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佛家詞匯,原本為印度婆羅門教神話中半人半神的小神靈,是財神俱羅比身邊的侍者。釋迦牟尼創立佛教之后,將原先釋迦族信仰的婆羅門教中的許多神話化為佛教所有,同時將夜叉也列為其中,但卻成為了佛教中一種不同于婆羅門教的半人半神,成為守護正法的鬼神。
就在那醫院監控室中,兩具死狀奇異的保安尸體下方,發現了一幅用鮮血繪成的畫,所繪之物,正是一個夜叉頭。
當刑警勘查現場完畢,移開那兩具保安尸體后,便發現那副畫,奇怪的是鮮血已經干涸,都沒有沾染到保安的尸體上,看樣子是在保安死之前就已經畫好很久了。可這卻從邏輯上說不通,因為那鮮血化驗后證實是來自兩名保安。
刑警當即推測,行兇現場并不是在監控室里,但周圍并沒有看到有搏斗的痕跡,兩名保安也正在監控室中當班,沒有離開過。
一切都太詭異了,與常理相悖。
刑警隊審訊室中,當給胡淼錄口供的刑警將那張拍攝下來的夜叉頭像照片遞到胡淼跟前時,胡淼不假思索地直接說:“怎么是夜叉?”
辦案的刑警聽胡淼這樣一說,愣了一下。首先,他們誰也沒有看出那是夜叉的頭像,其次在他印象之中,夜叉并不是這幅模樣,只是認為那是一副惡鬼畫,像是兇手故意留下的標志,通常在某些連環殺手行兇后,都會在現場留下自己獨特的標志。
此時刑警卻開始懷疑起胡淼來,為何她第一眼便知道那是夜叉?這有什么根據?
胡淼一時半會兒無法給那名刑警解釋清楚,她所知道的夜叉模樣在佛教記載中有三種,這恰好只是其中一種罷了。大學時期,她對佛教起源做過一些研究,起因僅僅是因為當時她很喜歡金庸的那本名為《天龍八部》的武俠小說,而夜叉就是天龍八部眾其一的護法神。
諸天既二十諸天,守護正法的大神,天龍八部眾之首,八部眾中,以天,龍二眾為上首,故標舉其名,統稱天龍八部。
“我一時半會兒給你解釋不清楚,但這上面所畫的僅僅是夜叉其中的一個模樣。”胡淼拿著照片說,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何在保安尸體下發現這幅畫,一定是兇手所為嗎?難道作案后,兇手還花時間用鮮血在地上畫了夜叉頭像后,這才慢悠悠地離開,他難道不擔心有人會突然出現在監控室?
刑警將水杯推到胡淼的跟前,又問:“夜叉其他兩種又是什么樣?”
胡淼不知刑警現在有些懷疑她,想了一會兒回答說:“簡單來說,夜叉在佛教中有三種模樣,第一種是模樣俊俏的青年,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很英俊帥氣,對男女都具有誘惑性。第二種是侏儒模樣,有萬相之面。第三種就是惡鬼模樣,能化虛無為利器,殺人于無形,我們平日內看到的也大多數是第三種,照片上所畫的也是這種。”
刑警聽完“哦”了一聲,沉默了一陣又問:“看來你很熟悉夜叉?”
“嗯,大學時,空閑時間研究過,好奇。”
“好奇?嗯,你大學專業是什么?”
“歷史。”
“中國歷史還是世界歷史?”
刑警這句話讓胡淼一下就意識到話中有話。她將照片放在桌子上,直視刑警的雙眼說:“學歷史,自然就要學世界歷史,世界歷史中也包含了中國歷史,我不明白你問這么詳細有什么用意?”
“沒什么。”刑警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只是覺得太巧合了,你出現在犯罪現場,又了解夜叉,這種巧合的概率在案子中一般來說很低,比中五百萬還難。”
胡淼雙手一拍桌子,站起來說:“你什么意思?把受害人當兇手嗎?”
刑警看著胡淼,示意她冷靜下來:“我只是要考慮到一切可能性。”
刑警當然不知道胡淼母親的事情,也不知道在那之前胡淼在電梯中到底經歷了些什么,如果知道,恐怕他現在想的事情會更多……
“考慮到可能性就能忽略邏輯嗎?”胡淼情緒很激動,此時審訊室的門被人打開了,劉振明出現在門口,也不管那刑警,直接對胡淼說:“怎么了?沒什么事了,辦妥了,我們可以走了。”
刑警知道劉振明也是警察,但看證件只是省廳的一個文員,于是便站起來準備說胡淼不能走,還得接受調查,剛起身就看到刑警隊的指導員出現在門口。指導員向那名刑警默默點頭,示意胡淼的確可以走了,刑警這才無可奈何地抱著那疊資料離開,走時還是用懷疑的眼神看了胡淼一眼。
劉振明帶著胡淼開車離開刑警隊后,站在辦公樓門口的刑警有些不服氣地問指導員:“他們什么來頭?就這么放他們走了?省廳的就了不起?”
指導員看著劉振明那輛汽車消失在街道拐角處后,才說:“不是因為那個劉振明是省廳的,而是因為他們沒有嫌疑。隊長已經帶人去天網中心查過醫院門口的監控錄像,事發后沒多久,的確有一個他們所說的穿修理工制服的人離開,到街對面開車離去,而他所開的那輛車,今天早上剛被人報失。”
“那也不能說明那個叫胡淼的沒嫌疑呀?”刑警不依不饒。
指導員嘆了口氣:“你當刑警才半年,半年也該有點經驗了?怎么腦子就不開竅呢?一個弱女子能夠把那兩個身強力壯的保安弄成那副慘樣?就算讓你去,你也未必能夠在那么短的時間內扭斷他們的手腳,再畫上一幅畫,還有,你知道那個叫劉振明的男的,是什么人嗎?”
刑警想了想:“說起來還真有些印象,名字挺熟的。”
“半年前發生在廣福鎮的連環殺人案就是他給破的,那時候他還是廣福鎮的派出所所長,因此就被調到省廳去學習了,這個人事調動一下跨了好幾級,等他學習完畢再回去,至少都是回縣里公安局任職。”
“難怪……不過指導員,說真的,這個案子真夠詭異的,按照法醫的報告,兩名死者的尸體發現時距離死亡時間不過十幾分鐘,有可能嗎?”刑警看著手中的那一疊資料。
指導員只是搖搖頭,隨即拍了拍刑警手上的那疊資料:“按照慣例,恐怕這案子過不了多久就得移交了。”
說完,指導員走回辦公大樓,留下那名刑警愣在那,分析了半天指導員最后說的那句話,也沒搞懂是為什么。
返回省醫院的途中,劉振明開著車,胡淼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劉振明依然翻來覆去地思考著案子中的疑點,而胡淼只是不斷地在撥打胡順唐的手機,整整一夜,胡順唐的手機都保持著關機狀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到省醫院停車場后,胡淼沒有立即下車,又撥了一次胡順唐的電話,劉振明見狀說:“不用打了,我打了一夜都是關機,我已經讓鎮上的兄弟幫忙查一下是怎么回事,他們還沒有回話,應該沒什么事,你放心好了。”
劉振明這都是安慰的話,其實他心中也很焦急,畢竟說胡淼有事的是胡順唐,自己趕到,果然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下胡淼,隨后監控室又發生慘案,一系列事情聯系在一起,只能說明胡順唐肯定知道了什么,而現在胡順唐卻根本聯系不上……
“詹天涯……”胡淼喃喃自語道,轉過頭看著劉振明,“你有沒有聯系過詹天涯?”
劉振明點頭:“不需你說,我早聯系了,和胡順唐一樣,電話關機,根本不知道在哪兒,而且距他上次和我聯系,都是半年之前的事情了。”
“什么?半年之前?上次的事情了結之后你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對,就通過一次電話,對我說在省廳好好干,好好學習……”劉振明摸出一支煙來,點上后吸了一口,盯著燃燒的煙頭。自己“調”到省廳之后,才知道原來只是去學習的,根本不是跟詹天涯,而詹天涯壓根兒就沒有在省廳呆過,名義上的顧問只是暫時的,可沒有誰能夠解答他的疑問,帶他的那位所謂的老師,在省廳呆了幾十年從來沒有聽過詹天涯的名字,倒是很佩服劉振明破了那個大案,可劉振明知道那個案子能破,其實與自己沒有多大的聯系,充其量只是詹天涯身份特殊,只得將功勞安在他身上而已。
“順唐聯系不上,詹天涯也聯系不上,到底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胡淼急了,不知道下一步到底應該做什么。
劉振明又掏出電話來,撥給詹天涯,電話那頭依然是無法接通……
同一時間,詹天涯所在處……
爆炸之后,碎石和泥塊飛上半空,隨后又灑落到深坑的四周,灰頭土臉的詹天涯和宋松從墓穴之中爬出來,爬出深坑后,摘下防毒面具,劇烈地咳嗽著。
詹天涯掏出一顆藥丸,遞給宋松,讓他含著,自己也同時含住一顆,隨后仰天深呼吸了幾口,這才平靜下來。
“總指揮,太邪門了,我們怎么一進去那墓穴就好像活了一樣,自己給關閉了?”宋松好不容易緩過來勁,回頭看著被炸開的地方,“要不是我多了個心眼,帶了一包炸藥進去,我們肯定會被活活悶死在里面。”
詹天涯摸著自己胸口,順了下氣:“古人的智慧,是我們現在沒有辦法去摸透的,要不然奇門遁甲之術為什么會失傳?弄這個墓穴的人肯定不止一個,而且是個假穴,周圍都是重新布置過的,看來參照了八卦五行,使用了五行配合圖,還有隱遁之術。”
宋松嘴里的藥丸慢慢化掉,渾身也舒服許多了,直起身來,搖搖頭道:“要是平常人,肯定早死了,這么多東西誰能弄明白?”
“要不怎么讓你平時里沒事多看點書。”詹天涯依然覺得有些難受,“奇門遁甲之中的遁字,就為隱遁,也就是說六甲隱藏在六儀之下,因此才有了遁甲的名稱,我從小就開始學習研究這些東西,二十歲的時候鉆研過度,差點瘋了,直接退了學,古人的東西學不好,就會入魔。”
此時,一名軍官跑步前來,遞上一份傳真件到詹天涯面前,隨后道:“總指揮,剛剛拿到的,好像有點棘手。”
詹天涯拿過那份傳真件,剛看了一眼便失聲道:“什么?夜叉王跑了?”
宋松疑惑地看著詹天涯,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那名軍官點頭道:“是,半個月前就從監獄中跑了!”
詹天涯怒了:“那為什么現在才通報出來?”
軍官遲疑了一下回答:“因為……他們才發現。”
“什么?才發現?”詹天涯將手中的傳真件揉成一團,扔在地上,“都是干什么的?人跑了半個月才發現?我之前就說了,夜叉王不能關在普通的監獄里,一定要押回蜂巢,可上面偏偏說因為輿論的關系,判了死刑,必須要公開執行!否則沒法給大眾交代,這下好了,人跑了,這下媒體又可以做文章了。”
軍官立正,辯解道:“總指揮,外界沒有人知道夜叉王是干什么的,只知道是個殘殺兒童的兇犯,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可以慢吞吞不管嗎?這混蛋殺的孩子,尸體擺出來,可以蓋住這個坑了!當時抓了這……我就該一槍斃了!”詹天涯怒氣沖沖,一把將那個軍官推開,徑直向遠處的帳篷走去。
宋松從來沒見詹天涯發這么大的火,雖然從尖刀特種部隊調出來跟了他一年時間,知道很多事情,但偏偏從來沒有聽過關于“夜叉王”的半點訊息,甚至在蜂巢的資料庫中都沒有這個人的丁點資料,反倒是眼前這個軍官看起來知道得不少。
“夜叉王是誰?”宋松看著遠去的詹天涯,低聲問那名軍官。
軍官嘆口氣:“副指揮,總指揮說了,那是機密,不能隨意透露,我只是個小參謀,這些東西平日內要過手而已,不要為難我,我只能告訴你,這個人當初我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抓捕歸案,是個……很邪門的主。”
很邪門的主?有多邪門?會飛天遁地嗎?宋松看見剛才詹天涯扔在地上的傳真件,撿起來展開看了沒幾行,冷汗都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