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門三爺?”
蘇陌本來向后退的腳步,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倏然一頓:
“你說的……是什么人?”
“還能是什么人……”
血蓮教教主頂著一張男人的臉,偏生吐氣如蘭,眸光迷離:
“自然是……自然是龍門……龍門第三驚東門庸!!”
蘇陌至此,總算是徹底停下了腳步。
定纏山,百夜湖,終究是跟這東門庸?fàn)砍渡狭岁P(guān)系。
來此之前,蘇陌最為忌憚的莫過于這位第三驚。
此人詭算極多,陰謀重重,目的至今不明。
若說他是幫著驚龍會爭奪天下。
可他先是于東荒搞事,游說君洛背叛家族,又暗中為夜君灌輸理念,引得東荒多年混亂。
自己卻跑到了魑魅林魍魎院下,偷偷摸摸的研究【陰陽不死令】,創(chuàng)出一門【乾坤真解】。
如今看來,已經(jīng)有所成就。
大掌柜的那兩個手下,所修煉的【乾坤心意不死功】便是由此演變而來。
順帶著還將龍門第六驚給陰死在了武神殿。
此人種種行徑,屬實是看不出來,他在為了驚龍會打天下。
反倒是有些拆臺的意思。
但是這種人做事自然不能按照常理度之。
未到圖窮匕見那一刻,只怕難見真相。
如今既然有此人的消息,那蘇陌終究不能當(dāng)做沒有聽到。
他面現(xiàn)沉吟之色,輕聲說道:
“好……我信你,你先將這奪舍之術(shù)解開?!?
“……”
血蓮教教主深深地吸了口氣,好像是鉚足了一口力氣,這才咬牙開口:
“根本……根本就……就沒有什么奪舍之術(shù)……
“我,我之前是在騙伱的……
“她只是,只是中了蠱毒……此蠱名為‘他心蠱’。
“一旦中蠱,便會受制于下蠱之人。
“一言一行,皆……皆為人操控。”
“蠱毒?”
蘇陌聞言看了小司徒一眼。
小司徒眨了眨眼睛,這才趕緊給軒轅小扇查看。
她先前被這血蓮教教主詐唬,還真的沒往毒這方面想。
此時伸手搭脈,一時眉頭緊鎖,過了一小會,這才點了點頭:
“確實是有蠱毒,隱藏好深。
“若非事先知道,有意探查這才現(xiàn)出端倪。
“否則,縱然是尋常診脈,也絕難察覺?!?
不過這話出口之后,她也好,蘇陌也好,全都松了口氣。
僅僅只是蠱毒而已,縱然是能夠難得住小司徒,也難不住如今在蘇陌這邊做客的第十驚。
此人是蠱毒方面的大行家。
不過如此一來,卻是不敢輕易斬殺這血蓮教教主了。
萬一這他心蠱下蠱之人死了,那這軒轅小扇也跟著香消玉殞,反倒是為難。
只是蘇陌眉頭微蹙之間,又開口問道:
“那她的內(nèi)力又如何解釋?”
“以他心蠱控制她的經(jīng)脈運(yùn)行……不依原本武功的行氣之法,運(yùn)轉(zhuǎn)我……運(yùn)轉(zhuǎn)我血蓮教……血蓮教的神功……即可啊……”
血蓮教教主說到這里,牙齒打顫:
“我……我快要不行了……快,救我,救我啊……將我救下之后,你想知道什么都好……”
蘇陌看了他兩眼,然后才看向了那吐了半天,這會臉色蒼白,靠在巖壁旁邊坐著懷疑人生的林小二。
“這位少俠……敢問你這毒藥,可有解藥?”
林小二對這話充耳不聞。
腦子里全都是,血蓮教教主是個男人!
血蓮教教主怎么可以是個男人?
他要是個男人,自己這數(shù)月之久,都是為誰辛苦為誰忙?
而且,他雖然臉是個男人,身材扁平,沒有什么看頭……
但是,那手是真的白啊。
胳膊也很細(xì),不像是男子那種五大三粗的類型。
難道說……這衣服之下,另有乾坤?
想到這里,他的眼睛逐漸開始放光……
蘇陌忽然就覺得這林小二大概要瘋,他凝視著血蓮教教主,臉上竟然煥發(fā)出了猥瑣之色。
這是要干什么?
哪怕以蘇陌的武功,這會都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當(dāng)即連忙喝道:
“林小二??!”
林小二聞聽這話,這才如夢初醒。
周身一震,回想起方才自己所想到的那些東西,臉色又是蒼白。
他艱難轉(zhuǎn)頭,看向蘇陌都有些感激他打斷自己的臆想:
“你……你叫我作甚?”
聲音悲戚,好似中了乾坤云雨散的是他一樣。
“……這毒,可有解藥?”
蘇陌又問。
林小二嘆息一聲:
“當(dāng)采花賊的,為什么要給自己的毒,配解藥?”
“……”
蘇陌想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無言反駁。
確實是這么個道理。
“要不……讓我去看看?”
小司徒看蘇陌為難,鼓起好大勇氣開口。
蘇陌斷然搖頭:
“縱然是他于咱們面前,發(fā)癲而死,你也決不能靠前一步。”
小司徒頓時只覺得心頭滿是喜悅。
甜絲絲的,比吃了蜜糖或者肉包子還要受用。
只是卻又不禁皺起了眉頭:
“可如此一來,蘇大哥你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便又要斷了。
“如果能夠知道他所中的毒,是個什么方子,那就好了……”
林小二聽到她這話,不禁抬頭看了她一眼,有些驚訝:
“你這……你這庸脂俗粉,難道還精通醫(yī)術(shù)?”
一句話頓時讓小司徒恨不能立刻手刃了他。
小司徒感覺自己這幾年來,都沒有今天生氣生的多。
當(dāng)著蘇大哥的面,竟然叫自己庸脂俗粉?
簡直可惡!
到底是蘇陌冷靜,輕輕捏了捏小司徒的手:
“他眼瞎,你莫要放在心上?!?
“嗯。”
小司徒小心的看了蘇陌一眼,生怕蘇陌也覺得自己是庸脂俗粉。
而蘇陌此時則看向了那林小二:
“難道你知道這毒藥的配方?”
“廢話……這毒藥,本就是我做的?!?
林小二長出了口氣。
蘇陌這才恍然。
尋常采花賊可沒有這樣的手段,可以自己配制這類藥物。
畢竟可以買到,何必花費手段?
沒想到這淫賊,倒是有點本事,當(dāng)即輕聲開口:
“說?!?
“憑什么……”
“你若不說,我便將你和他關(guān)在這山洞之中。”
“我這就說!”
林小二頓時痛快。
這可好,痛人經(jīng)都不需要了。
林小二自己配制的這乾坤云雨散有什么功效,他自己最清楚不過。
血蓮教教主能夠支撐到這個時候,仍舊勉強(qiáng)保持理智,已經(jīng)是不可思議之事。
自己倘若被蘇陌關(guān)起來,落入這血蓮教教主手中。
還不一定哪個在上,哪個在下呢。
他自問是花中圣手。
豈能讓自己淪落到此般境地?
當(dāng)即娓娓道來,一味味藥材,便從他的口中說出。
小司徒邊聽邊點頭,而此時,那位血蓮教教主,似乎終于支撐到了極限。
神智渾渾噩噩,目光好似野狼一眼,探尋四方。
小司徒用心謹(jǐn)記那配方,倒是未曾注意。
方紅英和軒轅小扇兩個被他目光逼視,都從脊梁骨生出了一股子寒氣。
不過好在血蓮教教主的目光只是在她們身上一掃而過。
下一刻,猛然飛身而起,直奔蘇陌而來。
林小二還在那說配方,眼見于此,不禁聲音一頓,開始幸災(zāi)樂禍:
“哈哈哈,看來他看上你了……”
蘇陌眉頭一揚(yáng),轟然一聲鐘鳴響起。
一口好似亙古永存的金色巨鐘,便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他的周圍,將身邊眾人盡數(shù)籠罩在內(nèi)。
血蓮教教主,兩臂展開,宛如血色蓮藕,探臂來抓。
恍惚間,一個碩大的血手印,遮天蔽日。
一道道聽不真切的聲音,蔓延在山洞周圍。
催人首腦,讓人神智渾渾噩噩。
不過蘇陌這十二關(guān)金鐘罩回護(hù)之下,除了那林小二目眩神迷之外,旁人都不為此所擾。
便在這一瞬之間,那血色手印已經(jīng)跟蘇陌的金鐘罩碰在了一處。
自是一觸即潰!
那血手印來勢洶洶,潰敗之時,卻好似春雪遇驕陽。
頃刻便已經(jīng)冰消雪融。
金鐘罩上的反震之力,更是讓血蓮教教主周身大震,口中嘔血。
蘇陌趁勢兩掌一抬,紫芒乍現(xiàn),雙手一推。
紫陽神掌!
只不過,這掌力雖然看似雄渾剛猛,但實則用的卻是一股柔勁。
想要殺他自然不難。
但是一來有個他心蠱的事情,未曾解決。
二來他口中龍門第三驚的線索還沒說,屬實是殺不得。
既然不能殺,還不如將其送出去。
而且,也不能隨便亂送。
得瞅準(zhǔn)了收貨之人再送。
然后幸災(zāi)樂禍的林小二,就眼睜睜看著這血蓮教教主,氣勢洶洶而去,灰頭土臉而回。
好死不死的,還直奔自己而來。
一時之間,雙眼圓瞪,怒罵蘇陌:
“你……你還算是個人了嗎?”
“兄臺來此,不就正是為了此事?
“在下有成人之美,兄臺不必言謝。”
蘇陌輕輕一笑,言語飄飄。
林小二這會也顧不上去怒罵蘇陌了,抬頭去看,那血蓮教教主已經(jīng)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此時一邊倒飛而來,一邊回頭瞅了自己一眼。
眸子里似乎帶著些許嫌棄。
只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嫌棄也顧不上了,伸出雙手就要去抓林小二的肩膀頭子。
這要是讓他抓到,那還得了?
林小二一骨碌就爬了起來,撒腿就跑……
這一幕看的蘇陌都愣了:
“你竟然還有余力?”
“廢話……”
林小二發(fā)足狂奔,不過說了兩個字之后,就開始專心逃命了。
在這江湖上做賊,尤其是做淫賊。
如果沒有保命之道,那絕對會死的很慘。
林小二自認(rèn)是花中圣手,這方面的本事更是出類拔萃,雖然四肢重創(chuàng),周身無力,但坐在這里暗中調(diào)息,已經(jīng)恢復(fù)不少。
只不過,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
想要等著蘇陌他們無暇他顧之時,尋機(jī)會逃出生天。
方才血蓮教教主奔向蘇陌,他本以為就是大好良機(jī)。
卻沒想到,蘇陌這廝不講武德,竟然將這燙手的山芋原樣奉還。
這還有什么可說的?
跑吧!
他身法奇特精妙,倏然來去,快捷無聲。
瞬間脫出血蓮教教主兩手籠罩之處。
尋了個空隙,便要鉆出去。
然而他想跑,血蓮教教主不答應(yīng)啊。
當(dāng)即腳步一變,反手一把按住了他的肩頭,五指發(fā)力一扣,正要將其拉回來。
卻忽然感覺,五指落處滑不留手,肩膀一縮,竟然只抓住了衣服。
這往回一拽。
就聽得撕拉一聲響,林小二身上這一身血色長衫,頓時就給撕下來一大塊。
林小二借此金蟬脫殼,兩足一點,便要朝著周圍一處洞口沖去。
這血池周圍,四通八達(dá),方才那些血蓮教弟子,便在這些洞口之內(nèi)躲藏。
眼看著林小二便要鉆入其中,就聽到蘇陌一聲斷喝:
“留神?!?
聲音入耳,林小二步子趕緊停下。
就聽得砰的一聲響!
一側(cè)的洞壁頓時被一股無形的內(nèi)力,打出了一個凹坑。
他方才倘若再往前一步,這股力道就得打在他的側(cè)臉上。
當(dāng)即對這力道來處怒目而視。
便見到蘇陌收回了彈出的手指頭,并且對他努了努嘴。
林小二順勢看去,果然是血蓮教教主又一次猱身而上。
此人這會好像已經(jīng)完全被那乾坤云雨散迷失了心智,方才想要拿蘇陌,尚且還動用了非凡的功夫。
如今抓林小二,卻只知道近身糾纏,一身的高明武功,竟似全都忘了個干干凈凈。
林小二一時之間叫苦不迭。
他多希望血蓮教教主,能夠跟外面守門的那兩個弟子一樣,中了這毒便予取予求,動彈不得。
可是他武功遠(yuǎn)遠(yuǎn)比那些尋常弟子高明。
這一旦發(fā)起瘋來,就好像是野獸一樣。
屬實是難擋難抗。
自己再往前,倒是能跑……可蘇陌不讓。
一跑,他便要施展手段,打自己……簡直不當(dāng)人!
無可奈何之下,只好身形一轉(zhuǎn),好似滾地陀螺。
血蓮教教主兩手抓來,都被彈開,一時之間幾乎無處下手。
只好一掌從天而降,去拿林小二的腦袋。
結(jié)果這一碰之下,林小二倏然挪移,竟然又從她身側(cè)逃開。
血蓮教教主的掌中又多了一套衣服。
林小二這金蟬脫殼,用的卻是高明至極。
可到此為止,已經(jīng)脫了兩套衣服了。
現(xiàn)如今只剩下了一身貼身的衣物,雙手雙腳都漏在外面。
可以看到,他四肢傷口還在汩汩流血。
卻全然不影響他動如脫兔。
但是,到了這會,倘若再被抓到,那金蟬也沒有殼可以脫了。
一時之間,心慌慌,眼茫茫,不知道該哭爹,還是該喊娘。
正在此時,耳邊聽到蘇陌說道:
“還不趕緊將剩下的藥方說出來?”
林小二頓時如夢初醒,連忙說道:
“覆盆子,淫羊藿……”
先前他便已經(jīng)說了十余種藥材,如今匆忙之間,又連忙說了好幾種。
再回頭,血蓮教教主又一次殺來。
這一次林小二已經(jīng)無處可躲。
只能跟血蓮教教主短兵相接。
但是他武功低微,最精妙的只是輕功,只能圍繞血蓮教教主不住游走。
血蓮教教主神智已失,本來可以輕易將此人拿捏,卻偏偏不走正路,用最笨拙的方式捉他。
一時之間兩個人倒是有來有往。
終究是久守必失,林小二一不留神之下,總算是被血蓮教教主抓住。
血蓮教教主將他按在了蓮池之旁,反手扣住,讓其背對自己。
方紅英和軒轅小扇,雖然一個能動,一個動彈不得。
但是眼瞅著這一幕發(fā)生,仍舊是忍不住瞪大了雙眼,似乎不愿意放過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
蘇陌只覺得沒眼看了……
再這么下去的話,他也不得不出手干預(yù)一下了。
轉(zhuǎn)而看了小司徒一眼,卻發(fā)現(xiàn)小司徒眉頭緊鎖:
“不對啊,有兩位藥材對不上……這方子就完全南轅北轍了?!?
蘇陌見此當(dāng)即怒喝一聲:
“林小二,你還有隱瞞?”
“我……”
林小二回頭看了看正在寬衣解帶的血蓮教教主,連忙喊道:
“先前我說的藥材之中,將枸杞換成肉蓯蓉,再將人參換成……換成含笑花即可!
“快,快點救命?。。 ?
他被血蓮教教主按在當(dāng)場,動彈不得,情況已經(jīng)到了萬分危急的關(guān)頭。
蘇陌則是連連搖頭,千鈞一發(fā)之際,竟然還在這里賣弄心機(jī)。
屬實是咎由自取。
不過眼看著這血蓮教教主,真的即將得逞。
蘇陌驟然飛出兩指。
血蓮教教主當(dāng)即身形一僵,緊跟著蘇陌接連指頭飛出,讓這血蓮教教主徹底動彈不得。
林小二趴在當(dāng)場,等了半天,不見結(jié)果,連忙回頭,這才恍然大悟,繼而滿臉悲憤的看向蘇陌:
“你……你明明能點她穴道,何以如今方才出手?
“你可知道……我方才,方才可是險些就……”
“就如何了?”
蘇陌不禁一笑:
“兄臺此來是何目的,不是昭然若揭?
“方才險些得償所愿才對吧……
“而且,若非是這位血蓮教教主,步步緊逼,你恐怕還不會說實話……”
“我……”
林小二一時語塞。
只好小心翼翼的先從血蓮教教主的手中脫身,剛剛站起身來,不等松一口氣,就感覺周身數(shù)個竅穴一突,頓時被定在了當(dāng)場。
他滾動眼珠子看向蘇陌:
“你……你這人,怎么可以過河拆橋?”
“兄臺今日所見所聞實在是太多,更何況,在下平日里最恨的便是你這等無恥之徒。
“于情于理,今日閣下都難以走脫?!?
蘇陌輕輕一揮袖子:“今日,便死是在此處如何?”
雖然說這采花賊,似乎有著古怪的遠(yuǎn)大志向,但是誰知道平日里是否僅僅以此為目標(biāo)?
放任此等人物行走江湖,對于尋常女子來說,屬實是可畏可怖。
因此,從最初開始,蘇陌就沒打算讓他活著離去。
眼看局勢至此抵定,方紅英和軒轅小扇松了口氣的同時,都是不免有些失望。
不過回過神來之后,想到自己失望的是什么,頓時又有一種羞臊不好意思的感覺。
好在這會無人關(guān)注她們。
不然的話,真得找個地縫鉆一鉆了。
小司徒如今則已經(jīng)拿出了一些瓶瓶罐罐。
知道時間緊急,顧不上其他,雙手連動,節(jié)奏極快,行云流水之間,就已經(jīng)完成了大半。
最后取出了一個小瓷瓶,倒了一些紅色的液體進(jìn)去。
輕輕轉(zhuǎn)動瓷瓶,調(diào)勻之后,這才松了口氣:
“蘇大哥,成了。
“雖然主藥缺失,不過以這彼岸花的花汁做引,料想藥性只強(qiáng)不弱。”
蘇陌當(dāng)即伸手接過:
“直接灌進(jìn)去?”
“嗯。”
小司徒連連點頭:“要快一點,這人的藥陰損歹毒。
“若是長時間不能……不能宣泄,恐怕會爆血而亡?!?
蘇陌當(dāng)即不再猶豫,一股狂風(fēng)驟起,已經(jīng)到了這血蓮教教主的跟前,想了一下屈指一彈,血蓮教教主不由自主張開嘴巴,蘇陌伸手將這藥瓶的口塞進(jìn)了血蓮教教主的口中。
再一彈指,讓他咬住的同時脖子一仰。
咕咚咕咚藥水盡數(shù)吞入腹中。
許是這般喝法太急,以至于有不少藥液甚至從鼻子里竄了出來。
一時之間狼狽至極。
不過小司徒果然不愧是杏林圣手。
乾坤云雨散的藥性如此強(qiáng)烈,服下了這解藥之后,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血蓮教教主的眸子就逐漸恢復(fù)清明。
如此又過了片刻,他已經(jīng)徹底恢復(fù)正常。
一雙眸子里,只剩下了純粹的憤怒。
蘇陌見此,這才屈指一點,解開了他的啞穴:
“教主可還安好?”
“蘇總鏢頭,可能幫在下,解開右臂上的穴道?”
血蓮教教主沉聲開口:
“在下絕對不逃,而且在蘇總鏢頭的面前,在下也無處可逃?!?
林小二聽到這話,雙眼圓瞪:
“不可,你若是這般做事,我的弟兄絕不會放過你的……我們……”
還想在說什么,可蘇陌已經(jīng)點頭:
“好?!?
話音至此,抬手之間便解開了血蓮教教主一條手臂上的穴道。
下一刻,血蓮教教主一聲怒喝:
“賊子,當(dāng)死!??!”
掌心之中紅光大放,宛如鮮血一般的利爪一探,瞬間沒入林小二胸口。
林小二口中本還有話要說,可如今血爪入體,一顆心硬是被血蓮教教主摘出,掌中內(nèi)力一催,砰的一聲直接捏爆。
林小二翻身便倒,死不瞑目。
血蓮教教主至此似乎方才解氣,長長的松了口氣,回頭看向了蘇陌:
“多謝蘇總鏢頭?!?
“不忙謝?!?
蘇陌擺了擺手:
“教主也難免是這樣的結(jié)局。
“此人手段卑劣,殺他臟了蘇某的手,教主出手倒是正合在下心意?!?
無論今日是否有林小二在場,蘇陌既然來了,結(jié)局便已經(jīng)注定。
哪怕林小二在關(guān)鍵的時刻,暗算血蓮教主讓蘇陌稍微省了一番手腳,也抹不去此人是個采花賊的事實。
這種人,自然是看到一個,就殺一個。
血蓮教主聞言苦笑一聲:
“蘇總鏢頭倒是坦誠……”
“在下倒是希望,教主也能坦誠以待。”
蘇陌輕聲開口:
“你所說的關(guān)于那個東門三爺?shù)拇竺孛埽煞袢鐚嵪喔???
“自然可以?!?
血蓮教教主又嘆了口氣,瞥了一眼那林小二,好像還是氣不過,再看那血池之中的血蓮,眸子更是復(fù)雜。
最后對蘇陌說道:
“蘇總鏢頭,可能帶我去一趟那大定峰?秘密便藏于其中?!?
蘇陌微微沉吟,便即輕輕點頭:
“好。”
話音至此,他忽然屈指連點,指尖劍氣銳意連閃。
先是兩肩血花崩現(xiàn),緊跟著丹田好似漏氣一般,一股股罡風(fēng)驟然而起,強(qiáng)風(fēng)席卷周遭。
血池之中的血液,被這股強(qiáng)風(fēng)吹動,一時間水波蕩漾!
丹田破,氣海崩。
一身內(nèi)力,付諸東流!
血蓮教教主眸子里有不甘之色滿溢。
最終卻只是一聲長嘆。
到了此時,蘇陌方才解開了他雙腿之上的穴道:
“請?!?
“……請?!?
血蓮教教主確實是個漢子。
被蘇陌廢了武功,哼都沒哼一聲。
邁開沉重的步子,往蘇陌他們的來處走去。
方紅英眼見這一幕,也不知道該說是解氣,還是其他,只是眉頭緊鎖,表情復(fù)雜。
軒轅小扇還被他心蠱所控,暫時之間也開不得口。
蘇陌領(lǐng)著小司徒,正要往外走,卻回頭看了一眼那血池之中的血蓮。
念頭一動之間,一擊紫陽神掌倏然朝著那血蓮打出。
“不要?。?!”
血蓮教教主聽到風(fēng)聲不對,一回頭,頓時目眥欲裂。
然而卻已經(jīng)晚了。
蘇陌以純陽內(nèi)力打出的紫陽神掌,威力何等非凡?
驟然跟那血蓮一觸,就聽得砰的一聲響。
蓮花頓時炸裂。
血蓮教教主發(fā)出一聲哀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Www_ ttκΛ n_ ¢ Ο
“我的血蓮?。?!”
哪怕蘇陌廢了他的武功,他也沒有這般叫法。
蘇陌一時之間表情古怪。
而哀嚎之中的血蓮教教主,忽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猛然往前沖,但是沖了一步,便已經(jīng)停了下來,站在原地,周身不斷顫抖。
蘇陌靜靜的看著他:
“繼續(xù)往前啊。”
“……”
血蓮教教主牙根緊咬:“我……我……”
蘇陌輕輕一笑:
“蘇某與你坦誠,不過教主看來卻很不坦誠,這血池之中,只怕還有什么東西是蘇某不能見的吧?”
“沒……沒有……”
血蓮教教主連連搖頭。
蘇陌卻不管這些,只是對著那血池伸臂做引:
“教主請?!?
血蓮教教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蘇總鏢頭,這是何故……這血蓮被你毀了,便是毀了……我……”
話沒說完,就聽到嘩啦啦嘩啦啦的聲音響起。
血蓮之中的血水不斷澎湃,朝著兩側(cè)分開。
蘇陌踏前一步,已經(jīng)到了蓮池之旁,低頭一看,卻見到一串串血色蓮藕在池底橫陳。
微微一愣,想了一下之后,他戴上了鹿皮手套,伸手一探,一顆蓮藕飛起落入了他的掌中。
用力一拽,一串串蓮藕蓮蓬就被蘇陌給拔了出來。
“你??!”
血蓮教教主忍不住開聲怒喝:
“你毀我血蓮,還……還奪我蓮藕!你,你這個賊!”
蘇陌卻不管這些,將這蓮池一掃而空,最后將整朵血蓮,連根拔起。
整體揉成一團(tuán),拽著根須,拖著就往外走。
血蓮教教主滿臉心疼之色,不住的齜牙咧嘴。
小司徒若有所思的打量這些蓮蓬蓮藕,輕聲說道:
“蘇大哥,血蓮教用這血蓮裝神弄鬼,說什么有蓮華世界,還有血蓮老母。
“如今看來,血蓮老母固然是假,但是這血蓮確實是有幾分奇異。
“以處子鮮血培育灌溉,蓮藕根根血紅,晶瑩如血玉,蓮蓬之內(nèi)的蓮子,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模樣……
“回去之后可以好好研究一下,說不得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蘇陌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方紅英聞言眉頭緊鎖:
“二位,血蓮教的妖人以邪異之法養(yǎng)蓮。
“此物來路絕對不正。
“還是不要輕易嘗試的好。
“而且,縱然是真的有什么寶貴之處,以此等法子養(yǎng)出來的東西……”
說到這里,她眉頭緊鎖,感覺有些不能接受。
蘇陌啞然一笑:
“姑娘這話未免偏頗了。
“天下寶物萬千,此法雖邪卻是人禍,與你我無關(guān),更與物無關(guān)。
“若是當(dāng)真有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讓血蓮教教主這般人物用了,魔功大增,為禍江湖,自然不美。
“可若是讓心懷俠義之人用了,那將來行走江湖,祛惡揚(yáng)善,豈非美談?”
“這……”
方紅英微微一愣,感覺蘇陌這話倒也不無道理。
只是一想到自己和一群姐妹日夜以鮮血灌溉的血蓮,養(yǎng)出來的蓮藕蓮子,再吃下去,就有些說不出來的難受。
可想要反駁蘇陌,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一時之間只好作罷。
一路往外走,沒有多少波折。
很快就已經(jīng)遇到了其他被困于此地的姑娘們。
看到蘇陌他們之后,這些姑娘頓時大喜。
只是當(dāng)看到血蓮教教主的時候,卻有些迷茫,不知道這哪里又來了一個男人?
方紅英長話短說,解釋了此人的身份之后。
一群姑娘頓時瞪大了雙眼。
幾乎不敢相信。
血蓮教的教主,竟然是一個男人!?
一時之間都有些后怕。
被關(guān)在這里,當(dāng)成家畜養(yǎng)育,天天放血養(yǎng)蓮也就罷了。
這血蓮教教主做為一個男人,倘若有些什么非分之想。
那……豈非糟糕?
這念頭許是有些明顯,被血蓮教教主看在眼里,不禁冷冷一笑:
“哼,你們想得美?!?
他明明是一張男人的臉,但是說話的時候,聲音卻要比女子還要嬌柔幾分。
一群姑娘聽的都是毛骨悚然。
暫且放下對這血蓮教教主身份追根究底,轉(zhuǎn)而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一會出去之后應(yīng)該如何做法。
商量來商量去,自然也是繞不過蘇陌。
最后方紅英開口詢問蘇陌:
“一會出去之后,咱們該如何行事?”
蘇陌微微一笑:
“你們跟在我身后即可?!?
眾人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明白。
方紅英眼瞅著方才蘇陌那萬劍歸宗的手段,知道這人確實是自己平生所見的第一等高手。
縱然是血蓮教教主都自承不敵。
當(dāng)即便輕輕點頭:
“各位姐妹放心吧,這位先生武功蓋世,定然可以將咱們帶出去。”
有了方紅英作保,再加上眾人實則已經(jīng)無路可退,便全都點了點頭。
一行人便這般大搖大擺的自這百夜湖下的密道之中走出。
隨著血蓮老母雕像移開,一群人總算是重見天日。
這會功夫,整個村落之中已經(jīng)幾乎全都安靜下來了。
星夜漫天,平靜如畫。
卻是美不勝收。
只是走出大門,尚未行出幾步,便已經(jīng)被這村落之中巡查的血蓮教弟子發(fā)現(xiàn)。
方紅英等眾多姑娘心頭一緊。
忍不住看向蘇陌。
結(jié)果蘇陌只是一笑,不為所動,任憑那血蓮教女子怒聲喝道:
“什么人?”
這一聲喊,好似雷霆炸裂。
一剎那,衣袂破風(fēng)之聲此起彼伏。
道道血色身影飛身而起,轉(zhuǎn)眼就將蘇陌一行人給包圍了個水泄不通。
蘇陌的目光在這些人的身上,一一掃過,最后微微搖頭:
“勉強(qiáng)夠了?!?
這話出口突兀,一群血蓮教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明所以。
不過今天晚上遇到的不明所以之事,又非只這一件。
先是有人以火流星傳訊,引得村中弟子前往,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是一群不知所謂的山賊。
其后村中有人放火,點燃糧倉。
大家伙還以為是賊人入村,當(dāng)即一邊救火,一邊尋找賊人。
結(jié)果找了個寂寞。
待等火勢撲滅之后,全然不見賊人蹤跡。
如今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結(jié)果又來了個莫名其妙之人,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但是很快,她們便認(rèn)出來,蘇陌身后的這些女子,分明就是被她們抓來放血養(yǎng)蓮的。
一時之間怒不可遏:
“豈有此理,全都拿下了?。?!”
一群人當(dāng)即向前撲殺。
卻不想,當(dāng)先的幾個剛剛沖出來,便忽然有長劍自一旁而來。
武功稍微弱一點,反應(yīng)慢一點的,登時就被這長劍斬成兩斷。
有些人反應(yīng)快了一些,阻擋長劍來襲,身形后退,抬頭看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出手偷襲自己的,竟然是朝夕與共的教中姐妹。
“這……你失心瘋了不成?”
一愣之下,尚未來得及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便見到對面的人,忽然一張嘴,噴出了一口水劍。
這水劍好生厲害,猝不及防之下,胸口驟然被水劍貫穿。
身形倒飛而去,倒在地上,好似已經(jīng)死了。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時之間,驚疑之聲不斷。
而到了這會,她們方才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有一團(tuán)團(tuán)的水霧凝聚在了周圍。
此時水霧幾乎都快要消散了。
難道這變故,是借由這水霧而起?
一瞬間便有人紅了眼睛,看著姐妹死在當(dāng)面,屬實是怒不可遏,還有人來到了那被水劍擊殺之人的身邊,抱著尸體痛哭失聲。
可不等她宣泄盡了這情緒,便忽然感覺懷中尸體一動,直接將自己死死抱在懷中,張嘴便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凄厲的慘叫剎那響起。
整個場面,轟然亂成一團(tuán)。
方紅英等人只看了個毛骨悚然,縱然是小司徒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場面,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這到底是什么手段?
是蘇大哥做的?
她忍不住看向蘇陌,便見到蘇陌一手拉著自己,一手拽著那血蓮,對那血蓮教教主說道:
“走吧,教主隨我往大定峰一行?!?
周遭之人,全然未曾被他看在眼里。
血蓮教教主臉色隱隱有些蒼白。
這樣的場面,縱然是他也未曾想到。
蘇陌武功蓋世驚人,他是知道的,但是最出名的一個是痛人經(jīng),一個便是那金鐘護(hù)身的功法。
此時此刻,不見金鐘轟鳴,也不見他在百夜湖下用的萬劍歸宗。
無聲無息之間,周遭弟子各個翻臉無情,斬殺同門毫不猶豫。
這……這到底又是什么功夫?
此時聽到蘇陌的話,忍不住眉頭緊鎖:
“蘇總鏢頭號稱大俠,沒想到此番手段,卻要比我這血蓮教的魔功,還要陰詭幾分?!?
“教主莫要胡言亂語?!?
蘇陌擺了擺手:
“血蓮教的弟子,修煉魔功練壞了腦子,忽然之間走火入魔,大開殺戒也是有的。
“卻跟蘇某有什么關(guān)系?”
話音至此,蘇陌看向遠(yuǎn)處。
那里又有血蓮教弟子趕到,當(dāng)即已經(jīng)被水毒侵蝕的血蓮教弟子,立刻沖殺過去。
血蓮教教主眼看這一幕,頓時勃然大怒,你還說跟你沒關(guān)系?
而接下來,蘇陌一行人走到哪里,這些被侵蝕的血蓮教弟子,便清開道路,任憑他們來去自由。
到了這會,縱然是方紅英等人也明白,這古怪就是蘇陌弄出來的。
只不過,他不承認(rèn)而已。
看著周遭慘相,方紅英再看蘇陌背影,也全都是忌憚之色。
萬劍歸宗堂皇正氣,劍氣縱橫,實乃是劍法登峰造極。
無相天罡劍雖然古怪,可以引血為用,雖然玄奇,卻也不見陰詭。
但是眼前這手段,卻是貨真價實的讓人感覺到恐怖了。
殺人于無聲之間,更能夠?qū)⒈粴⒅耍癁榭埽宦窋貧⒅?,隊伍越來越大,死人越來越多?
憑借這一手,此人便可以立于不敗之地。
這樣的人……豈能不讓人心生恐懼?
可不知道為何,當(dāng)她的目光看向蘇陌拖拽著的那一團(tuán)血蓮的時候,忽然就明白了蘇陌先前所說的話。
天下江湖,有正邪之分。
但是武功其實沒有!
只要運(yùn)用得當(dāng),修煉之法無需殺人害命,用這武功所斬殺的全都是妖邪之輩,那就是人間正道。
血蓮教殺人害命,動輒抄家滅門。
豈不合該此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