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577章 夢醒 甘道夫的覺悟

「這個世界改變了，我從水中觸摸到，我從地上感覺到，我從空氣中嗅到，過去的所有一切……都已失落，現在已經沒人記得了。」

以這句直抵心靈的低語作爲開始，波瀾壯闊的史詩鉅作《魔戒》開始播放。

對輪迴者來說，這的確就只是一部電影，是托爾金所創造的世界搬上銀幕的作品，但是對在噩夢之鏡中唯一的觀衆——灰袍巫師甘道夫來說，這就是他自己以及整個中土世界的過去、現在、還有未來。

他看到自己來到夏爾參加比爾博的一百一十一歲生日，發現了哈比人手中留給佛羅多的至尊魔戒，他看到自己飛奔回剛鐸之都米納斯提力斯，在古籍之中翻查到了資料找到了確認至尊魔戒真僞的方法，在趕回到夏爾驗證了魔戒讓佛羅多趕緊離開是非之地，而他自己前往艾辛格會見聖白議會議長薩魯曼尋求幫助，結果被已經墮落的白袍巫師擊敗囚禁在了奧桑克高塔之巔，好不容易纔在巨鷹的幫助下逃離了開來……

這是他真正經歷的過去，並且就發生在不久之前，但與此同時，他還看到了自己以外，並且是正在發生、或者還沒有發生的景象。

他看到戒靈們化身黑騎士追殺著佛羅多和阿拉貢他們，看到小哈比人在風雲頂被阿格瑪巫王用詛咒之劍刺中，在阿拉貢和精靈公主亞汶的幫助下千鈞一髮的來到了瑞文戴爾，然後他看到了愛隆王召開了各種族的精英齊聚一堂的魔戒會議，決定由弗羅多帶著至尊魔戒在護戒小隊的幫助下前往摩多的末日火山銷燬，在這趟艱難的旅途中遭遇了無數讓人痛苦不已的巨大變故——

薩魯曼召喚雷霆阻止他們翻越卡蘭拉斯之峰，逼迫著他們轉道地下的莫瑞亞礦坑，在那裡遭遇了半獸人的襲擊以及一隻上古殘留下來的炎魔。他自己爲了保護遠征隊在卡扎德-都姆橋與炎魔同歸於盡的墜入深淵。同時白袍巫師在艾辛格對曾經是精靈但卻被黑暗力量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半獸人進行了血脈覺醒儀式，將這些被扭曲的可怕怪物轉化爲了沒有痛苦、沒有恐懼、可以在最惡劣環境下、即便只有污水和發黴食物也能戰鬥、近乎完美的強獸人，並將他們派出去前往追殺護戒小隊。

而另一邊，遠征隊也在失去巫師的痛苦與魔戒的影響下陷入了相互猜疑以致最終的分崩離析，剛鐸攝政王之子波羅莫死在了追蹤而來的強獸人箭下，佛羅多拋棄衆人肚子和山姆繼續前往末日火山完成自己任務，精靈王子、矮人王子、剛鐸王位繼承人前往救援被強獸人擄去的另外兩個哈比人。

不過哪怕是到了再絕望的時候，只要相信就一定看得到希望的曙光。

當甘道夫沉浸在了身臨其境才感受得到的悲痛之時，他陡然的發現命運的軌跡開始偏往好的方向。和炎魔一起墜落到深淵的他並沒有死亡，而是在聖火的庇護下與其從深淵之底一直奮戰到世界之巔，在成功殺死炎魔後陷入到了黑暗的死亡世界，但是再度甦醒後卻是奪過了薩魯曼的權柄成爲了白袍巫師，在洛汗驅逐了以意志附身在希優頓身上的薩魯曼。並且在退守的聖盔谷以沉重的代價擊敗了薩魯曼窮兵黷武的砍伐了茂密的法貢森林打造武器鎧甲裝備起來的強獸人大軍，並且連同樹人一起攻破艾辛格擊敗了曾經的白袍巫師，進而的前往剛鐸參與了摩多對白城米納斯提力斯展開的強攻，而受到求援到來的洛汗驃騎軍在佩蘭諾平原最終擊敗摩多半獸人並且殺死戒靈之王，代價是洛汗之王希優頓和無數將士的死去，而最終弗羅多也在歷經千辛萬苦九死一生後到達了末日火山，以一個讓人看得心酸的方式爲整個中土的命運畫上了終止符……

當最終阿拉貢在白城之上加冕爲王。自己與弗羅多登上離開中土前往不死之地的最後一艘船，正式的結束第三紀元開始第四紀元的時候，不知何時已經甦醒了過來的甘道夫已經流流滿面。

“……這、就是我們的未來？”

看身前的蕭嵐靜靜的收起了魔鏡，灰袍巫師用幾乎是顫抖的聲音低喃道。

“是。也不是。”魔人點頭，接著又搖頭，“那曾經是這個世界的未來，但是命運的軌跡從來不是一成不變。我們的到來……代表的就是變數。”

變數嗎？這樣也好這樣也好，至少現在的話。我們還有挽回悲劇的機會……”

尚且還沒有從這巨大的衝擊中緩過氣來，甘道夫繼續的站在那裡低聲的自言自語，而在沉浸在其中的他沒有發覺的情況下，蕭嵐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在知道了自己和世界將要出現的未來之後，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繼續和原來的劇情一樣發展下去，不過讓灰袍巫師看到那些東西不僅僅是爲了更直接的製造變數，當甘道夫的身心都投入到夢境之中時，魔人也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夢境中的電影並非是光影效果，而是意識中記錄的實物印象。

甘道夫與其說是看完了三部曲的電影，不如說是閱讀了一遍蕭嵐自己的觀影記錄，在這之中他聽到的並非是“聲音”，而是意識的感應，心靈層面最直接最通透直接代表意圖的話語。

就像是看到不同國家的人看到同一個漂亮女孩，中國人心裡浮現“女神”，英美人心裡浮現“beauty”，日本人心裡浮現“びじん”，韓國人心裡浮現“??”，德國人心裡浮現“Schnheit”一樣，甘道夫在觀看的途中全部不自覺的翻譯成了他所知道的精靈語、矮人語、半獸人語、通用語，並且在噩夢之鏡中通過他下意識開放的部分內心補完了包括文字在內的整個語言體系，這要是在以前蕭嵐就只有殺掉某個人來讀取靈魂才能夠掌握到這個程度，而既然得到了這關鍵的語言與文字，在中土世界存在的最大障礙也就已經消失。

並且這麼一來，蕭嵐也不是特別的趕時間了。

原本是打算暴力破門。在裡面用死亡之書復甦幾個矮人亡靈，幫忙指揮挖礦並且得到相關的提煉技術，再解決掉裡面的炎魔和半獸人，鑑於他復甦的死靈沒可能和死靈之王一樣順手，整個過程估摸著需要花費很大的功夫和精力，但是既然甘道夫來了而且不是來找麻煩，他們也就有了更好的選擇。

他是很安靜的站在了一旁，芙羅拉、姬拉、潘多拉也都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個活生生的熒幕人物。在過去了把半個小時之後，灰袍巫師終於如大夢初醒一般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已經再無迷惘的眼中閃爍著的是智慧的光芒。

“夢境、未來、時間……你擁有的力量真是讓人敬畏，不過請原諒一個老人的好奇心，既然你早就知道了莫瑞亞礦坑裡面的情況。爲什麼還要進到這個地獄般的是非之地？”

對於灰袍巫師的這個問題，蕭嵐病沒有隱瞞自己意圖的打算，“索倫擁有摩多的半獸人大軍，薩魯曼有他的強獸人大軍，但對比起強大的黑暗力量，精靈正在舉族離開遷往西方不死之地，人類的力量分散而且受到情感和病痛的困擾。而如果沒有一隻同樣強大的部隊，那麼即便是知道了敵人的計劃也無法將其改變，要想改變命運前提就是必需擁有足夠的力量……”

“所以我來到了這裡，莫瑞亞礦坑裡的半獸人還有炎魔。他們會成爲我召喚軍隊的祭品，而且如果可能的話，我想試著喚醒這裡棲息的亡魂。”

“……軍隊、亡魂？”甘道夫的聲音顫抖了下，沉默了半響後他再度的嘆了口氣。“看來你擁有的力量遠不止我所看到的的這些，罷了。我就陪你們走一趟吧。”

“面對炎魔，這也是我不該避開的命運……”

最後一句話是輕微的只有他自己才聽得到，但是就在這一聲覺悟的嘆息之後，這個老人的身影卻是莫名的高大了幾分。

而隨後，他是摸了摸帶他前來的巨鷹脖子，有些不捨的送走了這聰明的大傢伙，接著在注意了下河谷中誓約勝利之劍留下巨大傷痕之後，他從讓開一條道路的芙羅拉和蕭嵐中間穿過，從懷裡摸索出了一塊月牙造型閃著藍色光芒的石頭。

“幸虧我有帶著顆月亮石，否則我們真的還要等到晚上……”這麼輕聲的感慨著，灰袍巫師舉起了自己手杖，默唸了個音節後在手裡的手頭上敲了一下，然後就見一道月光照在了巖壁那灰噗噗的平面上，接著淡淡的光芒開始顯現，銀色的線條出現巖石上。一開始那只是細微的如同蛛網一般的痕跡，月光只能偶爾反射在其上，但不久之後，這些線條向外逐漸擴教，開始變得十分清晰。

——門出現了。

在甘道夫的手勉強可以接觸到的高處，是一道由精靈文字構成的弧形，意思是「都靈之門，摩瑞亞之主，開口說朋友，然後得以進入」，而在底下則是一副有發光線條構成的圖形。上面是七顆星辰，伴隨著一頂皇冠與下方的鐵錘和鐵砧，下半部則是兩棵有著如同月牙一般枝丫的大樹，而最清晰的，是在正中央有一顆擁有許多星芒的星辰。

至於在原劇情中困擾了甘道夫好久的密語，在這裡卻是不需要思考的被說出了口，“（精靈語：朋友）！”

下一刻，門上的星芒閃耀了一下，接著又黯淡下去。然後一個巨大的門廊開始緩緩浮現，它慢慢從中央分開，往外打開，直到兩扇門都完全張開，露出了裡面的一段向上攀升的臺階。

只是看著內部那宛若吞噬一切的黑暗，失落與傷感在瞬間爬上了老人的面龐。

“進去吧，莫瑞亞礦坑……這個矮人的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