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蓄謀已久的血色真實
“光，我們爲什麼要繞到後面來？這裡雖然看起來人好像比較少一些，但是根本沒有能進去的地方啊？”
“是嗎？”
“哦！你打算在這裡再弄開一個缺口？可是這樣的話，會比前面更容易被人發現吧？前面炸了那麼大的缺口你不用，偏偏到後面來又要開入口，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你看著就好。”
光開始在高牆邊佈線，一邊開始在牆上粘附膠泥爆破炸彈，長長的爆炸引線在後牆邊形成了一條縱列，光小心地接著定時引爆裝置。
“光，你不是說這裡都安裝了全視頻監控系統嗎？我們會被發現的！”
“放心，剛剛那顆爆裂彈，已經把信號傳輸系統破壞掉了，要修理好大概要花上幾個小時，這段時間還算安全。”
“那我們一會兒從哪兒進去啊？這裡嗎？”
“從我們剛剛炸開的那個缺口。”
??? “那個缺口？可是你剛纔不是說不能從那裡進嗎？”
“剛纔是不可以，不過一會就可以了。”
鈔針指跳到最後一格時，小樓的後方牆體處傳來了巨大的轟響，強烈的紅光耀眼，一陣滾燙的氣流熱浪向大片的守衛們猛撲過來，連片的巨響聲過後，剛剛守衛在最早爆裂彈炸出缺口的守衛們，紛紛向小樓後方衝了過去。
“走！”
光拽著哲，沿著崩塌的大牆，順著燒得有些發焦的前院小路，一路摸進了那棟灰色的小樓。
“果然還是你厲害，大部分的守衛都被調開了呢！”
“小心！”
“磅磅”兩顆子彈擦身而過，光抱著哲閃身躲在一片牆垛的後面，避開了攻擊。
“什麼人！居然敢潛入海博士的研究所，還想活著出去嗎？”
海博士的研究所？
“能告訴我博士他人在哪裡嗎？”
“他媽的！居然現在還敢打聽博士的下落，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光手中的MP7A1掃射了一圈，把那個男人逼進了一個死角，戴著紅外線夜視鏡的血色之瞳，飛快的掃過那個男人的藏身處，光拋出一顆催淚彈，然後拉著哲向一條縱深的角落跑去。
真是應該對那人說聲謝謝！
“又是地下室，還真是沒創意哎！”
“將就一下好了。”
“不過還真沒有想到這個地下試驗場，還是蠻大的嘛！”
“嗯！看起來還真是做軍備武器研究的……”
“光，你說會不會是你姐姐，當時看到了這個武器研究室的秘密，所以纔會被追殺的？”
“不知道，但很快就會有答案了。”
“這裡規模這麼龐大，不會是國家的秘密研究基地吧？”
“應該不是，如果是隸屬於國家，應該會有軍隊駐紮保護，至少在外面守衛的人應該是軍方人員，可是剛纔外面的那些人跟軍方完全沒有任何關係，所以這個研究所應該是完全獨立的。”
“啊！那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
“哼，也只有做軍備買賣纔會有這樣的大手筆吧！”
“光，你看！”
在他們的正前方，這座小樓地下試驗室的最後一道門敞開著，門前背對著他們的高大身影，緩緩轉了過來，刻滿歲月痕跡清矍的臉上，帶著有些熟悉的冷淡嘲諷笑容。
“歡迎你回來，光！”
“你……”
看著那張雖略顯蒼老，但線條依舊分明的臉，光愣在那裡。
“怎麼，認不出我了？也難怪，你離開這裡的時候纔剛剛學會說話，不過那隻看不到關於我‘真實’的‘真實之瞳’，應該提醒你，我們之間的關係了吧？”
“……血緣關係。”
沉默之後的答案，在空闊的室驗室空間，聽起來格外的清晰。
“不會吧？光，你和他……居然會有血緣關係？不會是父子吧？”哲吃驚地叫了出來。
“那倒不會，因爲小光的父母親已經同在一次意外中死亡了，這點我可以作證。對吧？我的外甥！”海一臉冰冷的笑意，與帶著恨意的血色之瞳對視著。
“真的是意外？難道不是跟周醫生的‘意外’一樣，都是人爲的‘意外’？”
“呵呵，真是不簡單哪！我原本以爲周醫生那次做得很漂亮，不會讓你得到什麼訊息，可沒想到居然還是讓你把那次的舊帳，也翻了出來呢？”
“在那一次的案件裡，我就對那個地下組織非常感興趣，直覺上覺得這個組織跟我有很密切的關係，但是因爲後面缺乏讓我追查下去的線索，所以就放在了一邊。但這次從追殺亞季到地下賭場，所得到的訊息方式跟那一次的情況太相似了，讓我不得不聯想到一起。”
“我也得感謝周醫生的那一次啊！本來不可能偵破的完全犯罪，卻被人那麼簡單的翻出真相，這也讓早就以爲你和瞳都死掉的我，再次聯想到了我們‘血瞳一族’的力量，最終再次再找了你。
“我父母的‘意外’是你造成的吧？”
“說實話，你能夠找到這裡真是讓我感到很意外！雖然沒有辦法藉助‘真實之瞳’的力量，但你的直覺卻是非常的靈敏嘛！也對，如果當初我沒有派人在你父母他們的車子裡安裝定時炸彈，他們也許還能活到今天。”
“這就是你對待親生妹妹的手段？”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她一心要破壞我的軍備買賣渠道，還想弄垮我的試驗室，而且她還做了一件我絕對不會原諒的事情……”
“所以我和姐姐就成了餘孽？當年纔會有人不斷地追殺我們！”
“瞳這麼厲害也是在我意料之外，我本以爲你們兩個小孩子，很簡單就能解決掉，結果卻花了我將近一年的時間，而且更讓我意外的是，你居然還活著！”
“所以現在又打算把我解決掉？”
“呵呵，不要恨我，如果要恨，就恨我們流著同樣的血，流著被詛咒的血液，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贖罪，贖我們‘血瞳’一族所犯下的罪。”海冰冷的笑聲從喉嚨裡逸了出來。
“聽起來很新鮮。”
那種特有的冰冷、嘲諷的笑容，浮現在那張皺紋分明的臉上，冰冷的眼瞳中似乎也帶著殘酷的笑意。
“‘真實之瞳’觸犯了神的領域，它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我現在就是在修正這種錯誤，妹妹、瞳、你、我，都是不可饒恕的人，這所有一切不可饒恕的罪孽，還是由擁有這種力量的人來結束，纔是最正確的選擇。”
“……”
光的薄脣微揚，那看透真實的冰冷、嘲諷笑容，看起來是如此的相似。害怕那冰冷的表情再次侵蝕光的心，哲忍不住伸手握住光的手掌，從手心傳來光堅定的溫暖，握住的手指緊了幾分。
“看吧！”海臉上的嘲諷越發濃重，指著光臉上的表情，“這就是我們的表情，看透真實的表情！我們都一樣，都喪失了作爲人的權力！既然如此，就由我來結束這一切，讓‘血瞳’一族的血永遠的消失吧！”
“看得透真實是件殘忍的事情，這是我無法反駁的事實！但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沒有任何人有結束這一切的權利！雖然殘忍、痛苦，但這不是錯誤！與你的想法正相反，我覺得這正是神賜予的權力，看透真實的權力，指引真實的權力！”
“看來你已經無可救藥了！不過這是我早就預料到的事，我會把它全部修正的！”
血色之瞳望著揮舞著手臂發出冷森森低笑的海，薄脣揚起的角度再次擴大，嘲諷的味道愈加的強烈。
“我覺得母親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什麼意思？”
“當年她奪走你的‘真實之瞳’，是很正確的選擇！”
“你？你怎麼會知道的？難道……”
海看著光冰冷嘲諷的笑容，打了個冷戰，左手向上舉了舉，又放了下來，似乎是想要擋住那只有些木訥的左眼。
“海先生，請不要再以‘血瞳’一族自居，因爲這隻會讓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難道看得到？不會的！雖然，雖然這隻眼睛被她挖了下來，但……但我的身體裡流的還是‘血瞳’一族的血！”
“你不是覺得‘血瞳’一族的血，讓你喪失了作爲人的權力嗎？不用懷疑，母親還給了你作爲人的權力！你應該感謝她！”
“怎麼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真是諷刺啊！在得到了作爲人的權力後，覺得後悔了嗎？覺得失去了超越他人的優越感了嗎？開始嫉妒起擁著有自己失去能力的其他人了嗎？所以纔會想要讓所有憎恨的東西都消失？”
“沒有！我沒有！不許你再說了！”
海抱著頭痛苦地蹲了下來，不停地搖著頭，低聲地咆哮著，低低地吼聲慢慢變成從嗓子裡擠出的低沉悲鳴，最後演變成嘰嘰咯咯的恐怖笑聲。
光冷冷地看著他，停止了言語，薄脣也收起了那抹笑意，哲看著愈顯瘋狂的海，有點緊張地拽了拽光的袖子，光拉住與哲緊握的手，臉上有絲安慰的微笑。
“結束了！這一切都結束了！你既然看得到真實，那你就應該知道你現在根本就離不開這裡了，我們還是註定會在一起消失，‘真實之瞳’消失的命運是不會改變的！”
海望著光冰冷的目光，露出了惡意、瘋狂的笑容，手指伸向左眼，摳出了那隻假眼球，狠狠摔在了地上，凹下去的眼瞼和剩餘的那一隻眼睛，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在我們進入地下試驗室的時候，你就已經封閉了所有的出口是吧？”
“沒錯，而且……”他舉起了手上的遙控裝置，“這是什麼你也應該知道吧！”
光看著他高舉的右手，神色頗爲凝重。
“這是可以把這裡炸上天的炸彈引爆器，而且你也已經按下引爆按鈕了。”
“哈哈，對！‘真實之瞳’看到的真實啊！可是你看得到，卻什麼也做不了吧！真實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就讓我們共赴黃泉吧！”
“混蛋！那樣做連你自己也跑不了，你就這麼想死啊！”哲高聲叫了起來。
“因爲他已經得了絕癥，所以纔會想拉我們做伴兒的！”光清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對，全部都對！你是不是還看到了我們的結局？非常適合‘血瞳’一族命運的慘烈結局？看吧，還有一分鐘，我們就馬上可以共同達成那個真實的結局了！”
“光！快點想想辦法啊！”
“哲，對不起！”
“……我們之間，需要說對不起嗎？”
地獄，只要那個方向有你相伴，我不介意帶著笑意墜入它的深淵！
哲看著光低垂下的眼瞼，露出了一個寬慰瞭解的笑容。光緊緊的皺著眉頭，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後輕輕擁抱了哲一下。
“我……看到了結局，一個非常慘烈的結局，比真實還要真實的慘烈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