢力,即便有神弓弩相助,想要聖龍教一個堂口已經是非常不易,妄圖連續剷除幾個堂口,分明是白日做夢。
不過,如今有了康王作爲後盾,剿滅聖龍教應該不難。
陸元鬆暗暗揣測方應龍是否已經知道康王決定,於是開口問道:“聖龍教勢力實在龐大,除掉一個堂口都要細心計劃很久,憑小王爺一人之力,不知要耗費好長時間才能真正剷除整個邪教,不知我上次提出說動康王的意見,小王爺有沒有放在心上?”
“要我父王下定決心,哪有這麼容易。”方應龍隨口說道:“聖龍教之事對於來說是一個磨練,我想不需要我父王插手,我一樣可以滅掉這個邪教,順便擴充自己的勢力,讓自己強大起來,從而壓迫我二孃熄了與我爭鬥的心思。”
“如果我能幫得上忙的,小王爺儘管開口。”陸元鬆嘴上客氣著,心中卻是一動,看來方應龍果然失去了康王的寵愛,連決心剷除聖龍教如此大事都沒有告訴方應龍。
也是,康王是老來得子,而且第二子天賦異稟,更加重視乃尋常之理,相信哪怕康王滅了聖龍教,其重心仍然會放在第二子那裡,對於侍妾所生的長子,卻不會再如從前一般關懷備至了。
接下來,陸元鬆不動聲色岔開話題,與方應龍談論著風花雪月之事,而方應龍似乎也不願將話題牽涉到聖龍教,兩人談話的氛圍頓時輕鬆了許多。
臨近中午時,陸元鬆向方應龍告辭。方應龍客氣地挽留了一番,才命家奴將陸元鬆和鐵手帶出康王府。
陸元鬆剛一離開偏廳,方應龍臉色立刻陰沉下來,他低聲對管師說道。
“昨夜的事太性急了些,有些破綻,以陸元鬆的聰明,想必是看出了什麼,開始懷疑我利用了他,所以今早纔來找我試探一番。”
管師也沒了一臉和藹的神色,一雙眼變得十分陰鷙,他深沉道:“小王爺何必考慮他的反應,反正計劃已經成功,陸氏陸遜出手對付了通海道士,與聖龍教已然結下了恩怨,有了陸氏的牽制,咱們就可以拿出真正的勢力,一舉摧毀聖龍教!”
“通海道士不好對付,最好找個機會將其引出來動手,我父王大壽,他肯定要來,可能還要派出一批高手,正是好機會,管師,行動就交給你來主持,一定要殺盡聖龍教留在洪府的高手,得到那本《九脈真經》,如此,我們的實力才能倍增,才能正面對付通道道士。”
主僕二人在偏廳中低聲詳細地商量著計劃,言語之中,似乎對付聖龍教並非僅僅斷了方應龍二孃方洪氏的的臂膀爪牙,而是爲了一本秘籍。
陸元鬆和鐵手已經出了康王府,走在回陸府分苑的大街上。
陸元鬆的臉色也有些陰沉,昨夜他聽陸遜一番話,雖然已經認定方應龍算計了自己,心中卻還有一絲僥倖,所以今早拜訪方應龍,與方應龍的交談中,方應龍客客氣氣,笑容滿面,與前兩日對陸元鬆的態度似乎沒有絲毫變化,但陸元鬆如何看不出來,方應龍在與他虛以委蛇!
蕩除朱雀堂之後不可能沒有得到大批財寶,方應龍卻顧左右而言他,沒有一絲想要與陸元鬆分潤的意思。
陸元鬆也並非要拿一份分潤,他更多的是對方應龍不能坦誠的失望。
回到陸府分苑後,陸元鬆將羽化掌第三招倚天羽化掌交給了鐵手,他自己則和胡盈兒開始閉門不出,一心精進修爲。
時間,一晃過去三日。
第四日,一大早,陸元鬆穿戴整齊,帶著那副自己準備的字畫,沒叫胡盈兒和鐵手跟著,而是吩咐了一些其他事,便來到前院。
前院裡,陸氏一家四口都在,陸遜高冠博帶,雙手揹負,其後是陸元文、陸元方,和同樣換了一身正裝的陸元琪,此時的陸元琪收斂了所有的刁蠻浮誇氣息,好像一個足不出戶的淑女般,柔柔弱弱的模樣,大家閨秀。
“遜伯父!”陸元鬆上前一一見禮:“大堂哥,二堂哥,元琪堂妹!”
“走吧。”陸遜的面容嚴肅,在人前,他是方方正正的大儒,不茍言笑。
府門前停了一座四人小轎,能夠資格坐轎之人自然就是陸遜,陸遜將陸元琪也叫入了小轎。除此之外,有三匹棗紅馬,和七八擔禮物,什麼絲綢綾羅、人蔘燕窩,還有高嶺的許多特產。
陸元文拿著禮單將禮物都清點一遍無誤之後,招呼陸元方和陸元鬆兩人上馬,一行十多人朝康王府而去。
陸元鬆不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奢華的場面,早在他兒時,什麼武溫侯冊封、忠信侯大壽之類的,每一個公侯王爵操辦喜事都熱鬧非常,各路豪門世家、士官、駐軍將領,如趕集一般。
能夠入康王府的人都是鎮壓一方的權貴豪族或官吏將軍,少則七八人,多則二三十人,有身份者坐轎騎馬,奴僕如雲,禮物成山。
愈是靠近康王府,送禮賀壽之人愈多,隔著兩條街,就開始擁擠,不過,陸氏畢竟是佔據整個高嶺的龐大豪門,千年的家族,陸遜更是當代大儒,桃李滿天下,許多小家族紛紛退讓,使得陸氏不怎麼費力走到第一條街,遠遠的可以看到康王府外人山人海,根本不能擠進去。
好在挑禮物的奴僕都走側門,權貴官吏只帶一份禮單即可,因此倒也迅速,半個時辰後,一個個家族掌權者紛紛步入王府之內,輪到陸氏時,那唱諾的管事高喊一聲:“高嶺陸氏到!”
陸元鬆三人下馬,陸遜和陸元琪走出小轎,馬和轎子都被牽下去、擡下去。陸元文上前將禮單交給管事。管事立刻將禮單上的禮物高聲喊出來。
“絲綢百匹,綾羅三十段……”
“陸伯伯!”站在門檻內吩咐下人的方瑩和方應龍聽到唱諾聲,連忙迎上來,對陸遜顯得很尊敬,連忙請陸氏幾人進去。
“喏,這是我代表個人送給康王的賀禮。”陸元鬆忽然在管事將陸氏禮單讀完後,將自己的裱好的詩遞給了管事。
“啊,您不是陸氏的公子?”管事吃了一驚。
“我爹是荊林侯陸鴻,不過這字畫是我自己準備的,謹代表我自己,陸元鬆。”
管事愣神間,方應龍忽然上前抓住了陸元鬆遞到管事手裡的字畫,笑道:“這禮物我親自爲你交給我父王,不需入庫了。”
“小龍你……”方瑩出乎意料,但她七竅玲瓏,瞬息間也笑了笑,直接道:“諸位請進,裡面自有下人招待,稍晚一些我再去賠罪!”
陸遜帶頭進府,一行人緊隨,只有陸元琪亦步亦趨之時,方應龍忽然細聲說了一句:“元琪姑娘這身打扮非常不錯呢。”
陸元琪臉色立刻通紅,但進府之後,在旁人沒注意的時候,陸元鬆分明聽到陸元琪惡狠狠地說道:“王八蛋,那份三等靈液的事,姑奶奶還沒跟你算賬,你竟敢當衆調戲姑奶奶。”
陸元鬆愕然。有段時間不曾細細相處,陸元琪這位刁蠻的陸府二小姐居然自稱都改了,身上刁蠻之氣不僅沒有因爲其二哥回府的管教而漸漸消去,反而更加厚重,不過,仍是可愛得讓人無從責備。
入得府中,就看到前院擺了近二十桌,許多之前進來的權貴都坐在其中,王府裡的婢女端茶倒水,擺上糕點,在八仙桌之中如蝴蝶般飄來飄去。
旁邊立刻有候著的家奴上前領著陸氏來人和陸元鬆繞過兩條長廊,進了大堂,而大堂中,十分廣闊,足以容納百人以上,此時已有十數人在其中坐著品茶,看到陸遜,紛紛起身。
“李兄!”
“林兄!”
“卜兄!”
……
陸遜也一一見禮。陸元鬆在後面看到林歡歡居然也在這裡,她跟著一個面如冠玉、頷下留有三尺美髯中年男子,林歡歡目光一閃,也看到了陸元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