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務車開進哈市市區時,已經是深夜,胡順唐將車停在路邊,同時調高了車內空調的溫度。十月中旬的哈市,夜晚已經到了零下,除了一部分環衛工人和不得不在此時出門的人們,其他人都縮在屋內,街面上只有極少的行人。
公路上不時行駛過閃著警燈的警車,從這個季節開始,警方就得開始防止醉鬼們的“自殺行為”,因為每年都會有不少人在深夜喝得醉醺醺回家,半途中干脆睡在路邊,接著在凌晨被人發現已經變成了一具凍得僵硬的尸體。
胡順唐轉身,看著車后睡得迷迷糊糊的陳玉樓和嚴玉蕾,示意莫欽和葬青衣弄醒這倆人。莫欽抬手輕輕拍打著陳玉樓的臉道:“喂,到了,領路吧,魏玄宇在什么地方?”
陳玉樓吧唧著嘴,還處于昏睡狀態,倒是后座上靠著葬青衣腦袋的嚴玉蕾清醒了,揉著睡眼朦朧的雙眼,半瞇著眼睛看著葬青衣,還有前方駕駛室中的胡順唐和夜叉王,半天才張嘴道:“吃飯了?”
“吃貨!讓你帶路呀!還有還錢!”莫欽沒好氣地說,此時夜叉王扔過去一個袋裝面包,對嚴玉蕾說,“先吃這個墊著,找到你師父再說?!?
“?。繉?!你們等會兒呀!”嚴玉蕾翻過椅背,從商務車后方的旅行包內翻出來一只紙鶴,將紙鶴平鋪之后,上面就畫著一張可以說是亂七八糟的地圖,地圖上寫著街道的名字、門牌號,以及周圍的標志性建筑等等,但單從地圖上來說,根本無法看出那是一幅地圖,說是街頭涂鴉還要準確一點。
嚴玉蕾看了半天,干脆一巴掌拍在陳玉樓的腦袋上,嚷道:“智障!醒醒!”
陳玉樓被一巴掌拍驚醒過來,下意識睜眼喊道:“何方妖孽!”
“智障!師父說這個地方在哪兒來著?”嚴玉蕾把那張紙都差點貼到陳玉樓的臉上了。
“弱智!寫著街道名字和門牌號呢!”陳玉樓拿過嚴玉蕾手中的紙,卻被莫欽奪了過去,順勢交給胡順唐,同時問道,“我們什么時候去找雙王冕?我們對那東西一無所知,況且還不知道那東西是不是還放在欽天村的廢墟之中,而欽天村現在是什么模樣,我也不知道了?!?
胡順唐拿著那張紙看著:“不行,現在不能著急去找雙王冕,至少先搞清楚是誰一直跟在我們的身后,有什么目的,是不是沖著雙王冕來的,如果不是,我們還得甩開跟蹤的人,不能讓對方知道存在那種東西,以免節外生枝。”
“我同意!”夜叉王表示贊同,拿過胡順唐手中的紙,“從之前發生的事情來看,知道雙王冕存在的人不多,除了李朝年就只有穆氏兄弟知道,古科學部估計也不清楚,我推測連駐守在扎曼雪山的李乾鈞和吒翰都不知道,我建議把炙陽簡和閻王刃藏在一個妥當的地方,以免被人發現。”
夜叉王說到這,胡順唐下意識按住了放在自己大腿旁的兩個包,這兩個包從未離身,一個裝著炙陽簡,而閻王刃則是裝在改裝成三角背包的釘鞘內。他故意這樣分開放,就是擔心有人來搶奪,如果對方過于強大,也不至于一次性搶走兩件東西。夜叉王的提議是正確的,但只要有人跟著,放在什么地方都不如身邊安全,再強大的敵人也可以拼一下。
鎮魂棺和牧鬼箱還在古科學部,烙陰酒的存放地點已經被封鎖了,無法進入,基本上也算是被古科學部控制,如今的籌碼只有閻王刃和炙陽簡,掌握著這兩者,也許還占有先機,可讓人最想不明白的就是李朝年為什么讓他們拿著這些東西,自己不搶走呢?以他的實力,從胡順唐等人手中搶走這些東西,如同是大人從孩子手中搶走玩具一樣簡單。
“有警察……”葬青衣忽然說,眼睛盯著車頭前方。眾人扭頭朝前方看去,在街頭的拐角處停下來一輛警車,警車內的四個警察四下看著,隨后目光都朝他們看過來。
夜叉王盯著那兩個警察的口型,坐直道:“他們說要過來臨檢,大家注意點,切記不要做傻事?!?
“明白。”莫欽答道,豎起耳朵聽著對面警察的對話,“他們說著什么應該是這輛車之類的話,是不是我們已經被盯上了?被人識破了?”
“不太可能!但我們最好主動一點。”胡順唐示意眾人不要慌,拍了拍胸口的證件,又指了指自己的臉,“成敗全靠易容術和偽造的證件了?!?
“聽著!警官證放好,不要拿出來,那樣更容易惹人懷疑!”夜叉王冷冷道,看著全副武裝穿著棉服,拿著手電的兩名警察朝汽車走過來,隔著幾米開外,其中一名警察就用手電照著他們的車牌號碼。
胡順唐和夜叉王對視一眼,胡順唐開門下車,兩名警察也不慌張,也沒有做出拔槍的動作,看來只是臨時檢查,如果是識破了他們估計早就拔槍叫他雙手放在車頂上了。胡順唐換了一張笑臉,拿著那張紙就迎了上去,詢問其中一名警察,紙條上所寫的地址在什么地方,另外一名則站在夜叉王那個方向,舉著手電照進車內,電筒光在車內每個人臉上停留一下,最終又落在他們的旅行包之上。
“麻煩出示一下行駛證和駕駛證,以及身份證?!焙樚聘暗哪敲炀炊Y道,胡順唐不慌不忙從口袋中拿出身份證,又轉身打開車門,從遮光板上面取下故意放在那的行駛證和駕駛證轉身遞給警察。同時站在車另外一面的警察也示意車內人拿出身份證來檢查。
警察檢查著證件,看著證件上的照片對照著車上人的臉,并未發現異常,梁森的手藝不錯,就連照片都故意休整過,看起來并不像是近期拍攝的。
“來旅游的?”警察檢查完證件,還給胡順唐,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不是,我們是來找人的,警官,請問你知道這個地址嗎?”胡順唐把紙片又遞了過去。
“找人的?你們是大連人呀?口音不像呀?”警察拿過那張畫得亂七八糟的紙條,皺起眉頭,胡順唐趕緊解釋道,“本來地址好好的,被孩子拿去玩,在上面畫了個亂七八糟的……我們不是大連人,我們是南方人?!焙樚七@樣說,又故意說了兩句四川話,因為身份證上他的籍貫寫的是貴州,而云貴川大部分地區人說話的口音類似,北方人一般分辨不出來。
警察看著地址“咦”了一聲,隨即笑道:“你們是來找那個神探搜集證據打官司的吧?齊老爺子的生意真是越來越好了,聽說給農民工打官司也不收錢,不過這個地址呀已經換了,公司名字也換了,應該是搬到……”警察說到這,問車另外一面剛檢查完證件的警察,“王威,齊老爺子的公司現在搬哪兒去了?”
什么齊老爺子?胡順唐心里很茫然,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回頭看了一眼車內的夜叉王,夜叉王掃了一眼他,眨了下眼睛,示意聽下去。
叫王威的取下帽子拍了拍,眼珠子轉了轉道:“阿城!對,是阿城!挨著動物園旁邊,有點偏,上次我還帶一個交通事故責任人去齊老爺子的公司呢?!?
“嘿,南曾達,北齊風,聽說那個曾達死了,現在全國出名的退休警察也就是齊老爺子了?!焙樚聘暗木焓掌鹗蛛?,對胡順唐說,“這樣,我們寫個新地址給你,你照著走,車上應該有gsp吧?沒有的話,你簡直走,到前面街口向右,上高架,下去之后在第二個路口左轉,有個路牌,你按照路牌向阿城走,到地方如果還找不到,你就問問,基本上那里的人都知道齊老爺子的偵訊公司?!?
“行了,回吧,該交班了,去吃個烤串喝點酒暖和暖和,真冷呀!”另外那名警察轉身往回走,胡順唐忙向警察道謝,拿過了新的地址返回了車內,看著兩名警察鉆回車子中,這才發動汽車,按照他們所說的右轉上高架。
等離警車遠了之后,胡順唐將紙條遞給夜叉王道:“麻煩了,按照那兩個警察的說法,齊風從前公司的地址和魏玄宇寫給他徒弟紙條上的地址是一樣的。”
“會不會是一個人?”莫欽先前將警察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隨即又扭頭看著茫然的陳玉樓問,“你們師父有幾個名字?”
“一個呀!就叫魏玄宇!”嚴玉蕾插嘴道,“什么齊風,沒有聽說過呀!這怎么可能!”
“你們以前沒來過哈市?”夜叉王扭頭看著嚴玉蕾問。
這次換陳玉樓回答了:“沒有……以前師父和咱們都在山東,后來才說東三省哈市的房子最好炒,就一個人來了,后來托快遞給我們郵了個紙鶴來,說地址就在那上面,我們因為要行俠仗義,也沒空去看他老人家?!?
“行俠仗義?我看是行騙折壽吧?!蹦獨J搖搖頭,掏出酒壺來喝了一口,“下面怎么辦?是先查明白這兩個老頭兒是不是一個人,還是直接按照警察給的地址去呀?”
“按照地址去吧,如果能先找到齊風也不錯,詹天涯說過,有麻煩找齊風,他能幫助我們?!焙樚崎_著車,仔細看著路牌,朝著阿城的方向走。
這個時候,嚴玉蕾卻忽然插嘴道:“什么叫兩個老頭兒呀?我們師父可不老,才三十五歲呢!”
“什么?”胡順唐差點一腳踩了剎車,從車內后視鏡中看著嚴玉蕾問,“魏玄宇才三十出頭?”
“對呀!”陳玉樓相反覺得胡順唐的問題很怪,“薛先生沒有告訴你們?”
胡順唐搖搖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夜叉王,夜叉王只是盯著紙條,一句話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