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陣前。
眾人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場中兩人的大戰(zhàn)。
圣火令飛來飛去,橫空而擊,十二枚令牌幾乎燃成了十二團(tuán)火焰,在虛空中燃燒不止,永無熄滅。
而圣火令中央則端坐了一位佛陀,千手千臂,端坐不動,只是不斷將攻來的圣火令擊飛,只守不攻。
顧閑此刻用出的千手如來掌,與在少林寺山門前,擊退東方不敗時的一模一樣。
霍山如今騎虎難下,若是他能攻而勝之,波斯軍借著這股士氣,尚有可戰(zhàn)之力。
但只要他落敗,波斯必然便會一敗涂地,潰不成軍!
霍山頭上汗如雨下,以圣火令變幻出各種千奇百怪、教人防不勝防的招式,圣火令中糅雜了拳法、掌法、指法、劍法、刀法、棍法、槍法、腿法、擒拿法、摔跤法、鐵索法......幾乎已將世間招式變化展至極限。
他雖不是真的“神人”境界,但也絕對是大宗師極巔的戰(zhàn)力,張無忌恐怕也很難在他手上討了好去。
而顧閑面對滔滔不斷,連綿不絕的攻勢,只是防守,一絲不漏地防守。
掌影漫天,如天女散花,流星雨落,但這其中卻絕沒有多出一掌,絕沒有多出一分力量。
每一掌都一定恰到好處。
一個是巧妙變化無端,出奇制勝。
而另一個是防守得滴水不漏,穩(wěn)扎穩(wěn)打。
并且兩者都快到了極致。
兩邊弟子只覺得顧閑周身被大片大片的熊熊火焰圍燒,就好似遠(yuǎn)古佛陀為了救世,甘愿承受無邊業(yè)火焚身一樣。
甚至有說不得,彭和尚等人的部下雙手合十,默默祈禱。
韋一笑在張無忌身邊說道:“教主,顧法王雖然神通廣大,武功出神,但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我們揮大軍攻下,將波斯一舉拿下!”
張無忌正有此意,看了看楊逍范遙,當(dāng)即便要下令沖鋒。
不過此時,坐于場中的顧閑忽然長笑一聲,起身飛起。
然后他飛速出掌,這一回眾人看得清楚,他一共打出了十二掌,每出一掌,便擊飛一枚圣火令牌。
那十二枚圣火令旋轉(zhuǎn)一圈,又向著他掠去,反復(fù)無絕。
十二枚圣火令均是用神秘材料打造,堅不可摧,又鋒利無比,只可推出,不可把玩。
空手入白刃的功夫?qū)Ω兑幻丁擅妒セ鹆罨蛟S可以,但是如此多的圣火令幾已成陣,要找出其中破綻都是極難,更不要說將其抓在手中。
但是顧閑偏偏伸手了。
他手上并沒有玉羅剎那樣的冰蠶絲手套,只是一雙經(jīng)常握劍,長而有力的手掌。
吱。
就像是美人挽袖,伸出素手,一下剝開鮮嫩的橘橙;又像是小孩子俯身,俏皮地拿住了一顆心愛的鐵珠。
但是最像的還是一位白衣書生,深夜踏雪而行,走到凌寒自放的雪梅之前,輕輕攀枝,折下梅花,吟誦著詩詞,贈與友人。
天山折梅手。
眾人極少有人認(rèn)出這門神級絕技,但是卻都無不為這一抓的神奇變化所驚嘆。
這一抓已沒有變化。
但恰恰是這種毫無變化的招法,能夠克制住千變?nèi)f化的圣火令。
顧閑自顧自地道:“天山折梅手,最后一層。原來講的是將敵人的招式化為己用。”
天山折梅手第一層,可以將掌法、拳法等化入其中,自成一路。
第二層乃是將刀法、劍法、棍法等都融為一體,令敵人難以辨別,無從防備。
顧閑一直在思考第三層究竟是什么,直到今日他總算明白,天山折梅手的第三層其實與移花接玉、斗轉(zhuǎn)星移、乾坤大挪移這三大轉(zhuǎn)力神技都有些許共通之處。
將敵人的招式也化入自己的招式之中。
顧閑抓住一枚圣火令,輕輕揮出,居然分水開浪,一劈向前。
他抓住的圣火令就像是皇帝一般,那十一枚圣火令全都紛紛讓開,不敢阻攔。
顧閑直直將圣火令劈到了霍山面前。
劍氣迸出,削掉了他的幾絲頭發(fā)。
霍山大驚之下,慌忙后撤而去,連圣火令也顧不得帶上了,幾個起落,便沒了蹤跡。
觀戰(zhàn)的眾人面面相覷,絲毫不能理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最后顧閑以圣火令為掌,使出的一招簡簡單單的“力劈華山”,破到霍山面前的就好像是和霍山商量好了似的,故意演了一出戲給大家看。
如不是這樣,那巧妙無比、凝聚成陣的十一枚圣火令又怎么會突然紛紛避開?
但是誰勝誰負(fù),雙方倒是看得一清二楚,波斯大軍士氣大跌,明教五行旗則在張無忌的帶領(lǐng)下,沖殺了過去。
波斯軍大敗,四散奔逃之時,斜地里又殺出一支大軍來,有的身穿鏢服,有的則是著六扇門的服飾,還有的鎧甲布身,像是大內(nèi)皇宮禁衛(wèi)。
張無忌先是一驚,隨后喜道:“是友非敵,一同殺賊!”
那大軍截住波斯大軍去路,一頓好殺,直砍得血流成河,遍地橫尸,方才休止。
“大鏢局總鏢頭、六扇門總捕頭、大內(nèi)御前總管,蕭總管前來破賊!”
有一位披堅執(zhí)銳的侍衛(wèi)立于馬前,一連吼了三個“總”,報出名號。
來人赫然是在朝廷得到重用的蕭泰然所率的隊伍。
隨后蕭泰然下馬,哭笑不得道:“我與你交待過,在武林同道面前,講一句鏢局就是了,其余的都不必說,在五岳掌門和明教教主面前,我哪里有那么大的威風(fēng)?”
一旁自有人打掃戰(zhàn)場,而蕭泰然則上前,與明教眾人一一見禮。
張無忌客套道:“多虧蕭鏢頭趕來,否則還無法將波斯教重創(chuàng)在此!”
蕭泰然道:“慚愧慚愧,我只趕上戰(zhàn)場結(jié)束,倒是有爭功之嫌,還望張教主與顧掌門不要見怪。”
“自然不會。”
雙方寒暄一番,蕭泰然又言自己剛好有境界要突破,所以才來得及帶上人馬,趕赴戰(zhàn)場。
不過少時,蕭泰然即告辭眾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前往北面元、金戰(zhàn)場去了,看樣子十分擔(dān)憂著急。
明教眾人送其遠(yuǎn)去,楊逍不由道:“朝廷中人大多無能招厭,唯獨這位蕭鏢主是例外。”
一提到朝廷二字,眾人都沉默下來,唯獨青大為忽然問道:“顧大哥,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糊里糊涂地,霍山就敗走了?”
其實這也是明教眾人都想問的,只是在江湖中隨意打探別人的武功奧妙乃是大忌,是以未說話。
只有青大為心直口快,直截了當(dāng)?shù)乇銌柫顺鰜怼?
顧閑笑道:“其實說出來也無甚玄機(jī),無非是我將他的招式化為我用罷了,他攻出一招等于是我攻出的一招,所以看起來他一招一式之間都是在配合我,如此而已。”
眾人這才恍然,不過雖大概聽懂了其中的道理,卻很難揣測這種神乎其神的打法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明教隨后派遣青翼蝠王韋一笑率軍搜索紫衫龍王與圣女小昭的下落,負(fù)責(zé)將之迎回。
諸國大戰(zhàn),西面戰(zhàn)場自此徹底結(jié)束。
其余明教眾人回到光明頂上,顧閑則自回移花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