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能有幾個春秋,幾個年少?歲月的侵蝕,風雨的澆灌。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和自己的曾經一模一樣。
松柏長青,雲煙常繞,再回雪山,還是原來的高山,還是原來的險道,還是原來的寒風陣陣。只可惜,逝去的歲月,卻再也不能倒轉而回。
江風一路行來沒有受到絲毫的阻礙,即使有,那區區幾名雪山派弟子的功夫,早已不被江風放在眼中。
沒人跟著江風,準確的說,是沒有人敢靠近江風。這些年,作爲雪山派的禁忌,江風早已被渲染的猶如魔怪一般。試問,這天底下又有幾個肯因爲好奇而將自己的小命拿來開玩笑的人呢?
“老夥計,如今的雪山派,便連你也變了!”
那是一株松樹,大大的松樹,不知是今年亦或者今年以前。再堅強的樹木也逃不過歲月的輪迴,當長青的松葉消失,它的生命便也走到了盡頭。
只剩下一株失去了生機的枝幹,獨自矗立,不知道何年何月,是會慢慢腐爛,亦或者在大火之中化爲灰燼。
“乎……”
北風帶著寒意,捲起其它松樹散落的松針,朝著江風送來。他們似乎不願意接受老朋友的離去,想要爲止增添最後的一抹綠意。
依舊是蓑衣斗笠,江風在樹下立得筆直,擡頭往向松樹,只可惜,縱使江風手中無劍,心中有劍。但松針,卻再也不會從這裡落下,很多時候,當你足以做到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早已沒有機會做到。
“花師姐,我知道是你……”
還是熟悉的道路,還是熟悉的人,人兒的手中挽著一個籃子。
花萬紫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將手中的籃子放下,輕輕打開。
三個饅頭,一塊牛肉,還有一壺微微冒著熱氣的老酒。
江風忽然笑了,笑的很燦爛,露出牙齒的那種。
江風靜靜的吃,而花萬紫則在一旁靜靜的坐著,向江風講述著這些年她所經歷的大大小小的無數事情。
江風嚼的很慢,饅頭配羊肉,這並不是一種難以下嚥的搭配。只不過,江風卻不想吃的太快,也許,這是他在這裡,以這樣的方式,與這樣的人,吃的最後一餐。
“……就這樣,如今的雪山派看似平靜,其實其餘四脈早已圖謀不軌多年,如今沒有爆發出來,全靠師父他老人家一力壓制。只怕師父他老人家一去俠客島,這雪山派之中,必有大亂!”
“啊……”
最後一口酒下肚,花萬紫也講完了她的故事。
此時的江風手指在空空如也的酒瓶之上敲了敲,隨即開口說道:“這一次回來,該看的,不該看的,我已經都看了。至於花師姐所言,正所謂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只有最強的人,才能笑到最後,也才能將雪山派帶到新的高度。”
言罷,江風也不理會花萬紫那失望透頂的眼神,開口說道:“你放心,即使他們要動手,也絕不是一日兩日。甚至,他們還要好好的想一個師出有名的名頭出來。
待得威德先生赴臘八粥之約時,只消將四人一齊帶去,共同在南海等上一月。我相信,雪山派的危機,定然能夠自行化解,消於無形。”
江風的話很自信,但花萬紫依舊是眉頭緊皺,畢竟,這些年凡是上了俠客島之人,還沒有一人能夠成功歸來。
“小風,你爲何能夠如此肯定?”
江風沒有解釋,他也無法解釋,他唯一能夠告訴花萬紫的,只有一句話:“因爲這一次的俠客島之約,我也要去!”
“你也要去?爲什麼?小風,你不知道嗎,那俠客島的赫赫兇名,絕非謠傳啊!”
江風放下酒瓶,沒有更多的回答,俠客島其中的秘密江風雖然知道一些,不過,還有許多未知困擾著江風。
“我去,自然有我的道理!不過,花師姐,你現在更應該關心的是,俠客島的賞善罰惡二使。”
“賞善罰惡二使,我連他們什麼時候來也不知道,又如何關心他們?”
便在花萬紫疑惑之時,江風忽然看著遠處的凌霄殿,開口說道:“他們已經來了!”
……
此時雪山派的凌霄殿之中,那白自在正一個盤膝坐在最頂部那虎皮高椅的正下方。
打從山下一戰被江風擊敗以來,一上山,他便獨自一人來到此處,摒退左右。聲稱:“若是賞善罰惡二使到了,便引他們來此,其它的時候,他不想見任何人!”
白自在本是個極有自尊,又極爲固執的人,他既然已經做下決定,便不容別人反駁。
“咯吱……”
凌霄殿的大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趁機灌入的北風使得白自在一個激靈,隨即眼睛也不睜開,便自顧自的開口喝道:“滾,都給我滾,我不是告訴過你們了嗎,不要給我送飯,我不吃!”
“哈哈,白老爺子這是在練什麼神功,居然連飯也不吃,好生奇怪。不過我兄弟二人今日到此,可不是來給白老爺子送飯的,而是請白老爺子去吃飯的!”
那是一個聽起來頗爲和順的聲音,但絕非雪山派中人。
待得白自在睜眼一看,只見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一藍一黃兩道人影並肩而來,正站在不遠處,一個笑呵呵,一個冷嗖嗖的看著自己。
“什麼人?”
白自在此時全身筋骨一擰,接著地面的力道登時長身而起。畢竟,能夠無聲無息的潛入凌霄殿,只怕來者絕非泛泛之輩。
其中那胖子笑呵呵的說道:“白老爺子稍安勿躁,我二人今日前來,全是一番美意,只是想要請白老爺子今年臘月初八,上一趟俠客島。”
“喝粥!”那瘦子冰冷而堅硬的應聲道。
“你,你們就是俠客島的賞善罰惡二使!”
正所謂聞名不如見面,如今真正見到了賞善罰惡二使,僅僅從二人身上交相輝映的氣機之中,白自在便能夠感受到,二人的內家修爲絕不會在自己之下。
“好,好,好!”
白自在此時一連叫了三個“好”字,這才略帶一種英雄末路的淒涼般開口說道:“發牌子吧,臘月初八,白自在必然會到!”
“好,白老爺子果然爽快!”
“慢!”
就在賞善罰惡二使準備發牌的一瞬間,一聲大喝,卻忽然自殿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