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斯人,新月高升。
三人之中,荊易年紀最大,爲兄長,隨後方鳴宇卜四格次之。
坐在屋頂之上,兄弟三人把酒言歡,說不出的暢快。
方鳴宇面色紅潤,眼神飄忽,他有些悵然,看著自己身旁兩位兄弟,輕嘆了口氣道:“我親哥哥視我如仇敵,恨不能將我趕盡殺絕,你們卻待我如親兄弟一般。這世間種種,你們說可笑不可笑?”
此時三人皆微微有些醉意,方鳴宇也收起了平時嘻哈的面容,露出愁色。
“如果四格所言不假,那麼十年之後我的死劫,我心中也猜了個大概,只是我不明白,這是爲何……”
說完,便是一口濁酒入愁腸。
荊易一把摟過方鳴宇的肩膀,卜四格也神情凝重地看著他。
“鳴宇,今日我們結(jié)拜爲兄弟,從此便是生死與共,患難相依。死劫算什麼,只要我們?nèi)值茉谝黄穑闶悄蔷庞狞S泉,刀山火海,也願意陪你闖。”
“若是他真那麼狠心,兄弟們也都願意陪你扛。”
“因爲,我們是兄弟。”卜四格這時也伸出手,落在方鳴宇的肩膀上,緊緊摟住。
方鳴宇虎目含淚,看著身邊兩個兄弟說不出話來,此時此刻,一切都在不言中,一個眼神就能肯定。
“幹!”方鳴宇一把抹去眼角的淚水,對著兩人大喝了一句,然後將手中濁酒仰頭灌下。
荊易和卜四格兩人對視一眼,也舉起了手中的酒罈。
男人間的情誼,有時候只需要一個眼神,一杯濁酒,便能鑿穿那天宮仙闕!
“四格,不知道你口中所說的,我的生平大敵姓甚名誰,現(xiàn)在又在何處?”
使得方鳴宇的心情好了一些,荊易也對著卜四格好奇問道。
卜四格皺著眉頭,面露難色:“易哥,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只是那人已經(jīng)超脫輪迴之外,他的命運連天數(shù)也不可捕捉,但是你們之間的命運卻早已被一根無形的長線相互牽引,就算你不去找他,總有一天你們也會相遇。”
“卦象只是告訴我,你們?nèi)羰窍嘤觯闶罒o生。”
聽完卜四格這麼說,荊易卻笑了起來。
“我命由我豈由天!再說那麼長久的事情,我現(xiàn)在想來也無用。百年麼,現(xiàn)在天機開始混亂,百年之後世間是否還有荊易也是兩說之事。”
“我不怕死,只是我怕到時心有遺憾,因爲死後再也見不到哥幾個,那可就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哈哈哈,便是赴死,我們兄弟也陪著你。”兄弟三人仰天長笑,將壇中美酒一飲而盡。
此刻的天際之上,三顆緊鄰在一起的星辰正熠熠生輝。
……
雲(yún)霧遮霞,百鳥啼鳴,站在高處遠眺凌雲(yún),山巒在雲(yún)霧中若隱若現(xiàn),仙鶴飛舞,猿啼虎嘯,山間有蒼松勁拔,林木蔥鬱,飛瀑流泉,更有繁花似錦的花海點綴在林中,朝陽初升,山頂之上金光閃耀。
直教人驚歎一句人間仙境。
待到荊易醒來,天空早已換了顏色,初陽在雲(yún)間跳躍而升,林中鳥獸和鳴,分化和諧。
“霧中分曉日,花里弄春禽。”
看著這幅景象,荊易喃喃自語道。
卜四格和方鳴宇此刻正枕著手臂輕眠,荊易這句話一出口,兩人皆悠悠轉(zhuǎn)醒了過來。
“好詩。”
“正應景。”
三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簡單收拾了一番,荊易三人並肩而立,走在青石玉階鋪就的石徑之上,一路有說有笑向著凌雲(yún)峰下走去。
此刻的凌雲(yún)峰下,早已聚集了衆(zhòng)多弟子,因爲今日可是宗門大比的最後一天,十強爭魁首,奪冠呼聲最高的當然要數(shù)白雲(yún)飛與謝軍成。
隨後便是莫柔,出人意料的是,荊易的奪冠呼聲竟然排在了第四位,在他身後,纔是剩下的三個先天弟子。
“荊易有那麼厲害麼,他雖然擊敗了許晉,但是那許晉不過是一個剛剛突破先天境界的二世祖而已,能有多大本事,其餘的幾個先天高手都能將他擺平,就算被荊易擊敗也不足爲奇。”
“你懂個屁啊,昨日裡我可是聽說林長老私下對其弟子講到,許晉的實力在這一批外門弟子之中絕對能進前五,就算是遇上白雲(yún)飛謝軍成兩人,在他們手上撐上十幾個回合也絕對無問題。”
“聽聞宗門之中,已經(jīng)十年沒有出過一個在練氣期就能越境界挑戰(zhàn)先天的弟子了,荊易師兄這次可是大顯神威啊。”
“噢,是麼,那十年前的那個人是誰?”
“那人就是現(xiàn)在宗門之中的年輕一代弟子中的第一人,海明月師兄!”
“嘶”聽到這句話,周圍頓時傳出陣陣倒吸冷氣的聲音,想來大部分弟子都知道這海明月是何人。
“海明月師兄,十歲入門,十四歲時已然是先天境界,成爲內(nèi)門弟子,又五年,他先天大成,突破至凝元境,成爲宗門核心弟子,以不到二十歲就突破凝元境的天資,一躍成爲方圓百萬裡內(nèi)年輕一代第一人。”
“而如今又是五年過去,海明月師兄的修爲恐怕早就變得深不可測了,我聽人說,在東邊一處臨海之濱,海明月師兄只用了一劍便斬殺了一名作惡多端的凝元后期武者,在那裡一時傳爲佳話。”
此刻荊易的身影也在人羣中被衆(zhòng)人發(fā)現(xiàn),隨著一陣陣驚呼聲響起,衆(zhòng)人開始交頭接耳起來,他們看向荊易的目光中,有的尊崇,有的厭惡,不過大部分則是面無表情,只抱著看熱鬧的態(tài)度。
“嘿,快看,那不是荊易麼,許晉昨日血灑擂臺,全部都拜他所賜,你家男人不就是在臺上被許晉所傷麼,這下他的仇也算報了。”
“荊師兄,加油。”
“哼,荊易,進入十強已經(jīng)算他走運了,待會遇見白雲(yún)飛師兄,他一定會敗得很慘。”
“偶像,偶像,請問一下你是怎麼追到林若雅師姐的…”
……
荊易摸了摸下巴,看著身旁兩位兄弟,苦笑道:“這就是身爲名人的痛苦。”
“靠,少臭美。”方鳴宇笑道。
“很正常,很正常。”卜四格很是理解的向著荊易點了點頭。
“你的比賽差不多也快開始了,加油吧,別讓兄弟們失望。”輕輕拍了拍荊易的肩膀,方鳴宇給予他一個鼓勵的眼神,一旁的卜四格也是微微一笑。
“放心吧,你們只管在臺下叫好便行了。”
說完,荊易提劍穿越重重人海,一跳躍入演法臺上,經(jīng)過昨日一戰(zhàn)過後,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恢復到了巔峰狀態(tài),修爲甚至還有一些長足的進步,此刻他再遇上許晉,擊敗他絕對會輕鬆很多。
演法臺上,一行十幾個執(zhí)事長老端坐在臺上,而這些執(zhí)事長老們又都以一個鬚髮花白的老者爲首,正是紫霄殿林長老。
不過荊易倒是沒有看見昨日仗勢欺人的許長老,想必他此刻正在那宗主口中所說的陰風洞中面壁呢。
見有人上臺,林長老雙眼微張,待看清來人的面容之後,他看著荊易慈祥一笑,點了點頭,荊易也向著林長老拱手一禮。
又過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參賽的弟子們也陸陸續(xù)續(xù)都到齊了。
另荊易驚訝的是,郝瀟灑竟然也進入了前十之中。郝瀟灑一上臺來,立馬給了荊易肩膀一拳,他口中笑道:“荊兄弟,昨日之戰(zhàn)可是看得瀟灑我熱血沸騰啊,許晉那王八蛋終日耀武揚威,現(xiàn)在,還不是在你手中吃到了苦頭,說不定,這傢伙日後看見你就得繞開,一想到他那副縮頭烏龜?shù)哪樱倚难e就高興。”
“我也高興。”謝軍成站在一旁,回了郝瀟灑一句,不過他卻是看向荊易說出的這句話。此刻他眼中戰(zhàn)意正昂。
“我期待與你一戰(zhàn)。”說完這句話,謝軍成便轉(zhuǎn)過身去,和白雲(yún)飛相對而立,刀光劍影在兩人眼中不斷交錯。
“瀟灑我能走到這一步,也算了卻了一個心願,荊易兄弟,若是你我再次碰上,不要手下留情,那樣只會讓我覺得丟人,男子漢大丈夫,就算輸也要輸?shù)脼t灑一點。”
見郝瀟灑眼中堅定,荊易面帶正色地點了點頭,算是對他做出了一個承諾。
兩人相視而笑。
演法臺上,一行十人,皆是外門天驕翹楚,除了荊易和其餘三人都是練氣大圓滿之外,剩下的六人盡是先天弟子。
見人都到齊了,林長老也站起身來,看著臺上十人,沉身道:“你們能進入十強,殊爲不易,這也證明的你們本身的強大之處。”
“你們接下來的戰(zhàn)鬥,將會異常激烈,若是現(xiàn)在有人想要退出,我絕對會支持他的做法,識時務者爲俊傑,就算是退出比賽,先前的一切獎勵也不會變,可有人退出!”
聽完林長老這麼說,荊易眼中並無絲毫波動,走到這一步,他努力了這麼久,誰會想要放棄。荊易傲然而立,對林長老的這番話假裝沒聽見。
郝瀟灑也是將身軀挺得筆直,眼神中堅定不移。
其餘一衆(zhòng)先天弟子更是不用多說,能在外門修煉到先天境界,代表了他們堅定的武道信心,當然不會因爲別人的一句話就放棄。
倒是剩下的兩名大圓滿弟子有些猶豫不決,其中一人一咬牙,向前踏出一步,向著林長老說道:“長老,我退出。”
另一人見此,也立刻站了出來。
林長老看著兩人,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他依舊是向著兩人揮了揮手,口中說道:“你們下去吧,待會大比結(jié)束,獎勵都會發(fā)放給你們的。”
兩名弟子向著林長老拱手一禮,退下了演法臺。就這樣,臺下就只剩荊易等八人。
“你們八個人,很不錯,現(xiàn)在,抽籤吧。”
林長老帶著笑意,他手中一翻,八道銀色戰(zhàn)牌頓時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中,單手一揮,林長老手中戰(zhàn)牌直往天際飛出,悠忽間又突然折返,停頓在了半空之中,每一道戰(zhàn)牌上都有一股氤氳的先天真氣包裹著,讓人看不清上面的刻字。
“現(xiàn)在,挑選一個吧。”
八個人相互對視一眼,他們身上的氣息也漸漸高漲而起。
衆(zhòng)人幾乎是同時伸出了手,抓起自己心中要想的那一道戰(zhàn)牌。
旋即衆(zhòng)人盡皆亮出了手中的號碼,讓彼此心中有數(shù),八道身影直往演法臺下的擂臺之上奔去。
站在一處擂臺之上,荊易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八個人,六大先天,真是讓人激動啊!”
想到這裡,荊易嘴角一揚,手中的赤霄頓時錚鳴而出,在他手中微揚而起。
他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戰(zhà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