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寒冬，破舊的武館大門開著，一陣陣透骨的寒風吹進來，桌子上的灰塵都薄了一些。
即便如此，梅哲仁攥著手里的手榴.彈也感覺在攥著一個燙手的山芋，想丟都不敢，生怕在自己腳底下炸開。
孔承義又將一把駁殼槍給了梅哲仁，以往看見這種高級貨都兩眼放光的梅哲仁，此時此刻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
時間一點點過去，孔承義坐在桌上喝著已經涼了的苦水，梅哲仁不停的咽著口水，看著武館外面的動靜，很快，接上的人少了不少，整齊的腳步聲從遠處傳過來。
“一會看你的了啊！”孔承義看了梅哲仁一眼，看著他哆哆嗦嗦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也這樣。
“你不動手，我就不開槍，咱倆就坐在這等死。”
孔承義開始給梅哲仁施壓，看著他眼珠不停亂轉，又看了看外面已經出現的身影。
“辣塊媽媽的，跟他們拼了！”梅哲仁惡狠狠的說著，看著走過來的十幾個士兵，直接將手榴.彈丟了出去。
“轟！”
外面士兵的慘叫與爆炸的轟鳴聲同時傳來，武館的大門也被一陣強風帶的吱嘎作響，梅哲仁靜靜的站在門口看著外面倒下的士兵和鮮血，臉色發白。
無關外面，一個破舊茶館掛著的照片晃悠了兩下，終究沒抵過時代的變遷，掉在了地上，也掉在了梅哲仁心里。
狼煙四起的年代，自己這么做只是為了活命，沒有其他原因。
“干的不錯，剩下的交給我吧！”孔承義點了點頭，隨后將身前的桌子踢翻，將梅哲仁擋在后面，端著一把三八槍直接沖了過去。
梅哲仁沒殺過人，但孔承義卻是從戰場上走下來的，雖然他生活在和平年代，但收割的性命卻有數百條。
一個閃身竄進人群中，孔承義趁著硝煙沒散盡，不少人還被炸得七葷八素時，直接將能站起來的人敲暈，同時將三個帶槍的士兵頭目殺死。
一顆手榴.
彈、三發子彈，15人的士兵小隊就這么失去戰斗力了。
一方面是這群縣城士兵太弱，武器裝備不好，另一方面就是孔承義選擇的時機與位置的優勢，再加上他的戰斗經驗與感知。
這原本就不是一場公平的戰斗。
寒風吹過，很快硝煙散盡，孔承義士兵身上的槍拿走，直接交給了梅哲仁，隨后站在武館門口靜靜的看著這群狼狽的士兵。
十幾個壯漢看著孔承義，第一反應卻是后退。
孔承義慢慢向前走了一步，一群人卻向后退了半步，梅哲仁猶豫了一下，也從武館中走了出來。
“我不管你們是自愿還是被迫的，今天我放過你們。如果再為虎作倀，他們三個就是你們的下場。”
孔承義指著地上的三個人，隨后直接從眾人身邊走過，十幾個士兵立刻讓開。梅哲仁愣了一下，也低著頭趕忙從人群中走了過去。
不得不說，孔承義在梅哲仁心里的位置一下高大了不少。
雖然掏出來的東西挺嚇人，但至少還不算個殺人不眨眼的戰爭販子。
“那個……沒啥事我先走了？”
兩人走了一段路，梅哲仁左右看了看沒有士兵的身影，輕輕咳嗽了一聲，試探性的問道。
“走？去哪兒啊？”孔承義詫異的看了梅哲仁一眼。
“回……回家啊。”
“走吧！”
孔承義點了點頭，梅哲仁如獲大赦一樣連忙朝著前方跑去，但很快停住腳步，將手中的四把槍還給了孔承義，又戀戀不舍的將望遠鏡遞了過去。
“這四把槍還給你，這個望遠鏡，雖然沒宰了查老板，但至少也殺了他的三個狗腿子，我略虧一點，但天底下沒有穩賺不賠的買賣。”
梅哲仁將東西遞給孔承義，隨后再次朝著遠方跑去，孔承義看著梅哲仁的背影，嘴角帶起一絲微笑，只是這笑容多少有些邪惡。
他要拉到身邊的人，還沒有能逃出去的……
梅哲仁走在回家的路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縮了縮
脖子，連忙加快了兩步路子，但在中途卻謹慎的左右看看，從一個人手中接過了一些東西。
一路跑回家的梅哲仁有些喘，推門進屋臉上總算泛起了一絲笑容。
“回來了？”
床榻上，一個老人蓋著被子，面色無精打采，梅哲仁連忙走過去，幫老人遮了遮被子。
“回來了，這個給您。”梅哲仁將兩塊大煙餅遞給了老人，老人眼前一亮，連忙抓在了手中嗅了嗅。
“爹，我再努力掙錢，下次去煙鍋店給您買最好的去！”梅哲仁微笑著說，但眼神卻有些復雜。
大煙這種東西，抽完上癮，身體也慢慢熬壞了，多少人因為大煙家破人亡，到最后流落街頭亡命天涯。
梅哲仁之前因為這件事和父親爭吵過幾次，但最終都敗下陣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掙錢，讓自己的父親別煙癮犯了難受。
“我去給您弄點吃的去。”
梅哲仁站起來走到外屋，忍不住嘆了口氣。從小體弱多病，母親帶著哥哥離開了自己，只剩下一個父親每天辛苦賺錢照顧自己。
一個人寒冬臘月去做工，辛辛苦苦賺的錢大部分都交給了縣里的郎中，自己兩條腿卻疼的成宿睡不著覺，只能靠大煙才能鎮痛。
梅哲仁覺得自己是死里逃生才長大到現在，他從小就勵志要賺錢，足夠多，多到這輩子都不愁沒錢。
燒水，做鍋，梅哲仁站在爐子前發呆，火光照的他臉色有些紅潤，突然面色微微一變，從爐子旁站了起來。
“完了，這個還沒給人家呢……”梅哲仁摸了摸懷中的手榴.彈，連忙套上外衣朝著外面走去。
“爹，我出去一趟，馬上會來。”梅哲仁一邊說著，一邊推門出去，但下一刻卻在門口處停了下來。
屋門外面，七八個端著槍的縣城士兵指著梅哲仁。
士兵后面，右手裹著紗布，滿臉毒怨的查老板慢慢向前走了出來，看著梅哲仁陰冷的一笑。
“出去？梅哲仁，你這是，去哪兒啊？”
（本章完）