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有點冷,氣氛很尷尬。
無塵道長這一輩子過的并不快活,愛情慘遭背叛出賣,事業(yè)上先有于萬亭壓了他一頭,他做了幾十年的副手,好不容易老于死了,又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個內(nèi)定總舵主陳家洛搶個本該是他的總舵主職位。
原以為這位內(nèi)定的官二代武二代富二代裝.逼二代是個有位少年,能帶著他們推翻滿清,結(jié)果搞了半輩子反清復(fù)明,越反越回去了,清沒反成,自己卻反成了欽犯,偌大的紅花會煙消云散,躲到回疆了此殘生。
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他的武功劍法,七十二路追魂奪命劍江湖上幾乎無人可及,一雙連環(huán)迷蹤腿,綁上了手都能把青旗幫一眾好漢踹成殘廢,若論武功,當(dāng)前紅花會不做第二人想。
人人練武,所謂何來?卻被蘇陽發(fā)了一面最低等的牌子,這簡直比余魚同被發(fā)好人卡還要難以忍受,再加上聽說連總舵主都只有四級令牌,無塵頓時大怒,滄浪一聲拽出寶劍,嘿嘿冷笑三聲。
“好好好,聽十四說你武功出神入化,感情你雖不是朝廷鷹爪,卻是來砸紅花會場子的,老道士今日倒要領(lǐng)教領(lǐng)教了。”
這就是蘇陽的麻煩所在,解釋也解釋不清楚,而無塵要是個嬌滴滴的小娘們也就罷了,卻是個老頭子,總不能帶著他走遍所有副本吧,況且要是人人都像他這樣不服氣,蘇陽也沒那閑工夫。
說到底。還得打,打服了為止。
“陸先生以為如何?”蘇陽望了望陸菲青。
陸菲青也嘆了口氣,搖頭道:“天下英雄無數(shù)這點不假。可若說道長只能領(lǐng)一塊四等的牌子,莫說紅花會,就連我這個局外人也覺得未免欺負(fù)人了。不知公子是哪一類的?”
陸菲青是個厚道人,言辭之中倒沒有什么譏諷,只是認(rèn)為蘇陽過于托大了。
蘇陽道:“第一二等的,只有十五塊,以我的功夫。領(lǐng)一塊二等的也要掂量掂量。罷了,打過再說。”
“好,請指教。”
無塵心中有火。指教兩個字分明是反話,任誰都能聽出來,他是要指教指教眼前這個狂妄的小子。
話音剛落,挺劍便刺。長劍嗤的一聲。忽左忽右,分刺蘇陽雙肩,又像是直取面門,但若是高手,說不定便能看出稍一變化就可直達(dá)咽喉,實在令人防不勝防眼花繚亂,稍稍猶豫或者判斷錯誤,便是個開膛破肚的下場。
而他腳下也是走坎宮。踏震位,按照五行八卦之勢。靈動無比,身形配合上劍法,又快又奇,正是追魂奪命劍之中最精妙的大五鬼劍法。
僅這一劍,蘇陽已看出無塵的劍法,還略在苗人鳳之上,尤其他暴怒之下出劍,竟然沒有絲毫的浮躁輕飄,絕對算的上老辣。
嗤的一聲輕響,劍尖已經(jīng)到了蘇陽右胸。
原來這一劍既不是刺左右雙肩,也不是刺面門咽喉,直到劍尖及身才顯出真實目的來,而此時對方再要想招架就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反應(yīng)慢的已然受傷,就算反應(yīng)再快,也只能后退躲避,失了先機。
而無塵外號奪命追魂,劍法就在奇、快二字上,在他面前失了先機,之后必然是個步步落后,被動挨打的局面,很多人甚至連劍都拔不出來便敗了。
陸菲青和余魚同都是識貨的,看出其中的妙處,大叫了一聲:好劍。
當(dāng)真是好劍,只不過要換一個劍字。
‘劍’字的音還沒有完全吐出來,這兩人的聲音陡然變了,像是被割了喉似得,呃的一下。
蘇陽右手二指,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到了胸口,鐵鉗般死死的夾住了無塵的長劍,劍尖就頂在蘇陽的胸口衣服上,但無論無塵如何用力,都不得寸進(jìn)。
學(xué)自陸小鳳的靈犀一指現(xiàn)在是越發(fā)的熟練了,對于陸小鳳而言,無物不可夾,蘇陽雖然做不到這一點,但夾住武功比他低的人的兵器,倒是易如反掌,用來唬人是最好不過。
和無塵動手,一招取勝雖不難,但蘇陽可沒法保證他能活下來,若是又想勝他,又不能殺他,只怕要幾招之后,到時候無塵即便落敗,也未必會心甘情愿的受第四等令牌。
得把他們鎮(zhèn)住。
的確鎮(zhèn)住了,余魚同和陸菲青見了鬼一般,張大嘴說不出話來,而無塵更是連劍都忘了往回拔,怔怔道:“你,你這是什么妖術(shù)?”
對于這個層次的武者來說,蘇陽這一手,的確只有用妖術(shù)來解釋了。
院子里的老仆人和周圍的家丁壯漢們,更是連發(fā)生了什么都沒看清,一個個傻乎乎的滿頭霧水,有個人還嘀咕的兩句:“怎么還不打?”
蘇陽抬手把劍尖推向一側(cè)松開了兩指,道:“得罪。”
無塵臉色一會紅,一會白,就像練了乾坤大挪移似的變化了幾番,然后甩手把長劍拋了出去。
“好武功,果然是聞所未聞,佩服!英雄令的主人,果然是不同凡響。”
“再領(lǐng)教道長的腿法。”?蘇陽道。
無塵斷臂,故而除了劍法之外,更是苦練出一套腿法,威力并不比追魂奪命劍弱,況且人腿和劍不同,能夾住劍,腿卻是沒法夾的。
無塵一擺手,道:“如今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公子一招破我劍法,再要破我腿法,也非難事,老道士這點伎倆就不拿出來獻(xiàn)丑了。”又道:“既然總舵主沒回來,公子不如屈尊在這里略留半日等候總舵主,我們總舵主年少有為,最愛交朋友,我看兩位年紀(jì)相仿,說不定.....”
“我朋友不多,也不算少。我看就不必了,在下還有其他事,請無塵道長收下令牌吧。”
蘇陽擺手打斷了他。無塵和余魚同最初的想法都一樣,為紅花會拉攏人才。
這本來也無可厚非,但每次有人為了某種目的拉攏自己的時候,蘇陽就會不自覺的想到白玉京。
同樣是所謂的‘朋友’,白玉京不可謂不缺人手,可他就算是遇到了要命的事,也不想把自己牽扯進(jìn)去。一句話,找他喝酒行,幫他打架不行。
越是這樣。自己反而越是愿意為了他豁出命。
蕭峰也是如此,少室山上他獨戰(zhàn)天下,首先想的,并非是利用段譽大理王子的身份。請段正淳出面幫忙。也不想段譽參戰(zhàn),而是讓段譽閃人,段譽堅持不肯,他又命隨自己來的燕云十八騎保護(hù)段譽。
而有些人,卻是拉著朋友一道干殺頭的買賣,越是好朋友,越要把你拉上船。
蘇陽不否認(rèn)紅花會的義氣,也承認(rèn)也許后者才是真正成大事的做法。但并不代表他喜歡這種人。
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我偏偏不喜歡。
清朝中期之后。整個江湖已經(jīng)有點變味道,不那么純了。
不料無塵卻道:“我技不如人我認(rèn)了,可這令牌萬萬不敢收。”
“為什么?”蘇陽正要說比武之前不是說了好嗎?可轉(zhuǎn)念一想,好像并沒說過輸了就要接受這樣的話,一時大意,被這老道士唬了一次。
無塵嘿嘿笑道:“紅花會是天下第一大幫,我身為二當(dāng)家,若是收了這四等令牌,豈非給紅花會抹黑,況且總舵主都沒有接受,我豈可先受?”
“那你要怎樣?”
“除非總舵主也收了令牌,并且下令。”無塵這家伙是要把陳家洛也拖下水了。
陸菲青見場面有些尷尬,出來打圓場道:“公子不必介意,紅花會群毫絕無不敬之意,只是全會上下,均要奉總舵主號令,無塵道長也是....”
“告辭了。”蘇陽揮手打斷了他,轉(zhuǎn)身就朝外走,留下無塵和陸菲青余魚同等人面面相覷。
離開了大莊,便是西湖孤山。
順著山邊一路走來,望湖山深處,但見竹木陰森,蒼翠重疊,不雨而潤,不煙而暈,山峰秀麗,挺拔云表,湖光山色甚是怡人,蘇陽也有些難得的放松,有些羨慕令狐沖,能攜美歸隱西湖的梅莊。
等到自己活著歸隱的那天,攜的美只怕比令狐沖要多上數(shù)倍,可惜梅莊就算再大十倍,只怕也要被打的七零八落。
正想著,迎面走來兩名身穿藍(lán)布長袍的壯漢。
這時候西湖和地球上人滿為患不同,尤其是孤山的這一側(cè),大多時間頗為清靜,但偶有游人也不足為奇,可這條穿著打扮一模一樣的壯漢,板著個臉在西湖邊游覽,那就有些古怪了。
再看他們的眼神,雖然目視前方,但隱隱有兇悍之氣,讓蘇陽想到了地球上武警巡邏的樣子。
和這兩人擦肩而過,這兩人看見蘇陽不系發(fā)辮,都是微微一皺眉,卻沒有說什么。
又走了幾里路,連續(xù)碰到兩波這樣的人。
看到這些人,蘇陽已然清楚陳家洛現(xiàn)在在哪里。這些藍(lán)衣人明顯就是護(hù)衛(wèi)一類的角色,分布在孤山周圍,有些類似政要出行,便衣附近暗中維持秩序的味道。
如今這杭州城,最大的政要,當(dāng)然是乾隆皇帝,要找陳家洛,先找到乾隆。
轉(zhuǎn)頭朝飛來峰方向走去,這峰高五十丈許,樹生石上,枝葉光怪,石牙橫豎錯落,似斷似墜,本無上峰的道路,蘇陽運起輕功越過峰頂,又朝對面的三竺走去。
走出十余丈,便聽有人說話,說的卻是滿語,一看又是兩名藍(lán)衣壯漢,這兩人看到蘇陽也是有些意外,面露驚奇之色。而再往前走,一路上山,藍(lán)衣人也是越來越多,一路上足足遇到了四五十人。
看起來這路是走對了。
轉(zhuǎn)過一個彎,遠(yuǎn)處便是觀音廟,忽聽山側(cè)琴聲朗朗,夾有長吟之聲,隨著細(xì)碎的山瀑聲傳過來。只聽那人吟道:
“錦繡乾坤佳麗,御世立綱陳紀(jì)。四朝輯瑞征師濟。盼皇畿,云開雉扇移。黎民引領(lǐng)鸞輿至,安睹村村揚酒旗。恬熙,御爐中叆叇瑞云霏。”
聽到這詞,蘇陽微微一笑,乾隆皇帝一心想要治理好這個國家,超過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只可惜他能力性格上卻達(dá)不到這種條件。
另外有個年輕些的聲音說道:“高明,高明!詞中安睹村村飏酒旗一句尤佳。倘若普天下每一處鄉(xiāng)村中都有酒家,黎民百姓也就快活得很了。”
聽到這句話,蘇陽便知是陳家洛了。村村揚酒旗談何容易,相比之下,倒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來的容易些,也符合歷史規(guī)律些。
另外有個年輕些的聲音說道:“奴才聽老爺這首詞,也心有所感。”
這個聲音并非陳家洛的,但聽起來中正柔圓,諂媚之中卻不卑賤,還帶著幾分喜氣,讓人如沐春風(fēng)般舒服,卻不知是誰。
那個吟詩的中年聲音道:“哦?你也有感觸,不妨說來聽聽。”
ps:??感謝‘0773’、‘汪秀才’、‘夜過無風(fēng)’、‘銀鍠朱武’打賞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