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老板!”張閑閑聞言連連點頭,聲音里已經有了哭腔。
憶起以往在公司里,狗眼看人低的上司在微信上的各種已讀不回和日常花樣百出的刻薄,此時張閑閑的感動已經到了恨不得不要工資就為湯二少打工到底的程度。也是在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那句得民心者得天下的含義。
看著張閑閑感恩涕零的樣子,湯二少忙打趣道:“別、別,別用這種要以身相許的眼神看我。你這一副缺愛的模樣,不怕以后被人騙嗎?誰家還沒有個老人?誰沒有老的時候呢?我是在給自己積善修德,別感動哈!”
“好好,不感動,不感動,謝謝老板!”
本來快要落淚的張閑閑,成功被湯二少的打趣逗樂,她也由衷地認同起其他人的評價,湯二少真的是一位好老板。這家川河家政公司雖然小,但是與人為善的公司文化和共情包容的工作環(huán)境讓她極為觸動,作為一名混跡職場多年的老人,她生平首次不再覺得上班是一件非常折磨人的事情。
面前神態(tài)自若的湯二少,讓張閑閑突然意識到這個小老板雖然看著很年輕,但卻能把“賺錢和將員工當人看”兩個難題平衡的非常優(yōu)秀,可見湯二少相當不簡單。不過,如此不簡單的一個人,為什么要守著一家小小的家政公司,干些護工和殯葬之類的業(yè)務呢?
腦袋中乍現(xiàn)的問題,讓她對湯二少有了一點好奇,這個人應該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吧。若是讓他幫忙去查謝秋的死因,會不會比自己更能發(fā)現(xiàn)問題呢?
“老板,快點過來,有筆大生意你看看咱們能做嗎?”業(yè)務小能手田經理的聲音,打斷了張閑閑的胡思亂想。
她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走神,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安撫好家里還在情緒崩潰中的母親。關于追查謝秋的死因,她必須再往后拖一拖,否則任何一點驗證謝秋非意外的發(fā)現(xiàn),都會讓極度悲傷的自己也跟著精神崩潰。
想到這里,張閑閑忙收拾好辦公室和臨時住所里的東西,朝五環(huán)外的家里趕去。就在路上,她的手機接到了母親的電話,出乎意料的是哭地很厲害的母親并不是在悲傷父親的死,而是一個勁怒吼父親騙了她。
這個突然的變化,讓她腦袋發(fā)懵,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騙子,你爸爸就是個騙子,他竟然不要臉地養(yǎng)小三,他出軌了!”母親怒火沖天地在電話里喊著。
聞言,張閑閑立刻以為是母親知道了女網友看望父親的事,正想著怎么跟母親解釋,就聽母親繼續(xù)說道:“錢沒了,都沒了,咱們的兩百萬全沒了,你爸爸就是個騙子、大騙子!”
“什么兩百萬?哪來的兩百萬?媽,咱們家什么時候有過兩百萬?你說清楚啊!”張閑閑著急地追問了起來。
母親哭著說:“錢,你爸爸卡上的錢,兩百萬都沒有了!”
這個回答讓張閑閑下意識地以為,母親因悲傷過度,導致精神出了問題,因為她家的經濟狀況她很清楚。之前為了在BJ幫她買房,父母砸鍋賣鐵連老家的祖房都買了,住院的時候更是窘迫到了極點,父親怎么可能有兩百萬在卡上。
但是,母親接下來的回答,讓她立刻傻了眼。
母親依舊哭著嚷道:“你、你爸把奇石“特種兵”給賣了,賣了二百六十三萬,那么多錢。他、他居然把兩百萬,整整兩百萬,都、都轉給了別人。那個人絕對絕對是個女人,是你爸在外面的小三,不要臉的狗年女。我就知道你爸整日手機不離手,大半夜輸著液還要盯著手機不放,果、果然有貓膩!”
“我爸把石頭賣了?不可能啊,他怎么知道真石頭在醫(yī)院呢?他天天住在醫(yī)院,石頭賣給了誰呀?你跟他說石頭的事情了嗎?”張閑閑非常不解地問。
“唉呀,我的命太苦了…”聽到這個問題,母親立刻嚎啕大哭的轉移起話題來,并不繼續(xù)回答問題。
面對母親答非所問的博同情,熟知母親性格的張閑閑馬上猜到,是母親將真石頭藏在醫(yī)院柜子里的事情,偷偷告訴了父親。最近她也是忙暈了,要不然怎么會忘記母親是一個扛不住事也藏不住事的人,肯定是母親跟父親哭訴家中的窘迫和無助,父親才決定賣掉自己的寶貝。
父親說的那番話還在她的耳邊,她知道父親一定是想替家里人分擔,也了解父親一直是母親的主心骨,母親這樣做不能怪她。父母結婚這么多年,有父親在的時候,全職在家的母親就沒有操過任何的心,她百分百依賴和信任著父親。
可是,父親對母親的這種庇護和疼愛,不知道對家人是幸福還是不幸福,尤其是面對如今父親不在了的局面。對于未來,獨生女張閑閑忽然有了一種強烈的不安和恐懼,她深怕平庸的自己,成不了母親的避風港和保護傘,一如現(xiàn)在。
“媽,別哭了,你剛剛說的話是真的嗎?爸爸真的賣了石頭,還把錢轉給了別人?為什么呀?”
“真的,我、我沒想到他外面有人,你趕緊回家看看他的手機,我…”母親泣不成聲。
張閑閑想起那天父親跟女網友的見面,此時再度回想父親說過的話,頓時很多細節(jié)都讓她覺得非常可疑。
比如女網友怎么會那么巧,趕在她和母親都不在病房的時候找父親?而且父親的身體削瘦的厲害,第二天還要做手術,他不可能去樓下花園里吹風聊天。最重要的是,那個福字香囊,父親說是女網友特意在恭王府里面求來的,這說明對方早就知道父親住了院。
想到這里,張閑閑頭痛欲裂,她不敢相信老實顧家的父親會背叛母親、會背叛這個家。一連串的刺激下,她早就疲憊不堪的大腦暈乎的像是灌滿了膠水,整個人暈暈乎乎地往家趕著。
“吱…嘎”一聲刺耳的響聲在她身旁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