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一旁正在看文件的左參謀長被孫瑜吸引了注意力。

孫瑜把陳安平的報告的那一段指給了左參謀長看，左參謀長認真讀了一遍，隨即又放了下來，也開始認真思考起來。

“對于我們來說，目前困難是很大的，”孫瑜說道，“日本人的囚籠政策從本質上講，是限制我們根據地的生產和物資流通，把大的根據地分割成小的根據地，以至于物資人員不能夠互相流通，這樣我的根據地的物資補給和生產就會受到很大的影響。我們的主力軍隊的物資補給就與遭遇很大的困難，不僅僅是彈藥和物資供給，到了最后恐怕糧食都會出大問題，我們自己就會因為沒有吃的、穿的而崩潰掉。”

左參謀長點了點頭，“確實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按照道理，從人員上講，我們八路軍已經廣泛地分布于華北平原，可以通過不斷地運動戰來阻止和破壞日本人的大戰略，但是我們八路軍的武器和物資供給跟不上加上擴充速度太快導致戰斗力下降種種因素，以至于現在我們不得不采用游擊戰的形式做到騷擾敵方而已，一旦敵人運用機動兵力對我們進行圍剿，我們的損失就會很大，這種損失雖然不是人員的損失，但是因為我們處在弱勢的地位，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收刮經過的敵方的老百姓，破壞我們的根據地，這樣即使圍剿被打破沒有對我們的主力造成極大的傷亡，但是如果日本方面轉而對我根據地的老百姓進行某種經濟上的打擊的話，也是間接地打擊了我們，日本人現在所實行的圍剿戰略繼續升級，發展偽軍以縱橫交錯的交通線為據點，分割吞噬根據地，破壞根據地經濟，切斷我們和老百姓之間的聯系的話，這樣不用軍事打擊，在經濟上我們自己就會吃不消。”

“所以呢？有什么針對的方法？”左參謀長聽得入神，看著孫瑜問道。

“不謀全局不足以謀一域，不謀萬世不足以謀一時。”孫瑜說道，然后指了指陳安平的那份報告，“加強我軍的力量，打擊敵軍的力量，破壞掉敵人的戰略方針。”

左參謀長嘆了一口氣，“很難啊，我們的力量還是太弱了。”

“也不一定，這個弱只是目前相對的情況，隨著形勢的發展，中日雙方的戰略態勢會發生某種形勢的轉變，”孫瑜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旁邊放在的一本太祖的《論持久戰》。

左參謀長明顯愣了一下。

“你有什么想法，和我說一說。”左參謀長坐在了孫瑜的身邊，拿起了筆和紙問道。

“戰略上的東西說透了沒有什么高明的地方，大戰略就是這樣。”孫瑜仔細想了一下說道，“關于這個這本書上已經說得很透了，”他揚了揚那本《論持久戰》，“但是對于我軍如何把主動權掌握在手上，同時怎么樣完成對于我軍來說最好的戰略布局還需要充分的研究和視情況而定的靈活，最關鍵的是要有一名能夠足夠掌控全局控制細節的指揮官來實現既定的戰略構想。”

左參謀長愣了一下，心想這是不是在對八路軍的正副司令表示不滿呢。

“現在最糟糕的一點就是我們沒有足夠的彈藥武器，如果依靠繳獲來保持彈藥的充足的話，每戰必勝有需要一名足夠強大的戰術指揮官。”孫瑜摩擦著下巴說道。

“你這不就相當于沒說嘛！”左參謀長有些哭笑不得了。

“不是的，”孫瑜嚴肅地說道，“伴隨著我方實力的增強，戰術優勢可以轉化為戰略優勢，也就是說戰斗優勢可以轉化成戰役優勢。”

“那么，怎么辦呢？”左參謀長繼續哭笑不得。

“這樣，”孫瑜又拿起了陳安平的文件，“首先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軍隊要負責自己的供給保障，劃出一部分力量來種地。”

“種地？”左參謀長大吃一驚，“你的意思是軍隊去種地。”

“要實行精兵簡政，”孫瑜說道，“裁減不必要的部門，成立生產建設兵團，將老弱病殘調入兵團進行生產工作，民兵不要脫產。”

“這樣的話，我們該如何擴充軍力呢？”左參謀長開始認真起來。

“我們如果有了足夠的糧食還怕找不到人？”孫瑜反問道，“現在限制我軍發展的是缺人還是缺其他的東西呢？”

左參謀長于是沉默下來，當下八路軍的擴展最缺乏的其實不是人，而是武器彈藥和糧食，國民政府的那點軍餉杯水車薪，根本不足以支持八路軍的戰斗。

“所以，我們要破除軍事策略優先的原則，注意到我們在其他方面的短板，”孫瑜繼續說道，“陳參謀長已經注意到了，我軍應該在政治、經濟方面齊頭并進，就目前的局勢來看，法幣、黃金白銀什么的都不算是硬通貨，我們在日軍的圍困之下極有可能陷入有錢也不能買東西的境地，因此糧食生產是非常關鍵的，在這種情況下，糧食才是硬通貨。”

左參謀長聽了這個論斷點了點頭。

“當然，我的兵工廠也非常重要。”孫瑜想了想又說道，“如果我們每戰都能夠保持勝利的話，戰術優勢也能夠轉化為戰略優勢，這需要高超的指揮技巧，就好像我們在反圍剿的時候做的那樣。”

對于孫瑜同志的奇思妙想，左參謀長只能夠苦笑了。

“我是正經的，參謀長。”孫瑜說道，“如果我們不能夠打勝仗的話，那么我們為什么打仗呢？你看看常委員長的部隊，和日本人打仗咱們基本上就沒有看到他勝利過，即使勝利了也沒什么繳獲。他后勤充實，自己造，從外國買。咱們以前和常委員長打仗是什么戰略戰術，每次的繳獲呢？我們主要依靠什么在土地革命時期建立起了紅軍武裝？常委員長就是我們的后勤司令官啊！現在，我們的后勤司令官換了一個人，日本人，他們兇殘狡猾勝過了常委員長，如果我們沒有信心戰勝他們，我們又何必和他們打仗呢？經過了一年多兩年的時間，我們已經熟悉他們了，咱們應該能夠找到能夠克制他們的辦法……”

左參謀長不得不承認孫瑜說得有道理，于是這天晚上，左參謀長和孫瑜討論了一個通宵，最后形成了一個初步的文稿，準備第二天交給朱總司令和彭副司令參考。

……

“老左，昨天晚上有緊急軍務嗎？”第二天朱總司令和彭副司令到達司令部之后，看到左參謀長的臉上掛著兩個黑眼圈異常吃驚。

“不是，兩位司令，昨天晚上我和孫瑜同志進行了一番討論，這是我們討論的一點建議，請你們參考參考，提一點意見。”說著左參謀長把手上的文稿遞給了兩位司令。

朱總司令和彭副司令坐在一起，朱總司令戴上眼鏡，開始閱讀左參謀長認真謄寫的文稿，彭副司令員坐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看起來。

開始，朱總司令和彭副司令看到孫瑜的言論還覺得有些胡思亂想，伴隨著閱讀的深入，兩個人的開始吃驚起來，到了最后，幾乎被震驚了。

朱總司令讀完了之后，摘下了眼鏡，心急的彭副司令接過了手稿，把猜測日軍加強治安的手段的段落又仔細閱讀了幾遍。

“很有針對性啊！”朱總司令用眼鏡腿敲擊著桌面說道，“這里面關于各地對于日軍的動向報告的內容，是叔仁你一晚上從各個師旅的電報上摘抄下來的吧，你費心了。”

左參謀長不僅僅總結了孫瑜的發言，他還把以前八路軍各部給總部匯報情況的電文和延安中央轉發給八路軍總部電文中涉及日軍治安強化運動的內容找了出來，作為孫瑜涉及日軍戰略部分言論的佐證。

面對朱總司令的稱贊，左參謀長只是笑了笑，“這是我應該做的。”然后他繼續說道，“本來我開始也覺得孫瑜同志的猜想是有些奇思妙想，后來仔細琢磨發現，日軍極有可能按照他說的那樣針對我軍進行行動，特別是這次黃部344旅殲滅了日軍一個大隊之后，我軍在華北已經成為了日軍要對抗的主要力量了。另外，他所指出的我軍所面臨的窘境也確確實實是存在的。”

“他在建議中說要有戰術優勢，然后把戰術優勢轉化成戰略優勢，要我們不打敗仗只打勝仗，這不是奇思妙想，簡直就是胡思亂想。”彭副司令把文檔把桌上一扔說道。

“可以小輸，不能大賠本嘛！”朱總司令笑著說道，“我們本錢本來就不多，當然要謹慎，沒有把握的仗不要打，爭取每戰必勝。”

“這算不算是給我們的軍官們戴上了緊箍咒呢？”彭副司令員說道，“每戰必勝，說起來簡單哦！”

“老彭，也不是這樣吧，這只是一個參考，你有什么意見可以提嘛！”左參謀長說道。

“提！”彭副司令在指揮使走了兩個來回，然后又氣呼呼地坐下，深深吸了兩口氣，沉聲道，“要每次打勝仗也可以，他孫瑜的兵工廠每天給我生產一千枚手榴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