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這支軍隊漸漸遠去,裴子清回到青玉殿中,屏退左右侍從,盤坐起來,神魂通過玉蝶的聯(lián)系,穿梭層層虛空,來到青天之中。
這是一片初生的神域,不過在經(jīng)歷了半年來一百多人香火信仰的洗禮過后,變得愈發(fā)神異和強大起來。
一個青色的太陽照耀著這片空間,這是玉蝶的投影,地面上有著河流,河水潺潺流動著,波光蕩漾,在陽光的折射下,閃動著粼粼的光點,花草樹木錯落有致,有著一股自然清新的香氣。
農(nóng)田和房屋排列得整整齊齊,青磚紅瓦,現(xiàn)在還沒有多少民眾,只有幾個陰兵居住在內,但可以想象到未來熙熙攘攘的繁華。種種的景色結合在一起,有著一種獨特的美感。
這片世界的中央是一片巍峨的宮殿,它坐落在一個山峰上,青蔥翠柏點綴著,樓閣林立,建筑的主體是一種白玉般的材質,七彩的琉璃作為瓦片。山腳下有白玉作的階梯,一直蔓延到山頂,這里設置了禁空的法術,不允許飛行和穿越虛空,只能一步步往上走,越往山頂走,就越是危險,空間也越是堅固。
在這里是世界的中心,也是裴子清最關注的地方。
這個世界正在變得物質化,變得越來越真實。
自然與人和諧為一體,自然因人而補完,人因自然而升華。
裴子清的神魂一降臨,就受到了整個世界的呼應,磅礴的力量圍繞著他旋轉,無有靈智的靈氣也仿佛有了智慧,它們喜悅無比,歡呼雀躍地恭迎著它們無上的君主降臨,這個神域都在波動著,貫穿著這個微型世界始終的清光開始凝聚,一道道光華從四面八方而來,一個位格在他身上形成,這是神的力量和位格。
羽衣星冠的道人身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青木作冠,身披山河的神人身影,他站立之處,就是自然的所在,一股凝聚而內斂的力量在他的體內流轉不息。
道雖然包羅一切,囊括萬有,一切領域都可以說是道的一部分。但裴子清的道行境界不足,還不能達到以一道囊括萬道的境界,所以他選擇了自然的領域,這也最為貼切與他之前的所學青玉宮的道法。
以青華乙木為本,延伸到自然的領域。
神人的身上青色的光焰瀲滟波動著,一個挪移,就到達了青玉宮中,禁法對于他這位主人自然是毫無效果的。
最中心的大殿中,代表著自然的青色花紋在四周的墻壁上蔓延開來。
殿門用青玉制成,放著光。
推開大門,裴子清走進了這個大殿。
推開門一進去并不是首先就出現(xiàn)最核心的地方。面前有著一潭深水。清亮的靈液在池中蕩漾著,池子并不深一眼便能望穿其底,一朵朵晶瑩剔透、如夢如幻的青蓮在池中開放,它們若有若無,時隱時現(xiàn),它們在小池上漂蕩,看上去像是一片虛妄的泡影,但卻在閃爍之間永恒的存在著。它們有的已經(jīng)開出了一個完整的花瓣,有的還只是花苞。
這些青蓮吞吐著靈氣和香火信仰,將其中的雜質排出,變成池底的淤泥,吸收著這些淤泥來供應它本身的成長,將有益的部分提煉、升華成一股清氣,青華乙木長生妙氣,供應著這片空間的擴大,雖然只是一點點炁,但卻維系著這片空間的存在和成長。它以罪惡和污穢為食卻吐出最潔凈的芬芳,以殺戮和劫難為養(yǎng)料卻釋放出最純潔的靈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這些青蓮是裴子清道路的一部分體現(xiàn)和造化玉蝶法則偉力的彰顯,在不經(jīng)意之間促進了世界的循環(huán),吐故納新,滋養(yǎng)萬物。
走過這一潭青蓮,裴子清繼續(xù)向前不疾不徐的行進著。
青玉般的石階上透著裴子清的倒影,一步一景,一步一變。
前一秒是星海燦爛的輝煌,后一秒就變成了古樹青苔的幽寂。前一步是小橋流水的寫意,后一步就演化成了青山翠柏的出塵。一步一步之間,演繹著世界的生滅。
這些景物到現(xiàn)在還只是陣法開辟而成的幻象,但只要等到裴子清晉升,這些就不僅僅是幻象了,以兩儀微塵之間演化方寸大千世界。只要陣法一旦發(fā)動,模擬而成的世界生滅之景,可以將一切入侵者從肉體到靈魂真靈都統(tǒng)統(tǒng)毀滅,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常人所說的魂飛魄散只是三魂七魄在外界的消失磨損,而不涉及到人的真靈本質,而真靈一旦消磨殆盡,就連任何機會都不再擁有。除非有大神通者能夠回溯光陰,在時光之中收集真靈。不過那至少也是太乙之上的境界了。
走過重重法禁,裴子清終于來到了這個神域空間的中心,這是一個小殿,看樣子容納不了多少空間,裴子清一進去就發(fā)現(xiàn)這里比肉眼所看到的要大多了,這是須彌芥子的法門,涉及到空間的法門。
里面最顯眼的就是那個在半空中懸浮的光球,光芒生滅不定,造化玉蝶的碎片就在其中。
這個光球是如此的龐大,龐大到占據(jù)了他的整個視野,仿佛隨時都會從空中墜落下來。但以他現(xiàn)在赤敕真神的靈覺來看,他與這個光球之間相隔著遙遠到難以計數(shù)的時空間距。
而無論他從那個方向看去,這都是一個完整無缺的光球,如果不是他清楚的知道它的本體曾經(jīng)破損過的,這只是一片碎片,那么他絕不會相信它是殘缺的存在。它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完美的美感。
裴子清以他驚人的靈覺發(fā)現(xiàn)從他進來到這個大殿,他與光球的距離是恒長不變的,無論是后退還是前進,他與這個光球的距離不會產(chǎn)生任何變化。
這個光球,就如同道一般恒常存在,懸浮于虛空之中,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怠。
當初的他身受重傷,魂魄也介于蘇醒和沉睡之間。所以他沒有明確察覺到這個玉蝶的神異之處,就算是知道它很神奇,但并沒有一種過于直接的印象。但到現(xiàn)在他深刻的體會到什么叫做道,明白了這種天埑般的差距,也明白了自身到底是有多么的渺小。
不可猜,不可想,不可測,一猜就錯,一想就錯。
這種層次,這種存在,連描述都不能夠清晰的描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