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嶺南鳳家這樣的大家族里,我也從未試過同時與數十個孩子混在一起玩耍的經歷,一邊幫顏玉派糖果,一邊應付他們七嘴八舌的提問,忙個不亦樂呼,感覺簡直比打架還累。
“這些年來,大宋邊境戰事連連,加上偶有發生的天災人禍,令這些孩子們家庭破碎,流離失所,他們能夠遇上師娘,已算是福份,可惜我們能力終是有限,時勢如此,也是無可奈何。”顏玉把一顆蜜棗輕輕地送入懷內小女孩的口中,還親了她圓圓的臉蛋兒,把小家伙樂得手舞足蹈。
“不不不,姐姐和你們的大哥哥是……好朋友,好朋友就是像我和你們現在這樣,一起玩的那種。”
“那我和姐姐是不是好朋友?”
“是,當然是!”
我剛含糊其詞地回答一個扯著我衣角“逼問”的男孩,回過頭對顏玉說:“世局動蕩,最近一路上我也略有見聞,相比之下嶺南那邊還算安定,所以假若沒發生這么多的變數,以前的我絕不會知道這些。”
顏玉意味深長地說道:“或許那時候你武功低微,家里人只想你快樂地過日子。”
我長嘆一聲道:“快樂……是啊,那段日子真的很快樂,不過,已經無法再回頭了。”
顏玉不解道:“那你為何執意要到開封去參加盟主大會,干嘛不嘗試回嶺南找你父親,以劍王的智慧,一定會認出你才是他的親生兒子。”
我搖頭道:“我其實想得要命,以前的我或者會不顧一切地回到嶺南,但現在不同了,我目睹了太多的犧牲和仇恨,無論為己為人,我這次定要在盟主大會那魔門那兩個姓李的老鬼揪出來,讓他們陰謀的敗露,這樣做,才對得起劍王之子的身份。”
顏玉道:“劍王一定會為你自豪的,唉……麻煩呀,有你這樣的朋友,我也唯有舍命陪君子……哦不,是陪美女才對。”
我使勁在他手臂上一擰,咬牙道:“你這娘娘腔有什么資格說我?”
顏玉狠狠道:“你,你如果真是女的一定嫁不出去!”
約莫一個時辰后……
我、顏玉,還有顏斌和思兒四人好不容易才把幾十個孩子全部哄上床睡覺,累得滿頭大汗。
顏玉吩咐兩人休息后,神秘兮兮地把我帶到二樓的一處房間,看其陳設,貌似是蓄物的地方,好幾個木架上密密麻麻地堆滿了琴譜、字畫和不知名的書籍。
“帶我來這里干嘛?雪凝可是有身孕的,需要早點休息。”
“放心放心,我有樣東西給你而已,很快的。”顏玉一邊回答,一邊翻箱倒柜地找東西。
很快,他從箱子里找出一件絲綢包裹之物,解開后竟是柄古劍,整體上與寧令格贈與雪凝那柄落花劍同出一脈,但劍質與造型卻大異其趣,最奇怪的是本應和落花一樣鑲有寶石的位置卻是空空如也。
“這是我答應送你的虛月劍,你快看看能否從里面再學得奇俠的一招半式?”
“啊?我差點忘記了。”
“真是個心不在焉的家伙,難為人家心里一直念叨著這事兒。”
“哈哈,以前娘親也經常這樣說我,她說我要不是這個心性,早就娶妻生子了。”我一邊拍著腦袋,一邊把寶劍從劍鞘內抽出。
一時間,寒光溢滿整個房間。
光華散落間,顏玉已不知所蹤,我發現自己置身在某處景色如畫的河堤上,一彎清澈明月當空懸掛,放眼望去,兩人泛舟湖面,正向我所在的地方緩緩而來,正是落花劍中見過的仙人和仙女。
不容分說,我知道自己又被帶入了奇俠寶劍的意識空間內。
這趟男仙人只是卓立微笑,為我展示劍勢的卻是那柔若無骨的絕色仙子,只見她把虛月握在手中,身形如輕煙般躍于湖面之上,然后足不沾水地在月光下展開一套精妙絕倫的劍招,劍光閃耀間帶起一道道水柱盤旋而上,猶如飛仙曼舞九霄,瑰麗悅目。
這份蓋世輕功修為,在我所見過的人當中強如逆天行最多也不過如此。更為令我錯愕的是,通過不斷增長的武學經驗,我意識到這是一套至柔的劍招,能以妙至顛豪的招式卸走對手的勁道,并轉為己用,就如皓月圓缺,變化萬千,能夠掌握這樣的劍招,即便日后遇上倍于自己的強手,亦可穩立不敗之地。
寒雪冰銳,落花凌厲,加上這飄忽無定的虛月,奇俠的劍勢,果然集劍道之大成,在他面前,或許連我爹也不得不放下劍王之名。
仙女演練完劍勢,漫天激蕩的湖水瞬間恢復平靜無波,而她身上卻滴水不沾,飄然落于我身前,絕美的容顏略帶盈盈笑意,看得人目眩神迷,不知人間何世。
我知道她不會與我說話,也唯有默默表達自己對兩位前輩高人的謝意。
我不明白自己和解會得此福緣,能兩次受奇俠以神劍隔世傳功,只感覺這套劍的傳人,冥冥中注定要持劍衛道,誅滅奸邪,但個中的奧妙之處,一時間也說不上來。
總而言之,虛月神劍勢的招式以及招意,早已深印在腦海之內,至于日后我能夠發揮到什么程度,就要開自己的努力和造化了。
授招過后,意識又逐漸變得模糊,不知到經過了多少時間,當我再次醒來,已是翌日的清晨,花魅就睡在我身邊,看來因是顏玉昨夜把我送了回來。
我感覺渾身內氣充盈,打從離開嶺南后,從未有過如此刻般神清氣爽,想不到曾經被自己放棄過的武功修煉,卻在幾番的奇遇之下突飛猛進,雖離一流高手的境界尚遠,但也達至了以前夢寐以求的境界。
稍微整理一下衣裝,便提著顏玉掛在墻上的虛月劍走出房間,決心找人一試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