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姚家世世代代都是隔代相傳,也是因為這個詛咒。”姚讓說完后,白清向安生解釋。
所有人在震撼中回過神,特別是無心做為道士渡鬼人,噬鬼人凜公子的故事,沒少聽說過。
姚安生特別不安的問了句:“雙生子,真的會弒父殺兄嗎?得到過驗證嗎,我父親不是車禍至死的嗎?”
白清說:“五百年前就得到過驗證,姚家雙生子,盡是殺戮。”
無心首肯。
“那這么說我還有個弟弟,他在哪,和我母親在一起。”姚安生問道。
姚老爺子苦笑了一下回憶起當初。
姚家生了雙生子,他就把弟弟抱走了。關于雙生子的故事,兒子一直知道,他再三保證不會告訴媳婦。
當他知道自己的孩子是雙生子時,他無法接受,寸步不離的跟著姚讓,姚讓還是想辦法支走了他。
他難己接受也得接受,他是姚家的人。
姚讓用一張張浸濕了水的紙蓋在孩子臉上,越蓋越厚,很快就要沒有呼吸了,這時媳婦不顧身體從房間沖了出來一把搶過孩子,她求公公放過他,保證這輩子不教他識字,保證好好看管。
姚讓知道沒用的,千年來的悲劇也不敢讓他這么做,他不想成為罪人,他還是把孩子搶了過去,母親看了一眼孩子直接撞死在墻上,剛剛生產,氣虛體弱,神元耗盡,她閉眼前求老公和公公,只要弟弟活著就行,哪怕目不識丁 ,哪怕茍且偷生只要活著,二個男人答應了她。
但是從此兒子看父親的眼神永遠是恨,是怨。
姚讓看到這樣子對弟弟再也下不去手了,他要逆命而為,他想守著他,只要他不接觸風水道法即可,這個詛咒延續上千年,他也想破了他。
可是兒子恨他,他知道大孫子是他最期待的孫子,在大孫子剛滿月,就把他抱走了,走得遠遠的一個字也沒留下,就留下了原本掛在大孫子脖子上的那半邊銀鎖。
姚老爺子被往事糊了眼:“他失蹤了,十六歲那年就失蹤了,也許是恨我吧,讓他放了十年的羊。”
晚飯過后,姚老爺子在曬谷場的懶床上曬著夕陽,閉上了眼,毫無征兆。
姚安生,來不及悲傷,他根本沒接受這個事實,一個身體硬朗的,不傷不痛的人在睡夢中再也沒有醒來。
在這一刻之前他還在想,就算是把他騙回來的,答應的事,他絕不食言。
不就是三年嗎,現在他有點信命了,這個老家伙連原諒和恨都不給他機會。
安葬好爺爺,姚安生從白清手上到過遺物,是一本古書只有一個字——修。
陳昊唯跟著白清走了,他死纏爛打,要拜白清為師白清也沒答應,只說帶著他,能學多少看他本事。
無心從小住在這里,他師傅曲游已不管事,接到活兒都由無心去辦,常常一走就是十天半個月。
好在有嬋兒相伴,他也不至于這么悶,雖說相伴,其實也不是天天能見的,曲游從傾城接來了一個穿苗服的女人,教嬋兒煉化體內的夢靈蠱。
曲游教給姚安生唯一的東西是早晚各運氣打座二小時,和一套醒神訣二者配合使用。
至于怎么用他沒有說,所以姚安生只能自已琢磨,一來二去也也弄清楚了門道,比如氣穩的時候只用打座,當氣沒法突破再念口決就能定神,幾經試驗也才道那醒神訣配和著打座是這么的美妙。
當他沒辦法再突破上去,多試幾次經過醒神訣固元,自然就破了,這就好比,當你砸一堵墻,砸不動時,多砸幾次會有磚頭石屑掉下來,醒神決就是安全帽安全服。
小半年了,他算是把醒神決弄了個明明白白,實實在在,每天打座后都精力充沛,神清氣爽,但是也實在無聊而閑得荒慌。
那本叫修的書,他是一個字也看不進,隨便翻翻扔一邊,什么鬼畫符,亂七八糟的,圖案居多,注備就寥寥幾個字,他在心里暗想這不應該叫修,應該叫看圖說話。
嬋兒會三四天不出門,閑暇時光她就來找姚安生玩,待那女人一回來,她又開始閉門,嬋兒不說他也不問,嬋兒是個傳統而溫情的女子,但并不愚昧,反而穎悟絕倫,七竅玲瓏,陳昊唯也是,但他們是二種人,陳昊唯是一種天生的直覺,靠的是敏銳,是天賦,嬋兒不是,她是用心的。
姚安生一個人呆著總是太過無聊,加上內心擰巴,他和村子里的人都止步于點頭笑一笑,或者打個招呼,但有個人例外。
這個人叫憨子,二十七八歲,常年在溪水里撈魚,或上山打個野味,所以皮膚曬得幽黑,一米七的個頭配上壯實的身材整個人像他的名字一般憨憨傻傻的,他不是假憨傻,是真憨傻,他父母是表兄妹結婚,按理說遺傳幾率不大,他偏偏就中了。
他們是在村里口的小溪里認識的,那天姚安生剛運完氣,十天來了也沒啥突破,心中有點郁悶,雖然他沒打算成為什么風水大師,但運氣的這幾個月讓他收獲頗多,每次運完氣,他都感覺到身輕如燕,耳聰目明,這種感覺讓他很是亨受。
“生子哥,生子哥來幫我拉一下網,”姚安生剛走到溪邊,聽見有人叫他,他一看,是憨子,他穿了件洗到發黃的背心,一條長褲大半截泡在水里。
這人他見過幾次,同齡人不管比他大還是小他都習慣叫人哥,要是別人這么叫讓人覺得在阿諛奉承,但是從他嘴里叫出來卻憨態可掬。
姚安生下了溪幫他拉網,兩人三言兩語的瞎聊著,不一會,就網到大半桶魚,憨子拿了二條,把小桶一提,往姚安生手里送:給!你拿去讓曲叔吃。
姚安生滿嘴推嚷:我拿你手里二條就好,其它你帶走。
心里想著,真是憨啊。
憨子歪了歪頭,生子哥說什么就是什么,提著魚就走了
次日中午,姚安生正在看那本狗屁不通的古書,憨子走到他面前他也沒發現:嘿生子哥,我帶西瓜給你來吃了。
姚安生說:“沒口味,我正在看書。”
“這書有啥好看的,一點都不好聽。”憨子嘟囔著嘴,大口咬著西瓜。
姚安生合上書用書敲著他的頭說,“書不是聽的,是看的。”
“不對姚爺爺都是說給我聽的。”憨子努力爭辯著。
“我爺爺念過給你聽。”姚安生有點笑意的說。
他壓根不會信,這倆人處過。
“當然,這些我全記得呢。”憨子怕他不信翻開第一頁吧噠吧噠地開始說起來包括上面的圖都詳細解說了。
姚安生從最開始的不屑到后面的震撼,這個過程就像火山熔巖一般在他心里滾滾翻開,炸得他心驚肉跳。
果然所有的傻子,都是天才。而且他爺爺留的這一手實在是高,沒想到帶他走進風水世界的是一個憨子。
接下來的幾個月,他們都是黏在一起的,白天一起上山時,憨子會告訴他怎么看山觀水,晚上賞月時,會告訴他皎月繁星和這山水的聯系。
在和憨子的相處中,他也知道了爺爺是七年前在落緣村住下來的。
他想弟弟失蹤后爺爺就來了吧,憨子總是樂呵呵的說姚爺爺給我講了好多故事聽,我以后說給你聽啊。
姚安生笑眼看著憨子說:嗯。
他開始有點理解爺爺了,這個老頭,一世孤傲,他也許后悔當初的所作所為了,姚家千年的堅持讓他子散孫消,他可能不是不想讓安遲繼承風水絕學,他是誰都不想了,包括他姚安生。
只是人到老年,他一身流傳千年的本事絕學,要失傳了苦悶得讓他只能跟一個憨子講,他不指望這個憨子能記住和流傳,他只是想找個人排解一下心中苦楚。
雖有憨子陪他不至于太枯燥,但和嬋兒在一起才是他他最快樂的時光,很多年后,他回想起在落緣村的這幾年,出現最多的不是憨子是嬋兒。
嬋兒會經常給安生送來瓜果嘗鮮,山里的水果有著最純凈的泥土清香,姚安生一邊咬著西瓜一邊問:“蠱煉得怎么樣了。”
“收放自如融為一體”嬋兒說這句話的時候并沒有開心的感覺得,反正心事重重,眼里諸多惆悵。
姚安生聽見她這樣說很為他高興,來落緣村一年了,他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嬋兒可以走了,她能正常的生活,從此她是一個有靈魂有未來的人,二十歲過了破了她的天煞孤星命,靈蠱挽了她的陰命
“那你可以走了。”姚安生說這句話時眼里亮晶晶的,心中卻有點苦郁,他不知道這種苦郁是哪里來的。
是他剛開始念醒神訣沒法控制時發燒到失覺嬋兒整夜的照料,還是初見時她臉上的梨窩。還是長久以來的相知相伴,他不想去了解,也不想去深掘,他覺得這樣挺好,因為他看到,她看他的眼里沒有光,那束光照在無心身上。
嬋兒回過頭,眼睛笑瞇瞇的對安生說:“你也覺得我該走了是吧。”
這種笑眼安生能看懂,強撐,無畏,。
就在昨天晚上曲游找到嬋兒說:可以回去看父親了。
然而嬋兒能控制那只靈蠱也不過半個月。
姚安生覺得自己說錯話了,他結結巴巴的說:“嬋兒想留就留,想走就走,你走了我得伺候曲伯伯那怪老頭,我吃不消他,他比無心還悶”。
他聽到嬋兒那個也字,他就知道,別人提過,但是她不想走,她在等什么,但是她等得到嗎。
“就這么說定了,我來照顧你和曲伯伯”聰明如她,她心中其實早已有了答案,來這里她只是想尋得一點幫助或者說信心。
前額的二個小辮子搭在她的臉頰上是那么動人,耀眼,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