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史婆婆在旁邊出聲反對,他雖不認識雲天,卻覺得他是個人才,不忍心看他送死。
哪知雲天卻充耳不聞,直接上前接下了銅牌。
“不就是喝碗臘八粥麼,我還是去得的。”
隨後雲天看向小石頭。
“哥哥我先走一步,咱們俠客島再見吧。”
說完飄身而去,從衆人視線裡徹底消失了。
這卻是因爲雲天怕遲則生變,不若先走一步。
史婆婆狠狠的看了一眼衆人。
“一個新來的後生也比你們強千倍萬倍!”
雪山派的年輕一輩想起了雲天數日來的指導,又想起他接牌替雪山派擋災,頓時一個個對雲天敬佩不已,同時也羞愧的低了頭。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雲天精神力掃過屋裡,看了看衆人的表情,滿意的點了點頭。
雲天在空中低飛,看著手中的銅牌,後面刻著赴約的時間與地點。
他認準了一個方向,直直的飛了過去。。。
十二月初四,雲天站在南海之濱的海岸上,眺望遠方。
海風吹得雲天的風衣獵獵做響,海面上空無一人。
他就這樣站在海岸突出的那塊大石頭上,靜靜的看著遠方。
如今他罡勁已成,內力大進,隱隱修到了這個世界的頂點,此時他站在高處,一時之間頗有些心緒不寧。
事實上如果他明心走到今天這一步的話,是不會出現這種彷徨若失的感覺的。
正是因爲他沒有明心,取巧到了今天的地步。
正是因爲怕死亡輪迴,所以來到了這個低武世界打基礎,如今回頭再看,他雖然一次沒死,走到了國術古武的頂峰,可是終於還是沒有明徹本心。
穿越了這麼多世界,心頭百轉千回,舊的價值觀影響著他的行爲,新的事物又在不斷的改變他。
這也是他無法明心的原因,因爲他腳下的路太多,他無法確定到底走那一個。
是殺伐果斷,以力證道?
還是順應劇情,左右逢源?
亦或是以天下爲棋盤,衆生爲棋子,毀天滅地,只爲自己不踏入死亡輪迴?
之前他做事一直都有一個目標,如今在劇情即將走完之後,他的心中頗有些迷茫。
爲什麼他在這個武俠世界選擇了這種柔和的方式攻略世界,而不是激進的方式?按理說從摩天崖上下來雲天的念力足以在這個世界橫著走了,爲什麼不直接平推?
跟貝海石還用設計?直接殺了搶來物資就是了,跟雪山派還用走劇情?直接用仙人念力威逼就是了,爲什麼不這麼做?
說到底還是舊有的價值觀在影響他,讓他不至於殺無辜之人,雖然他被殺多次,已經不在乎人命,但是他還是不願對無辜人士下手。
“我是不是已經變了呢?”
雲天銘心自問。
“以前的我,會這樣抓住別人的小辮子充分利用麼?”
攜玄鐵令逼謝煙客教授武功,用虎豹雷音誘貝海石換取藥材,在雪山派不去阻止無辜殺戮,只爲自己名正言順得到雪山派掌門之位去俠客島。
“以前的我是這樣的人麼?除了不濫殺無辜,這也可以算是不擇手段了。”
這說好聽點是智珠在握,玩弄天下英雄於股掌之間,說難聽點,又與那些不擇手段的小人有什麼區別?
“何況這個世界我還用這種相對柔和的方式攻略,那下個世界呢,下下個世界呢?”
“我會不會連最基本的無辜之人不殺都會拋在腦後?”
“我會不會爲了自己不陷入死亡輪迴而屠殺衆生?”
望著遠處不斷波動的海浪,雲天沉默了。
“會不會將來一路走過,我再回頭,卻發現我已不認得曾經的自己呢?”
在這個世界雲天做了很多看似傻的行爲,究其根本,還是因爲,他放不下,雖然他從未表現出來,但是他的內心一直就是一個矛盾體。
或許從我在那個公交車上死了幾次之後,我就已經和過去不一樣了吧。
可是爲什麼我就放不下過去,爲什麼我就看不清我的內心!爲什麼我就不能徹徹底底的明徹本心!
轟!
遠處海面上升起一道接天連地的海浪,隨後墜落,發出了隆隆的聲音。
原來是雲天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念力外放所致。
那麼多的人都能殺伐果斷,把自己舊有的價值觀拋的一乾二淨,怎麼我就被過去苦苦拖累。
那麼堅信世界善良終有愛?
呵呵,如果是這樣我話我也不會死那麼多次了,這話就是自我催眠,我都不會信的。
之前雲天還有諸多目標,練國術,練內力,所以平時內心裡的矛盾就潛藏在他的心裡。
如今他偶然平靜了下來無事可做,想的一多,瞬間他矛盾的內心就體現了出來。
“夠了!”
雲天狠狠的向海面上大喊,海面上如同投放了炸彈一樣,幾道水柱被炸的老高。
那水柱升起之後,失去念力的支持落了下來,直直的奔著雲天而來。
他沒動,也沒用念力保護自身,直接讓海水把他澆了個透心涼。
大腦在冰冷的海水下冷靜了幾分,隨即他看向日漸西沉的太陽。
“什麼纔是我的路?他日之我又是今日之我麼?怎麼樣我才能徹底的明澈本心呢?”
雲天不知道在哪裡站了多久,突然,有一葉扁舟出現在雲天面前。
他終於徹底的回過神來,不再思考自己的路。
“來者可是俠客島的!”
雲天高聲呼喊,試圖通過這種方式驅散腦海中揮之不去的矛盾心理。
“在下俠客島迎賓使,恭迎雪山派雲天掌門!”
那人也高聲回覆到。
雲天沒有猶豫,直接用念力飛到了那小船上。
雖然只是無意之舉,卻是把那人給震驚了,哪個武林高手輕功再好也沒聽說過能直接飛天的啊,此人究竟的什麼功夫?
或許他能破解了俠客島的千古之謎也未嘗不可。
“好了,走吧。”
“是!”
那小船在海面上調了一個頭,直直的向著來時的路,返回了。
行了一段路,那使者看向雲天,覺得很是驚歎。
一方面驚歎他的年輕,一方面驚歎他的沉著。
這麼多年來他也不是第一次接人去俠客島了,成名名家也有不少,可惜大多在船上哭天喊地,悵然若失,只有雲天這般不動不搖,沉著冷靜。
他哪裡知道,此時他的內心並不冷靜,只不過,也不是因爲去俠客島罷了。
就這樣,這小船載著二人,向著俠客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