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導完了夏衍之后,裴子清站在山巔,看向下方大地,享受著這短短片刻的休閑時光。
雖說修術不修道,到老一場空,但筑基以前的階段法術神通還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手段。
不過現在早有早的好處,讓他明白了這一點日后走的更順。
“雨,來了啊。”細雨紛紛,夏天的天氣總是變化的非常之快,前一秒還是陽光明媚,現在就變成了小雨微微。
滴滴答答的小雨滴打在層層疊疊的樹葉上,濺起點點漣漪,青翠的葉子承接著雨滴,雨水慢慢的流淌了下來,沿著樹木的樹痕,最終流到地上,滲入泥土。
一條條混濁的土黃色的水流在枯黃的落葉間穿行,最終匯聚成一條小溪,流入河流或是漸漸消失不見。
雨后的空氣顯得格外的清新,裴子清深深吸了一口氣,靜靜站立著,心慢慢安定下來,看著茂密的森林,感受著植物的一點點微薄的快樂,吸收到養分的歡快,漸漸與自然相通。
裴子清就這樣沉浸在這片山水之中,一層薄薄的清光散發而出,周圍的雨水都自動遠離著他,四周的樹木無風自動,葉片抖動著,表達著自己的歡快。
比起以前,這光更清,更淡了,像是一層薄薄的天幕。隱藏在雨幕之中,一時間看不出來明顯。
侍女就站立在旁邊,打著傘,相顧無言,有一種淡淡的寧靜。
等過了片刻,雨慢慢的小起來了,烏云散開,一道金色的陽光從云層中照射下來,刺穿樹林,這場雨也宣告結束。
裴子清也就從這場極為短暫的入定中醒轉過來,走回青華殿。
自從那次定下名分,將諸神納入體系之后,裴子清感覺自己與天地更加親近,自身的權柄更加熟練,揮手間百草臣服,林木讓道,天地像是母親一樣將一個個的知識和信息傳遞而來,鼓勵著他盡快成長起來。
神袛是世界的寵兒,世界的親子,天生就受世界的眷顧。
不過想起那次抽取蘇羅的氣數,就始終是保持著清醒,這時又體會到天地無情的更深一層含義。
天地無情,又是至情,對眾生都有極大的仁愛,孕育眾生,哺育著眾生,這又何嘗不是至情呢?
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是故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是以視眾生無有差別,裴子清在與天地相交接,神游太虛之時,體會出了這種至大至公的精神。
種種感悟,提取而出,最終不過一個“仁”字。
裴子清在這照耀天地的光中一呆,片刻之后,不禁淚流滿面,只是說著:“原來如此,大道至深至淵,原來如此,可惜我求道數十載,我今日才明白,朝聞道,夕可死矣是怎樣一種感受了。”
裴子清也不禁為自己當時的想法和言論感到可笑。
有句話叫做不知者無畏。
螻蟻撼樹,這不是敢于向強者挑戰的勇敢,只是無知,只是愚昧。
因為無知,所以無畏。
當時的裴子清又與坐井觀天的井底之蛙有何區別呢?
井底之蛙以為自己看到了的井口就是整片天空,被路過的飛鳥嘲笑,這才知道外面的天空到底有多大。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這才是修道人該有的一種態度。
是什么時候開始,我開始變得懈怠了呢?
裴子清問著自己。
是這些功業吧,是身持神器的自信,是建功立業的從容,是道行提升的自在逍遙。
有神器在身,自己有足夠的自信可以從容離去這個世界,就算祂現在殺來,自己也可躲到其他的世界去。
所以有了高傲,也有了些許自大驕狂。
手持利器,殺心自起。
不管是誰,力量的變化總是會影響到人的。
在沒有力量之前,一些矛盾,也許就只能忍了,擁有力量之后,就會想著用暴力解決問題。
這不是不行,只是不能單純依賴力量。
到了日后不管遇到什么就是無腦莽過去那可行嗎?
明顯是不行的。
當戒驕戒躁,持道而行。
天地至大,昊天至高,在這無邊無際的昊天元氣之海神游時,裴子清體會著與青木相關的法則和信息。
昊天元氣之海,衍生一切信息,誕生一切概念,森羅萬象皆由其演化,宏大無邊,偉大無比,超越一切,代表著世界的真實。
木、樹葉、生命、甚至是樹木年輪衍生的時光概念……
在最后的驚鴻一瞥,他瞥見了青木這一神職的最高位格,也是天地間至尊至貴的一個位格,位列帝君,青華長生大帝,五帝之一的青帝。
如果時機成熟,他到時就可問鼎一下天帝尊位。
神是守護,守護信徒,守護法則,守護世界。
神道受世界眷顧,并非無因。管理協調法則的運行,鎮壓世界元氣流轉,自然有無量功德,自然受天地眷顧。
一道無形的隔膜破開,只要氣運到位,神力凝聚,晉升,不過水到渠成。
身為神袛的直覺提醒著裴子清現在有什么事情發生了。
青色的光芒在眼中凝聚,他的感知似乎切入了天地間隱約的規則洪流,順著綠色的生機洪流傾聽到了世間萬物的回響。
信息如同潮水般瞬間涌入腦海,裴子清這時發出了一聲驚呼,“與世界格格不入的氣息,難不成是又一個界外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