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清洲走在蒼古山腳下。忽一陣陰風颳來。
“我開了人世結障,你就立刻進去,聽到沒有!”清洲目視前方,冷靜說到。
“什麼意思?”我竟不知清洲所言是何。
“就現在!”清洲說著欲劃開蒼茫結障。將我用力一推。
我感到身體騰起,卻看到蒼茫的結障裂開狹小縫隙,僅一瞬,便又不見蹤影。並未打開。
我的身體沒有跌在地上。只是吊在半空,不知被何種力量持住。
“清洲?”暗處一身影走近。並未看清人臉。
“抓一小兒作何?憑大人的力量區區小兒對你何用?”清洲語氣驕橫,眉毛卻擰作一團。明明提心吊膽,卻故作鎮定。
“清洲啊?數日不見,怎得這麼優柔寡斷了。這孩子就是我吃了,你又不會少塊肉,怎得還護起來了?嗯?”那人道。
“我不過覺得小兒無辜,於你又無用。”清洲道。
“我偏不放。”那人說著拂袖揮扇間便將我與清洲抓了去。
黑夜裡,我看到蒼茫結障被那人打開。清洲因我被挾持,無法只能跟他們走。
還未看清眼前事物,我與清洲被帶進了人世。
擡眼一觀。
眼前赫然聳立一座大殿。大殿威嚴繁華。高大巍峨,氣派**。高聳入雲。純白色的大殿門由左右各六根粗壯的白玉柱子支撐。柱上刻有文字,細觀也不認得。大殿的門匾上刻印著:至上使尊。
大殿腳下足足有三大段臺階,每大段臺階都有二十七個小階。算起來共九九八十一階。與當年父君的大殿竟無二差別。
挾我們的那人提著我走上大殿,清洲於我身後形影不離。
大殿下是兩側各九人把守。這九人身後各一玉柱,各身著白袍,腰腹與頭部各著青鐵鎧甲。
那人上了第一段二十七小階臺階,俯身跪拜,五體投地。
這段亦有兩側各九人把守。這九人身後各有一玉柱。各身著白袍,腰腹與頭部各著黃銅鎧甲。
三拜之後,起身再上前去。
上了第二段二十七階小臺階。續俯首跪拜。五體投地。
這段亦是兩側各九人把守。這九人身後各有一玉柱。相同身著白袍,只腰腹著黃金鎧甲。
三拜之後,起身再上前去。
上了第三段二十七階臺階。復俯身跪拜。五體投地。
這段兩側各二人,身後各二玉柱。身著白袍,外戴白沙罩衣。頭髮中束,束於腦後。此四人無鎧甲加身。不曾站立筆直,隻立於大殿之上。卻不十分嚴肅。
三拜之後。那人低頭道。
“叩見使尊!使尊億歲億歲億億歲!”
話畢,並無擡頭,並無起身。
“起身!”
我這才擡眼尋聲望去。
一位大人端坐堂中。一身白衣,寬鬆大袍襲於身上,衣角垂地。著衣數層。長髮高束。面容冷峻正襟危坐。端正置於一座鏤刻精美細膩白金椅座之上。此椅周身白金打造,奕奕發光。復瞧見這椅座扶把竟雙雙鵰著八足麒麟嘔火成丹。椅腿分別長著四塊潤玉。潤玉其中分別又銜著四粒圓珠。栩栩如生。椅背看不太清,只見是祥雲出彩,百鳥朝拜。椅背正頂端鑲有神珠一顆。周邊嵌有妙丹無數。輝煌無比。卻覺不俗。
再觀椅上正坐之人。英明神武,氣度不凡。此人眉眼端正,氣質出塵。華而不豔。美而不嬌。五官生的惟妙惟肖。與身後座椅相得益彰。如出一轍。只有當年父君的神采可與之抗衡。
“謝使尊!”臺下人起身,那人將我拎於手中。復望清洲。
清洲咬牙切齒。雙目怒睜。盯著那人,太陽穴處青筋暴起。
“清洲!你若乖乖交得你的金體,我就放了這小兒!你若不交~”那人馭靈將我高高擎起。我還不知怎麼就飄到了半空中,霎時又將我重重摔在地下。
“我就將她摔死於你眼前!”那人說完一腳踏在我後背處。重重的跺腳。
我感到身體一陣一陣冰涼,渾身寒氣四竄。雙耳轟鳴。後背被重擊後滾燙痛苦。胸口存氣卻呼吸不出。蜷縮在地面,全身癲癇。瑟瑟發抖。口中嘔出鮮血與肺液交織的泡沫。因劇烈的疼痛發出斷斷續續嗚咽的聲音,一聲接一聲。雙瞳無神,卻注視著清洲。
“放開她!”
清洲聲嘶力竭的叫喊著。嗓子頓時喊破了音。眼淚正好掉了下來。滿臉漲紅。衝冠眥裂。雙目血絲驚目。
“金體拿來!”堂上正坐的人發出聲音。這聲音本是空靈委婉,無半分邪惡兇狠。卻能眼見手下人虐殺孩童於不顧,冷靜淡定的說什麼金體。這世間竟有如此可怕之人。
金體……那是何物?
只見清洲面目猙獰,狂暴不已。身體因極度憤怒顫抖不止。
“我給你!!”
清洲往了眼半生不死的我。再不忍看,垂下頭去。我此時像是一條案板上的活魚,離水太久,無力掙扎,茍延殘喘。
清洲終於低聲下氣。用哽咽不止的聲音求饒“我給你,你放了她…求你!求求你!”清洲雙目復望我,痛苦的啜泣變爲大哭。我卻雙眼無神,看不清清洲。
“大殿之下,豈容你立?還不跪下!”那人陰陽怪氣道。
清洲雙腿重重跪地。雙手握拳,雙目望地。那人上前一腳將清洲頭部踹低,清洲此時必須五體投地。
清洲額頭髮間汗流不止,胸口起起伏伏,一頓一頓。身下的眼淚流了一攤。
“不…不要…跪!不…要!…跪!…”
我含糊不清說著。小小的拳頭用盡力氣錘著地面。口中發出蒼白無力的聲音。因動了氣息,口中隨即又嘔出鮮血。
清洲別頭看向我,牙齒嚼碎,脣間淌血。
那人見我還敢反抗,竟走回來用力扯起我頭髮。我小小的身軀被他輕輕一扯竟又浮於空中。重重一揮,便此刻又將我擲在地中。
這大殿之上。反光的玉石地面。印出我苦難不堪的倒影。鮮血復而自口中淌出。一大股,兩大股……鮮血涌出帶動我的身軀一顫一顫。我只感口中腥味濃烈。身體已沒了反應。只神經因疼痛跳動著。不時雙腿彈動。大殿之上淌滿了我與清洲的血液。
“不!不!不!剛說的你沒聽見嗎?”
清洲忽立起,眼冒金光。周身金光閃耀。黑袍竟呼呼飄起。腕間紅菱應聲而解。大殿一片耀眼刺目。紅綾飛至上空,忽幻成一把金光利刃。清洲舉手,利刃下落,至於清洲掌中。大殿狂風四起。殿下二階以下守衛皆被狂風切成血肉。抽於風中,風乾成血水,皆不見蹤影。大殿二階以上人物皆站立不穩。被風撕裂肉體,血漿爆出。大殿三階以上人物皆馭靈擋風,散出結障。卻也費勁力氣,卻擋不住這狂嘯疾風。將衣衫吹破,鉆進身體,劃傷皮膚。除大殿之上端坐之人。被風將發繩割破,髮絲散落,卻身體無恙外,大殿之上均有死傷。我被清洲用結障包裹其中,身體無害。清洲並不揮劍,只殺氣騰騰,戾氣沖沖,直逼那人。將眼前剛剛還神氣得意的人此刻逼坐在大殿邊緣。那人拖泥帶水,雙腿無力,無法逃跑。欲求饒,嘴上也說不出話來。
清洲走近那人,只輕揮劍。只見那人只彈指一揮間,雙足落地。與雙腿分離。
“啊!”那人慘叫,面目慘白。
又一瞬間,那人雙手分離落地。
“啊!求你,求求您,饒了我!求求您!求您,求您……”還不等他囉嗦完。
那人半面臉落地。
那人身體抽搐,卻說不出話來。
欲向臺階下爬去。
一個瞬間,被紅綾裹住高高舉起,至百米高度,重重摔下。
落地竟用了一陣。
那人落地,一口血噴在大殿之上。肉體摔成爛泥。只剩大致骨架清晰可見。剩的半顆眼珠直直的盯著大殿之上使尊。想必是要求救。
還沒過幾秒,便被清洲單腳踩頭。深深的跺入大殿的玉石地下。
只聽得**迸裂。大殿之上,血漿迸濺。
堂正中坐的使尊,拂袖遮血。
血漿飛濺在衣袖上。復淌流下。
清洲直立堂中。眼盯使尊。殺氣不減絲毫。
使尊披頭散髮。將面目遮擋一二。
遂忽起身飛出至清洲面前。
揮指間,扼住清洲咽喉,清洲召回紅綾,紅綾從空中又化利劍。自使尊背後直直插入使尊身體。
使尊並不爲所動。腹部卻有鮮血滲出。使尊只輕運氣,利劍便從身體逼出,旋轉飛入身後大殿玉柱之上。玉柱頓時崩塌碎裂。
“我定是要取你金身的!”使尊淡然道。
“休……想……”清洲被掐住脖子,面部通紅。說不出聲音。額間與脖頸青筋暴起,血管鮮明可見。雙頰肌肉顫抖。痙攣。
清洲原不是攻擊力強大的體質,只將封印遊刃有餘。可今日卻爆發如此強大力量。
只見玉柱殘垣斷壁中,利劍幻回紅綾,直直飛過,將使尊縛裹其中。
使尊竟被裹住無法動彈。扼住清洲的手也鬆懈了下來。
清洲空中唸到。“破!”雙手置於眉心,死死盯住使尊。紅綾愈裹愈緊。使尊竟無法施力。紅綾上的金色咒文閃閃發光。將使尊包裹纏繞。使尊欲伸手,卻被燙金咒文灼傷。
殿上其餘一人見狀,馭靈來解,卻被咒文波動的氣息彈飛數十米外倒地吐血。
其餘人見狀都不敢上前。只一人偏偏盯上了倒地不支的我。
竟揮劍砍碎我身上結障。欲揮二劍像我砍來。
我爬在地上,只等一死。
忽頭頂金光閃耀,紅綾飛來覆蓋至我身上。頓時,風起雲涌,紅綾發出龐大結障。一股氣流自身體像外鋪天蓋地的涌去。燙金大字咒文金光燦爛,熠熠生輝。剛剛揮劍欲砍我的那人手停半空,呆若木雞。紅綾氣流散過,那人竟被擊成粉末。
使尊身上已沒有了紅綾束縛,竟所向無敵。復狠狠扼住清洲咽喉。能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我在結障裡,咒文的庇護下,昏昏欲死,看著清洲,手指想去觸碰,卻太遠了,觸碰不到。
我不知該求哪路神,拜哪路佛。只求得清洲不要命喪於此。此刻,我眼睛沒有知覺,只一味淌淚。身心痛苦的掙扎著。
誰來?救救我們!救救清洲!……
忽大殿之上寒光一現。
一條細縫一樣的寒刃穿過大殿,穿過使尊扼住清洲的手。只見使尊手掌當場冰封落地。與手臂分離。在大殿玉石地面上發出脆響。
清洲落地,狂咳不已。
我隔著結障感到一陣盛大強勁的寒氣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