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王所說的糟了,是因為聯想到冥耳原名叫貓耳,加之樓閣中看到的浮雕,回想起來浮雕中看到的所謂的“豹子”極有可能是貓,而蜀王尸解樓也可能與那些怪貓有著密切的聯系,否則怎么可能會在機關重重的蜀王尸解樓中來去自如?也許冥耳崇拜的圖騰就是貓,而那些怪貓是冥耳真正的主宰,所謂的冥耳首領僅僅是一個傀儡,他泄露這么多秘密的同時,貓群出現了,這樣說他的下場……
“那個男孩兒恐怕兇多吉少了。”夜叉王深吸一口氣,看著車窗外,租車的這種方式比較冒險,但相對安全,至少車內只有他們四個人,不會擔心對話會被其他人聽到。
“不管怎樣,我們現在都得先找到那個況老板。”胡順唐說,眼前已經能夠看到機投鎮寵物市場。
機投鎮這個地方多年前屬臟亂差聚集地,在胡順唐就讀大學的時候,經常會聽到這里的很多傳言,垃圾桶內吸毒致死的女人,半夜蹲在電線杠下只剩半截身子還在爬動的殘尸。這里和當年位于幾個主要路口交界的青龍場一樣讓人害怕,三教九流,什么樣的人都有,只是經過多年的整頓和警方的大力打擊,這里已經不再像從前一樣,平靜了許多。
胡順唐將車停在停車場內,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停放的車輛中沒有高級車輛,多數以面包車、皮卡為主,某些車子上還能看見裝動物的鐵籠,應該多數屬于這里的生意人,就算在空曠的停車場內,都彌漫著一股子動物和貓糧、狗糧的怪異氣味。
四人下車后,站在寵物市場的大門口,向著男孩兒所說的南面走去,沒有走多少繞路就找到了那個掛著“六道齋”牌子的店鋪,鋪子招牌還打著某個牌子的貓糧、狗糧的廣告,裝修得古色古香,除了寵物所用的相關物品、食物之外,還兼賣一些動物形狀的手工藝品,可店鋪里卻十分冷清,門可羅雀沒有一個人來光顧,只是在店鋪中一臺電腦后,坐著一個留著長發的中年男子。
夜叉王與胡順唐兩人對視一眼,讓莎莉抱著剛睡醒的彭佳苑進去,去看籠子里面關著的那只小薩摩耶狗,兩人蹲在那伸出手指去摸薩摩耶的鼻子,中年男子也不說話,也不詢問,只是面對著電腦,看樣子應該是在看電影電視劇之類的。
“況老板在嗎?”胡順唐和夜叉王兩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走進去。
中年男子舉起手來,也不應聲,不知道是在表示老板在,但我不是,還是其他的什么意思。
兩人走到電腦桌前,看見男子全神貫注地盯著顯示器,頭也不抬地問:“買啥子?”
“我們找況老板。”胡順唐又重復了一遍,而長發中年男子依然是問那句話。
夜叉王不耐煩,一拍桌子,等中年男子皺起眉頭來看著自己時道:“買閻王刃!”
“斷貨嘮,你們留個電話,來貨嘮我通知你們。”中年男子低下頭,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是真的不知道閻王刃是什么東西,亦或者不想搭理他們,胡說幾句來敷衍。
夜叉王與胡順唐兩人對視一眼,轉身拉著莎莉往外走,中年男子也不阻攔,剛出門就迎面碰到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胖子,這種溫度下,胖子竟然只穿了一件背心,外面簡單套了個棉馬甲,手中抱著剛泡好的方便面,還捏著兩根粗大的劣質火腿腸。
胖子掃了夜叉王與胡順唐一眼,進了鋪子,見莎莉和彭佳苑在逗狗,趕緊放下東西對她們說:“不好意思,不要摸不要摸,別個已經給嘮定金,下午就來取!”
說完,胖子對電腦后面坐著的長發男子說:“陳二娃,起來!看錘子啊看!還在看!老子喊你幫忙看著店,不是喊你來看電視劇勒!”
長發男子雖然起身,但眼睛還落在監視器上:“這個寫交警勒電視劇《命脈》好看,還是有點搞笑。”
“搞笑個錘子,滾滾滾,回切看自己勒。”胖子將那個長發男子給轟走,自己坐下來吃著方便面,嚼著火腿腸,還不時抬手去擦汗。
看來這個胖子應該是況老板。胡順唐重新回到鋪子里面,夜叉王則站在鋪子門口留心著周圍。
來到桌子前,胡順唐用手敲了敲桌面道:“況老板。”
胖子抬頭,盯著胡順唐,大概是不明白對方為什么知道自己的姓名,擦了擦嘴道:“有何貴干?”
“冥耳、閻王刃。”胡順唐說了兩個詞,心想這樣應該沒問題吧。
胖子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趕緊起身,雙手在褲子上擦了擦,那模樣激動不已,又伸出手去緊緊抓住胡順唐的雙手,半天說不出話來。
胡順唐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也不好問什么,就等著胖子那半張開的嘴巴能說出幾個字來,沒想到胖子松開手,打開礦泉水瓶子,狂喝了幾口,又抹去汗,湊近胡順唐低聲說:“我以為組織早把我給忘了!”
胖子的口音此時變了,從四川話變成不標準的普通話。說完這句話后,胖子把頭縮回去,剛縮回去一半,又湊過去,滿口都是方便面與火腿腸的那股怪味,熏得胡順唐想捂住鼻子,那胖子卻不以為然,激動地渾身都在顫抖,說道:“我都準備了好多年!真的!你們相信我!這么多年我都沒有放棄過訓練!”
沒有放棄過訓練?胡順唐盯著那胖子的一身肥肉,真想不出這家伙除了訓練自己吃那些沒有營養的東西之外,還做過什么有用的事情,眼下必須說點什么,至少讓這胖子遠離自己。
胡順唐略微向后方退了半步道:“況老板全名叫?”
胖子聽完不停地眨著眼睛,很迷惑的模樣,反問:“你們……組織……都……都忘記我叫什么名字了?”
“那個……”胡順唐本想解釋一下,但想著胖子的這種表現,說這些話,估計是冥耳多年沒有聯系過的一個人,把自己當做是冥耳的聯絡者,所以異常激動,也許說破了對方反而不信任自己,于是道,“只是想確認一下,僅此而已。”
“況,兩點水一個兄,不是胸部的胸,是兄弟的兄!”胖子正色道,“全名叫況國華!國是國的國,華是中華的華!”
況……國華?這個名字好耳熟。好像在某部什么電視劇中男主角就叫這個,胡順唐一時沒想起來,但這個無關緊要,立刻又問道:“帶我們去找閻王刃。”
“噢,對對對,你們讓我這么多年來隱姓埋名其實就為了這個,我知道,清楚明白!”胖子況國華一點頭,渾身的肥肉都在顫抖,夾雜著汗水,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剛從冰箱中取出來放在烈日下的凍肉,極其惡心。
胖子轉身向里屋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頭來對胡順唐惡心地眨了眨眼睛道:“讓你們看看這些年我的成就!你們會吃驚的!進來!”
胡順唐沖著鋪子門口的夜叉王咳嗽了一聲,夜叉王轉身進來,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叮囑莎莉道:“把孩子帶好,小心轉眼就被人給抱走了。”
莎莉應聲,可夜叉王似乎還不放心一樣,走到鋪子門口將推拉門上的牌子翻過來,換成“暫停營業”,又將推拉門給關上,這才放心地走進里屋。胡順唐和況國華看著都覺得奇怪,胡順唐奇怪是夜叉王對彭佳苑的關心有些“過分”了,而況國華則奇怪這四個人的“組合”,兩男兩女,其中還有一個五歲大的孩子,進屋后便問:“還有個孩子?是干什么的?”
“和你沒關系。”夜叉王冷冷地說,環視著里面那間四處都放著籠子的房間。
況國華明顯是有些害怕夜叉王,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故意輕輕咳了一聲,哼著小調將一堆箱子一個個移開,胡順唐要幫忙,卻被他婉拒,說這是他應該做的,客氣得不行,同時還拿了冰凍的飲料出來給胡順唐與夜叉王,兩人擔心有詐,并沒有喝。
“這些年我可是擔驚受怕,那件事之后,我就一直躲著,我這寵物店里面幾乎什么都買,就是堅決不賣貓!那東西太可怕了!”況國華吃力地獨自搬動著那些箱子,不知道想做什么。
貓?胡順唐與夜叉王對視一眼,接著問:“為什么?”
“為什么?”況國華反倒覺得胡順唐這樣問很奇怪,“你難道不知道那件事!?”
“知道又怎樣,還不是過去了。”胡順唐故意引況國華將那件事說出來。
“99年呀!你們忘了?音樂學院那位教授被貓分尸的事情!”況國華說到這身子還抖了抖,“當時安排我在百腦匯賣碟呢,出事的時候,我是離那里最近的一個,于是立刻趕到現場,雖然尸體已經被抬走了,但我站在旁邊的小樓上還是用望遠鏡看清楚了那個小花園中的情景……”
說到這,況國華抹去額頭上的汗水,又在胸口上擦了擦,誰知道那里的汗水更多,只得抬手在那甩呀甩,胡順唐和夜叉王都不由自主往旁邊退了好幾步。
“滿地都是血,還有大塊大塊的不知名的東西,看起來像是內臟,總之是尸體抬走了,但其他的東西還在,太可怕了,后來晚上去現場的兄弟回來后,告訴我,真的是那些貓干的,好像是因為那教授多管閑事。”況國華說到這吞了口唾沫,抓起胡順唐沒有喝的飲料,打開后大口大口灌著,好像剛從沙漠中走出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