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二,午時,胡昀季與他的夫人吵了架,他忍受不了夫人的脾氣,便跑出去借酒消愁。
胡府的人回來稟報:“少主,鏢局的兄弟說看見胡爺往老街的方向去了,似乎進了一家妓院買醉。”
身旁的胡伯氣的跺腳,搖了頭,嘆了氣:“夫妻吵架,牀頭吵牀尾和,何必要鬧到。。。不行,我得去把他抓回來。”
見著胡伯如此生氣,心想著父子倆一碰頭就會吵起來,南宮怨便跟著去,在緊要之際還能做個和事佬。
南宮怨前腳剛走,馨兒後腳就打算溜出府邸。
春天拿著男裝替夫人換上,一身書童打扮的她問道:“夫人,這不好吧?萬一讓少主知道,您又溜出去,那我和秋天免不了捱打。”她懇求:“夫人,還是別去了,萬一有什麼危險,這該如何是好?”
馨兒穿著男裝,在梳妝檯面前卸掉頭飾:“沒事的,我這次出門不是去玩,我是去找人算賬,很快就回來。”她站起,在鏡子前整理一下衣服,轉過頭,右手搭在春天的肩上:“況且,有你陪我去,能碰上什麼危險?我還不是趁著相公出去,我纔有機會溜走嗎?”
春天欲說話,夫人一把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左看右看確定了沒人後,再從後門偷偷溜走。
今日是老街的尋花之日,哪家的客人最多,今日那樓就能獲得尋花匾額。
所有各大頭牌都在自家樓裡亮相,個個拿出絕活,展容貌秀舞姿攬客人,無一不精通,各樓更是擠爆了人,整個老街擠得水泄不通。大幫人對於南宮怨一行人的出現毫無在意,他們都是爭先恐後,排隊著進入妓院目睹芳採。
藉著尋花之日,各個地下賭場,古董黑市,名藥買賣,行走算命,逐一在老街擺攤設地。
兩人連同幾名胡府的人在老街穿街走巷,可人海茫茫,地形廣大,就憑他們幾人,胡昀季的人影卻還是沒找著。
眼看落日時分,經過多次進出幾家妓院,他們一行人終於在雲仙樓捕獲他的影子。
南宮怨和胡伯進到胡昀季的廂房,看見他左擁右抱,胡伯止不住自己的脾氣,直接怒吼:“兒子!你這是幹什麼?”
兩位美人嚇得大喊大叫,提著裙子準備喊媽媽,幸得帶來的人及時把姑娘打暈,纔不讓她們的呼叫驚動雲仙樓的人。
胡昀季喝的一塌糊塗,完全不把老爹放在眼裡,拿起酒杯,左晃右晃地走到爹面前,嬉皮笑臉地呵呵,“這位姑娘,是不來陪本大爺喝酒啊?”他摸著老爹的鬍鬚,不停地嘻嘻大笑,“這位美人,你下巴怎麼那麼多毛?”他不聚焦的雙眼盯著胡伯,醉醺醺的打著嗝,“不過,你怎麼那麼像我爹啊?”
胡伯推開他的手,拿起桌上的酒壺,一把往兒子的臉上潑去,“我正是你老爹,你看清楚!”
胡昀季稍微酒醒,看著老爹和少主,滿腹男子氣概不得被惡婆娘摧毀的委屈從他嘴裡滔滔不絕地涌出:“爹,你不知道,這姑娘娶不得。”他坐下,“她仗著我把她肚子搞大的事情來威脅我,要讓我幫小舅子在鏢局找點事做。我不依,她就說要帶著孩子回孃家。可她弟弟,吃喝嫖賭,無不在行,你說我怎麼能安排這樣一個人進鏢局?”
胡伯好意相勸,“兒子,那你也不能來這裡借酒消愁啊,萬一給你媳婦知道,那就是你的不對。”胡伯拉著兒子,“走。我們回去再與媳婦談談,說不準還能找到別的解決方法。”
正當父子倆拉拉扯扯,在原地變扭了半天,南宮怨一手下去胡昀季的脖子,他便倒地不省人事。
在一旁不出聲的南宮怨,對著父子倆的扭捏,有些許的不耐煩,再加上無法在煙花之地呆久的他,忍不住,一手收拾了胡昀季。
胡伯沒怪他,只差人把他背了,接著一夥人擠出人羣,到達雲仙樓的出口。
這時,南宮怨看見了一個貌似馨兒在與他押鏢時穿過的男裝的背影,還有與春天有幾分相似的小書童,兩人似乎正和一個長得老奸巨猾的老頭說話。
南宮怨讓胡伯一行人先回去,留下一名下屬跟著他去瞧瞧。
再一次,好不容易撥開人羣,卻發現她們不見了蹤影。
從背後聽見了兩聲呼喊,人羣閃躲的聲音,和桌上噼裡啪啦摔盤子的打鬥聲,南宮怨轉過去,正看見方纔與兩人說話的老頭正追著人跑。
老頭喊著:“豈有此理!你們兩個,給我站住!”
見事情不妙,南宮怨與下屬跟了過去。到達分岔口,馨兒與春天隔跑進了小路,老頭隨著春天的小路抄去。下屬從春天選擇的小路跑去,南宮怨則走了馨兒的那條路。
南宮怨無意間闖進了深林,找不著馨兒又找不著路,急切切地喊道:“小魚!馨兒!你在哪!”
也許兩人真心意相通,馨兒聽見夫君的呼喊,急忙從草叢裡慢慢走出。
望見停在了一棵樹前的夫君,馨兒雙眼泛紅,眼角的雨淚流出眶外,跑向他,大聲喊著:“我在這!”
南宮怨轉過頭,雙手敞開,焦急的走向她,把迷失的小羊抱緊在懷裡。
小羊在懷裡哭泣,他雙手逝去她的淚水,雙眸展出落下大石般的緊張,眼珠的影子釋放出失而復得的神情,“爲何出現在雲仙樓啊?”
馨兒從腰帶裡拿出一條鑲著琉璃通透的古玉的腰佩,哽咽地解釋:“知道相公喜歡琉璃杯,可我找不著。前幾日看見這個,就想買來送給你做生辰禮物,沒想到那個賣古玉的老闆竟賣了假的給我。我這不,知道他在雲仙樓,就帶著春天出來找他算賬,還從他身上搜刮到真貨。”
南宮怨拿起腰佩瞧了瞧,拍拍她正抽泣的背,心情參雜了高興和擔心,“以後,凡是要以安全爲主,不許你再做這樣的事。”
馨兒點點頭,南宮怨就牽著她慢慢在深林裡轉轉。時不時,他拉著姑娘讓她貼著自己的身旁,還替她冰冷的小手呼氣取暖。
走到渾濁的小溪旁,馨兒突然想吐,蹲下,一隻手牽著夫君,另一隻捂著嘴吐。南宮怨上前拍著她的背,問道:“你怎麼了?”
馨兒起身,清了清喉嚨,指著小溪的魚,難受著說:“魚腥。”
南宮怨不解,看了看小溪,卻什麼也看不著,問道:“有嗎?”
馨兒指著自己的小肚,臉上掛著月亮般明亮的笑容,扭捏著說:“他(她)告訴我的。”
男人望見她的動作,聲音帶點激動:“有了?”
馨兒掩蓋不出當孃的喜悅,也掩蓋不住告訴夫君喜訊的喜樂,“嗯。兩個月多了。本想在今夜的生辰宴上告訴你的。”
先是感動,後是訝異,他聲量調大,急得跳腳:“那你方纔還跑?”
小夫人急忙安撫他的情緒,“誰會知道我會被人追,沒事,我回去定給大夫瞧瞧。”
男人慾說斥責她的話,被她及時的明亮雙眼阻止,指向遠處,“相公,你看那有光,我們要出去了!”
南宮怨拿她沒轍,就先帶著她離開,回去再好好點醒她的錯誤行爲。
你心有我,我知,但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
有你爲伴,已是我福。
心有己,眼有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