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李道衝便出了屋子,一白正坐在角兕身上,剛一看到李道衝,便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李道衝也坐在角兕的背上,角兕猛的一蹬地面,向著那座最高的山峰處奔去。
“哼,又走了,每天都走那麼早,回來的又那麼晚!”
小蘭兒氣喘吁吁的跑來,但是,只看到了李道衝的背影,不由得溼了眼眶。
山峰頂。
李道衝盤膝而坐,眼中不停地有些劍光閃現,彷彿有一個人影手持著長劍,在不停地舞動。
漸漸的,一道劍意凝聚成了一柄長劍,李道衝起身,握著這柄長劍,隨著眼中的身影開始舞動了起來。
一旁,一白原本正拿著梧桐木劍玩耍,看到李道衝的動作後,眼中一喜,這半年來還是李道衝第一次演練劍技。
一白不再玩耍,而是坐在了一旁,歪著腦袋,聚精會神的看著,漸漸的,一白越發的精神,眼中同樣出現了一道劍影。
“聚氣成雲,縹緲無痕,天叢雲劍!”
李道衝一聲大喝,一片濃郁的雲霧籠罩了峰頂,這片雲霧竟是由劍意所成。
“這天叢雲劍好厲害,竟然可以屏蔽神識,這樣一來只要被天叢雲劍籠罩,就只有捱打的份了!”
天叢雲劍,木旗留下的劍道總綱中,以李道衝如今的實力唯一能看到的完整一篇的劍決。
這半年來,李道衝先是學會了困滅劍陣,此時,天叢雲劍也被徹底掌握。
即便在問天劍宗,天叢雲劍也不是什麼普通的劍決,若是被問天劍宗的人知道李道衝僅僅半年就能掌握,一定會驚爲天人。
“呵呵,真好玩,都看不到哥哥了,一白也試試,聚氣成雲,縹緲無痕,天叢雲劍!”
與此同時,整座山峰都被雲霧所覆蓋住了,李道衝眼前頓時變得模糊,如果說剛纔只是雲霧,現如今就陷入到了雲海裡。
“這是怎麼回事?一白,你做了什麼?”
李道衝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得嘴巴差點掉在地上。
“哈哈,好多霧氣??!”
一白在濃郁的霧氣中,高興的手舞足蹈。
李道衝來到一白的身前,纔看到梧桐木劍上所散發的劍意,這些劍意太弱了,弱的連一根草都斬不斷,可是,卻純正無比。
劍意弱,是因爲一白沒有修煉,身體只能承受這麼強的意志,但是這一幕卻意味著,一白已經學會了天叢雲劍。
“一白,你……你怎麼會天叢雲劍的?”
李道衝死死的壓抑著心中的想法,問道。
“不知道,什麼是天什麼劍?”
一白皺起了眉頭,這對他來說像是一個無法想清楚的難題。
這半年來,李道衝每天感悟劍決,一白每天拿著梧桐木劍玩耍,最大的變化,就是一白說話變得流利了很多,只不過,其他方面依舊如故。
“一白,我感悟了半年才能施展的劍決,你看了一遍就會了,你的腦子真的癡傻?還是假裝的?”
李道衝心中的驚訝久久不能平復。
一旁,一白舞動梧桐木劍,更加的興奮,天叢雲劍所展現而出的雲霧越發的濃郁。
“夠了,一白,趕緊把劍收起來?”
李道衝以如今的修爲施展天叢雲劍,都會產生很大的消耗,畢竟是很高級別的劍決,一白可是凡人之體,能將劍決施展出已經算是奇蹟。
如今,肆無忌憚的擴大劍決的影響力,身體根本吃不消。
果然,一白的臉色變得慘白,身體也開始搖搖欲墜。
“哥哥,好像收不住了!”
一白哭喪著臉,可憐兮兮的說道。
學會了施展,卻沒有看到李道衝收劍,梧桐木劍像是粘在了一白的手上,怎麼也甩不下來。
“哼,撒手!”
李道衝冷哼,一掌拍在了梧桐木劍的劍身上,梧桐木劍頓時脫手而出,漫天的雲霧也停止了擴散,慢慢的消散了起來。
“噗通……”
“好睏啊,好想睡覺!”
一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睡眼朦朧,很快就睡著了。
“你這小子!”
李道衝苦笑不得,原本還擔心的要命,誰想到一白直接躺下就睡,而且,臉色很快就變得紅潤了起來。
直到雲霧完全散去,李道衝四處尋找梧桐木劍,才發現剛纔因爲著急,使得力氣太大了,梧桐木劍不知道被打飛到了哪裡。
“難道打到了落仙澗下?”
李道衝找了一圈,最終,站在了峰頂邊上,向著落仙澗裡看去。
果然,梧桐木劍落在了落仙澗裡,正插在了那柄殘劍的旁邊。
李道衝神情複雜,這半年時間以來,李道衝強行忍耐著不去理會落仙澗,可誰曾想到,梧桐木劍落在了裡面。
或許,李道衝在心底深處就想下去,所以,每天都會來峰頂感悟劍法,如果不是本能所爲,梧桐木劍又怎麼會正好掉在殘劍旁邊。
最終,李道衝還是一躍而下,這座山峰原本就很高,李道衝只覺得在空中墜落了很久,直到像是穿過了一層薄膜,身體都被過濾了一遍。
李道衝體內的魔元力和靈力全都有所感應,自主運行了起來,這才落到了地面上。
落仙澗的地面很堅硬,即便李道衝如今已經能調動相當於築基期的魔元力,還是胸口一悶,差點噴出一口鮮血。
“嘩啦……”
遠處,有一條溪流穿過,給這條山澗帶來了一股生機。
“剛纔那是什麼?”
李道衝額頭冒汗,那一瞬間,在心底產生了一股死亡的危機。
那股危機一閃即逝,彷彿是錯覺,李道衝擦了擦汗,走到了梧桐木劍旁,把梧桐木劍拔了出來。
“嗡……”
突然之間,旁邊的殘劍發出了一道劍鳴,李道衝神色一震,向著殘劍看去。
在殘劍的劍身上,寫著幾個字,“李氏卿顏之墓!”
這柄殘劍,真的是一個墓碑,殘劍不停地嗡鳴,在李道衝眼中卻越發的虛幻。
漸漸的,整個落仙澗在李道衝的眼裡都變了模樣,天空中,烏雲密佈,大雨彷彿海洋般傾瀉而下,整片天空中都充滿了碩大的雨滴。
在遠處,一位身穿白色劍袍的中年人,手持一柄長劍,臉色猙獰,眼中不時涌出魔元,瞬息間又轉變成靈力。
這柄長劍,此時正插在一位美婦的胸口上。
“這……這難道是那柄殘劍上殘留的記憶!”
李道衝在大雨中行走,這些雨滴卻穿過了李道衝的身體,落在了地面上。
李道沖走到了中年人的身旁,可是,不論是中年人,還是美婦,都對他視而不見。
“萬古,不要繼續練下去了,自古以來有多少先賢倒在了這條路上,正魔不兩立,怎麼可能會在一起修煉!”
美婦如杜鵑啼血般哀鳴。
男子一會兒猙獰,一會兒痛苦萬分,在這兩種情緒中不停地轉換。
“卿顏,我以入魔,哪裡還有退路!”
“那就以我的血喚醒你,你記住,你將揹負著我的生命活下去,你要照顧好孩子!”
美婦抱著男子的身體,用力抱了下去,長劍之間貫穿了她的胸口。
一滴血淚在男子的眼角流下,這滴血淚極爲奇特,大雨竟然不能將之衝散。
“卿顏,你怎麼了,你醒醒!”
“哈哈哈,死了好,你死了,我便沒有了牽掛,滅情絕性,纔是修煉一途的本質!”
男子抱著美婦的屍體,一會兒大哭,一會兒大笑,很是瘋狂。
不多時,男子愣在了原地,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男子眼中瞬間變得清明。
“這片天地便是牢籠,可是,你若不在,就算是走出這條路又有何意義,是我殺了你,是我殺了你!”
男子的聲音彷彿悶雷般低沉,眼中凝聚出了一絲冰冷的殺意。
下一瞬間,一道劍光閃過,男子的右臂齊根而斷,手中的那柄長劍,也在劍身處斷成了兩半。
李萬古,竟然把自己握劍的右臂斬斷了。
“哈哈哈,天地不仁,強者凌世,我李萬古爲何就不能踏出那一步,只要和魔君一戰,定能看破桎梏,卿顏,等我回來!”
隨後,男子瘋狂的大笑,將美婦放在了地上,身體驟然升空。
大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不知過了多久,一頭獨角青牛在遠處而來,獨角青牛的背上,還坐著一個年輕男孩。
“那是,一白!”
李道衝驚訝出聲。
很快,青牛馱著一白來到了美婦的屍體旁,一白爬了下來,“娘,你怎麼在這睡啊?”
一白很疑惑,不停地搖著美婦的屍體。
“牛嬸,娘……娘……”
一白搖了很長時間,可是,美婦沒有任何迴應,不由得看向了青牛。
“一白,你娘睡著了,讓她在這好好睡吧!”
青牛用獨角把一白挑到了後背上,“等你父親回來,你娘就睡醒了,不要打擾你娘休息!”
“好吧,那就先讓娘好好休息!”
一白點了點頭,隨後,皺起了眉頭,“淋著雨睡覺好玩嗎,一白也要睡!”
一白說完,趴在了青牛的背上呼呼的睡了起來,絲毫沒有在意這漫天的大雨。
李道衝看著眼前這一幕,眼眶變得通紅,只覺得心裡一抽一抽的疼,嗓子被一隻大手卡主,連聲音都無法發出。
“這是一白的父母,原來一白有姓,李一白!”
看著睡得越來越沉的一白,李道衝心裡越發的酸澀,眼中的淚水,終是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李一白,也許,神智不明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