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對決

對于秦軍鐵騎來說,最難的并不是如何攻破機關城——雖然為此他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最難的是從群山中找到機關城的確切位置。而對于流沙來說，要找到那里實在是太容易了。當然，為了買到這個位置，李斯以及秦皇實在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不過其實就算是沒有秦始皇的請求,衛莊也不見得不會去機關城。他需要去查一件讓他調查了很久的事情，這件事情和當年韓非的死也有關系。衛莊當然不是想著要為韓非報仇，雖然當年他們確實是莫逆之交。只是有些事情必須是有個交代的。

世人都說韓非是李斯害死的，但是實際上,李斯殺死韓非并沒有什么好處,反而會因為這一點而讓秦皇猜忌。韓非死于六魂恐咒，這是陰陽家的絕學之一,出手的自然也是陰陽家。衛莊調查這么多年,自然不會是傻缺的去調查究竟是誰對韓非下手，而是為了調查下手的原因。

如今也多少有些眉目了，契機卻是當年從鯊齒劍下逃生的燕丹。燕丹沒死而且還成了墨家巨子這一點衛莊是知道的，七國皇族6續都有人死去，而且死去的原因都是六魂恐咒。這是一件相當蹊蹺的事情，如果當年燕丹沒有借著假死逃過一劫，那么不需要衛莊出手他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當年衛莊也多少有點手下留情，對于陰陽家的打算，衛莊也是相當感興趣的。借著燕丹假死順藤摸瓜，雖然并不是完全查明，但是這么多年也有了不少線索。

七個國家，七個秘密，蒼龍七宿……倒是有趣。

衛莊揮劍，又是一個墨家弟子飲恨鯊齒。說起來，他本人也算是韓國的皇族，如果按照陰陽家的標準，指不定他也在必死名單上。不過……如果他們敢來，那么就讓他們有去無回好了。

當年為了查明陰陽家的秘密所以讓燕丹活著，至于這次，他能不能繼續活下去，那就與他無關了。所以就算李斯在暗中讓陰陽家的人也出手，衛莊也當做不知道。

不過，眼下現在，衛莊只是在等一個人來。十年前他和蓋聶之間沒有勝負，而這次，衛莊也不會輸——他只需要證明一件事情，就足夠了。

衛莊唇角扯起一抹笑容，蓋聶來了。

瞥了眼地上躺著的端木蓉，這女人和他那個木頭聶師哥一樣，又悶又冷，倒是有點夫妻相。據說這個女人還是神醫，倒是不知道和小師哥比起來，又是如何的？

“聶師哥，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小莊。”

即使現在他們站在對立面，但是稱呼上依然保持了十年前的習慣。其實硬要說的話，在鬼谷相處的時間也不過一年多些，接下來又是十年不見，感情也不一定真的有多深。只是不說縱橫之間那坑爹的規矩，單是蓋聶這個人也是值得敬佩的。

雖然和衛莊的行事風格不同，不過本質上他們都是一樣的人——準確來說，鬼谷的三個弟子，本質上都是差不多的，雖然在外在的表現上，一個懶散，一個沉靜，一個霸道。

他們在決定了要如何走自己的路的時候，就不會去管別人的看法。所以蓋聶可以為了同一個信念而成為秦王的近侍，也可以為了荊軻的一個承諾背叛秦國。衛莊可以為了自己達成的目的寧愿深陷牢獄，也可以為了別的目的親手殺死自己國家的王者。

至于唐嘉，當年他設計衛莊的時候，也不曾想過衛莊的想法，甚至沒想過自己的想法。以魔音身份再次出現并親手將鯊齒刺入衛莊要害的時候，更是一切都不管不顧。

衛莊相信像他們這樣的人即使不刻意去安排也總會再有交集，所以他和蓋聶時隔十年再次相遇；而如果是刻意追尋的，不管那人躲到哪去，也總會找到，不管是十年二十年或者五十年。

衛莊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鯊齒原本就已經出鞘，而淵虹也沾染著鮮血。兩人身上俱是殺氣騰騰，不說旁邊還活著的重甲兵，就連墨家的人也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無需多言，當衛莊抬起鯊齒的時候，淵虹也將劍刃對準了衛莊。

“動手吧。”

衛莊揮劍而上，他從來都是善于攻擊并且喜歡攻擊的人。而如今這一幕，倒是和十年前有些相似，不，幾乎是完全相同。一個不要命一般只攻不守，另一個且戰且退只守不攻。但是這樣可不行，這不是衛莊的目的，他要的，是蓋聶全力以赴。

現在衛莊很不滿意，所以當白鳳的羽毛朝著蓋聶背后射過去的時候，衛莊沒有阻止。他看到他可能的未來的師嫂比他更先一步擋住了羽毛。

白鳳輕飄飄的落下，他那一手其實根本就沒有瞄準蓋聶的要害，就算是蓋聶沒有躲過去，羽毛扎出來傷口，也絕對不會影響到接下來的比試。不過看到那個女人撲過來的時候，白鳳稍微的改變了羽毛的軌跡。

白鳳看出衛莊對蓋聶不拿出全力比試不滿了，如果沒有其他插曲，指不定這次又是不了了之——蓋聶這人擅長忍，縱劍術原本應該是以攻擊見長，但是在蓋聶手里倒成了防御較多。如果讓他們一點一點耗下去，不說消耗多少內力，但是必然是浪費時間的。

雖然流沙在這里的一點一點的磨蹭本意也是浪費時間，但是如果衛莊內力消耗太多，說不定接下來會發生什么讓人措手不及的事情——比如說衛莊的魔障，這玩意要是發作了，在機關城這種地方，能活下來的大約也只有衛莊本人了。

所以白鳳的打算就是激怒蓋聶，蓋聶雖然是根木頭，但是卻是一個相當感恩的人。端木蓉救了他一命，后來又是處處維護，現在又是一縷情絲繞上，如果這時候端木蓉又為了蓋聶受重傷，那蓋聶哪怕是根木頭也得發飆。

嚴格意義上來說蓋聶和衛莊對于白鳳應該是一樣的——輩分上都是該叫師叔的。不過人心都是偏的，比起只存在于聽說中的二師叔，當然是衛莊這個白鳳從來沒有承認過的二師父稍微親近了那么一點點。

當然，白鳳還是把握了那個度的，端木蓉雖然傷的嚴重，但是不會有生命危險，頂多就是睡那么幾年。這算是唐嘉結合醫術教給白鳳的穴法，不過如果是不懂行的人，大概會真覺得端木蓉離死不遠了。

這也算是稍微的一點報復，白鳳的羽毛沒有對準要害的，但是端木蓉的銀針可是處處要害。雖然說都躲被躲過去了，但是白鳳的臉頰還是被劃出了一道血痕。

知道真相的如衛莊的自然不會放棄這個好機會，幾句話終于激的蓋聶拿出了真本事。能全力以赴的大打一場衛莊表示他很高興，尤其是當衛莊以劍脫手一瞬間為代價重創蓋聶的時候，他心里更高興。

但是當麟兒以天明的身份出現的時候，衛莊終于還是收起了那份棋逢對手的興奮。他們來機關城是有目的的，和蓋聶比劍雖然也很重要，但也不是非要現在不可。不過當麟兒出手的時候，衛莊也有動作了。

衛莊的動作就是上下嘴皮子碰了下。

“退下。”

原本麒麟刺已經要刺入蓋聶背后要害，卻生生的停頓了片刻。而這片刻，已經足以讓蓋聶防守并且反擊。當然蓋聶的反擊也被衛莊擋下了。

“他是流沙的人，他的命自然從一開始就是屬于我的，即使是聶師哥，也沒有資格拿走。”

“我以為今日之戰只在你我之間。”

蓋聶相信墨玉麒麟的行為并不是衛莊指使的，否則衛莊剛剛就不會命令他退下。不過不管是蓋聶還是衛莊，他們之間的決斗被打斷，打斷決斗的那個人都是相當不受待見的。

“所以我才是你的對手。”

但是墨玉麒麟是衛莊的手下，而且還是相當得力的手下，如果被蓋聶殺了，就太沒有價值了。

“聶師哥，你放棄鬼谷，放棄天下，就是為了保護這群廢物？”

衛莊從來不覺得群p有什么錯，他向來只看結果，所以為了讓蓋聶使出全力，他默許了白鳳黑麒麟的騷擾。但是墨家這群人，連上來比試的膽量都沒有，還真是……

“你先在的對手應該是我。”

好吧衛莊承認其實還有一個不是那么廢物的。水寒劍的劍主，叫什么來著？高漸離？荊軻不管喝了酒還是沒喝酒都掛在嘴邊上的人。這么仔細一看，皮相很好，果然很符合荊軻的喜好。

衛莊只正視了高漸離一眼，也就這么一眼，然后又看向蓋聶，那眼神就是，你那邊的人，你自己解決。

“這是我們鬼谷派的事情，還請各位不要插手。”

蓋聶頓了一下，覺得自己對墨家的語氣太過于生硬了。

“小莊，你什么都不肯放棄，最終又得到了什么呢？”

瞬間，衛莊所有的好心情都沒了。蓋聶這個人就是這樣，有時候就是一句淡定的話，都能讓人怒火中燒。

“我會得到一切，尤其是……”

衛莊話沒說完，實際上當他回答蓋聶的時候就已經發現自己有些失言了。今天的情緒很不對，總會跟著別人的話語起伏不定，這種狀態的話……握著鯊齒的手緊了緊。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