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先前一番大戰(zhàn),碧林修竹,高山流水,完全成爲了過眼雲(yún)煙,只剩下一地的塵埃灰燼,即便有花無夜這些日子拼命修整,也於事無補。
入眼皆是一片荒蕪破敗之場景,灰暗和黑色成爲了秋幻山的主基調(diào),硝煙的氣息縈繞鼻尖,不需要過多思考,前些日子的那場驚世之戰(zhàn)便會在眼前浮現(xiàn)。
這些日子,雖然有花無夜和紫瞳兩個十萬伏的電燈泡,但陳少白還是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的機會,與愛人相處交流,爲日後算計,哪裡有工夫來修整環(huán)境?
今天,在光禿禿的秋幻山懸崖之巔的邊緣處,三人迎風而立。
“你們兩人,且將那日所發(fā)生之事告之於我,一點一滴也不要放過。”如光的語氣雖然平和淡漠,但一股暴虐之意已然充斥周身,手中長鞭垂在地面,煞氣凜然,似乎陳少白和花無夜不給個交代,她就要暴起殺人似的。
聽到這話,感受到對方身上並不穩(wěn)定的氣息,陳少白倒好,他有仙風雲(yún)體術(shù)、乾坤一擲等諸多逃生手段相助,並不太過忌憚。
花無夜卻是不同,他剛剛步入達真之境,連境界都是剛剛穩(wěn)固,如果惹得對面這老妖怪發(fā)飆,存活下來的機會真是渺茫之極,一切只看天意了。於是他拱手抱拳,禮數(shù)十足地說道:“晚輩自當從命!”
接下來,來龍去脈。前因後果,都在花無夜口中一一道出,陳少白在市井偶遇魔宗弟子,與如光真靈分身商議,截殺埋伏,袁玲蝶陰謀算計,絕地反擊……
不得不說,修仙之人大多耳清目明,頭腦清晰,思路明暢。這一波三折的經(jīng)過在花無夜口中敘述出來,簡直可以直接拿出排版,作爲小說印刷販售了。
但他每講一個小段落,如光的臉色就越差上一分。
她蘊養(yǎng)了一百多年的真靈分身被人用暴力摧毀,不僅連分神意識沒逃脫出來,而且還傷及了根本,雖說可以用天材地寶彌補起來,但想在有生之年更近一步,修到淬氣七重【原液境】。享三百載壽元,卻是希望渺茫了。
而在花無夜的講述之中。這兩個清玄門的小輩反倒是心思靈慧,機敏百變,而她的分身則成了此局的唯一敗筆,剛剛出場,就被人用陰謀算計捆縛住,後來更是憋屈地被三個通靈境修士自爆炸死,如果傳揚出去,簡直羞殺人也,她那張保養(yǎng)了一百多年的老臉。也沒地方放了!
“夠了,你的意思,我大致明白了,但真實性,還需要證實。”
如光眼神凌厲而冷漠,好似在兩個不共戴天的仇人,屬於淬氣五重強者的氣息瘋狂暴漲起來。向兩人壓迫過去。
花無夜雖然有達真的境界,但連連受傷,雖未傷及本源,但面對這樣的壓迫。卻也力有不逮,一時之間,面色難看猶若見鬼,臉上的血色漸漸消退,就算有真靈法力相助,也無法阻遏周身毛孔汗水的溢出。
不多時,一襲光鮮華美的宣花紅袍便溼漉漉地貼服在其身上。
對如光這位輩分高到離譜老前輩的心思,陳少白心裡如同明鏡似的,對方言至於此,又用這種激烈手段來試探,卻也有些過分了。
於是,他不再沉默,大步踏出,橫在如光與花無夜二人之間,將對方的氣勢抵擋下來,視線上移,與如光四目相對。
他的眼神真摯而明澈,不含半點雜質(zhì),沒有半點私心邪念和阿諛奉承之意。
兩人對視半響,如光冷哼一聲,收回氣息壓迫,卻仍舊不依不饒地追問,想從兩人的對話之中找出差漏矛盾:“他剛纔說,你兩次施展金錢神通,逼退滅殺饕餮殿核心,可屬事實?”
“當然屬實。”
真靈分身被人斬殺,潛力被毀,對現(xiàn)在暴怒的如光,陳少白不僅不感到懼怕,反倒有一絲半點的同情之意,畢竟對方已經(jīng)是近一百四十歲的人了,壽元只剩下一個甲子,縱使修爲通天,時光流逝過去,也要化爲一抔黃土,無人記得。
“那麼,施展給我看。”
說罷,如光有些急促地補充道:“你現(xiàn)在氣息穩(wěn)定,已經(jīng)達到了巔峰狀態(tài),就算是衝擊淬氣四重也無不可,所以了,不要給我找任何理由。”
“那乾坤一擲乃晚輩早年奇遇偶得之術(shù),每次施展,都要消耗大量靈石財物,那兩次施展,已經(jīng)將晚輩家底掏空,現(xiàn)在囊中羞澀,如何使得出來?”陳少白眼睛微微瞇起。
就算對方心情再怎麼不好,提出這樣的要求來質(zhì)疑恩人,也有些過分了。
“需要多少?我給你!”
如光面帶不屑之色,她不信一個區(qū)區(qū)淬氣三重達真境的修士,能有多少家當。
陳少白等的就是對方這句話。
他嘴角勾勒出一絲淡漠的笑意,一張口,直接將乾坤一擲的消耗翻了十倍:“三百萬靈石一次。”
獅子大開口,俗稱坑錢黑金。
五講四美,忠孝禮儀智信這些美德,也要看對象的,對付如光這樣的人,他實在沒有什麼愧疚之心。
而且在這個世界上,乾坤一擲也只有他一人會用,無所對證,誰能找出破綻來?
“你區(qū)區(qū)一個達真境,怎麼會有如此家當?”話剛問完,如光就後悔了。
一柄頭部彎曲迴環(huán)若雲(yún)朵,柄部如同紫芝的法寶已然浮現(xiàn)在陳少白手中,他細細把玩,像是尋常的藝術(shù)珍藏品一樣。
但【仙霧】境修爲的如光,活了一百多年的如光,見識豈會短淺?
“下品寶器的極致!甚至有可能成就中品寶器,價值近千萬靈石!”如光強壓著自己倒吸一口冷氣的衝動。不敢置信地看向陳少白,等待著他的解釋。
“晚輩師承光暗峰,家?guī)熌舜笸忑垺獜埻_@霹靂如意,原是司徒雨堂師兄之物。”陳少白扯虎皮拉大旗,繼續(xù)忽悠。
“大威天龍?司徒雨堂?兩個名列天仙榜的人物,難怪,難怪!”如光一臉駭然地低聲喃喃著。
天仙榜乃是欽天宗耗費無數(shù)人力物力財力所定製而成,所有可能突破到化神仙境,成就長生不死大神通者,無論是人類妖精天魔地魔。都名列其上。張威和司徒雨堂兩人,正巧榜上有名。對比起來,她這個連地仙榜都入不了的存在,簡直就是個螻蟻一樣的人物。
原本以爲陳少白肯來迎駕,要麼是沒身份沒背景,要麼就是在門派裡得罪了什麼大人物,像裘萬法這般,不得不另覓出路的存在,現(xiàn)在看來。卻是另有原因了。
“敢問閣下名諱?”不知不覺間,如光改換了自己的稱呼。態(tài)度也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相處數(shù)月,享受禮遇,她卻從未問過陳少白的名頭,只覺弱者侍奉強者,一切都是理所應(yīng)當,而現(xiàn)在背景勢力發(fā)生了顯著的改變,她的心態(tài)也隨之變更了。
“陳少白,陳年烈酒,少年白髮。”陳少白拿出了當年和葉浩然的戲梗。灑脫自若。
“若我出靈石,不知閣下是否肯讓我大開眼界,見識一番那‘乾坤一擲’?”如光活了那麼多年,活動範圍卻侷限在靈薇子方圓十里之內(nèi),心智閱歷甚至不如那些依靠自身奮鬥初入淬氣境界的強者,陳少白祭出了身份,她還不知見好就收。雙方互給臺階下,竟然不死心地提出了這個要求。
“自無不可。”
陳少白笑地陽光燦爛,正好內(nèi)庫空虛,有人仗義疏財。主動送錢給他花,爲什麼要拒絕?
如光大手一揮,一片晶瑩潔白的靈石玉髓小山便出現(xiàn)在三人眼前,在懸崖之上大放異彩,靈氣逼人。
這些都是品質(zhì)極高的上等貨色,雖然看似不算太多,但換成市面上流通的標準靈石,卻是不多不少,正好三百萬了。
做完這些,如光飛身後退數(shù)步,手中長鞭幻化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看似彈指可破的透明輕紗。
這般動作,明顯是要親身體驗一番陳少白的“底牌”威力了。
“前輩有傷在身,恐怕有些不妥,不若改日吧。”
話雖是這樣說著,但陳少白的語氣分明就是在說:你丫實力不夠看,回去修煉幾天再來吧,免得小爺把你打傷了,惹得一身麻煩。
如光面色潮紅,好似發(fā)情的孔雀,朝著十丈外的懸崖對側(cè)一揮素手。
一抹絢爛的白色利芒呼嘯而出,將山石崩碎消泯。
轟!轟!轟!轟!
山崩地裂,海枯石爛,便是形容如光這“隨手一擊”之威的。
花無夜與裘萬法二人花了數(shù)日時光,才勉強構(gòu)築出來的秋幻千山,這一甩手,就毀去大半。
塵埃喧囂至上,粉塵逸散到空氣之中,被水霧包裹起來,原本懸浮在天空上的朵朵白雲(yún),也變成了一片灰暗陰沉,似乎隨時都可能滴下雨來。
“不知道有多少生靈葬身在這一擊下了?希望沒有多少人類纔是。”
愛人在身邊,陳少白的心思不知不覺變得善良許多,竟有閒心擔憂無辜者的性命。
但善良是相對的,所謂震魔用雷霆手段,便是行得大善。如光雖然本質(zhì)不壞,但其行爲已經(jīng)像是魔道之人了,她剛剛釋放出這一手來表現(xiàn)自身實力,還沒緩過氣來,陳少白忽然開口了。
“前輩實力果然高絕,那晚輩自當全力施爲,不敢藏私。”
“乾坤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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